第19章 努力成长为一只海燕
“我们回家吧？”女孩试探，“已经好多了，明天还要去学校呢，毕竟远些……”
“恩？”步安仁思考，“确实是远了一大截。”
这时乔妈走了进来。
“好。听姑娘你的。”乔妈嘴角扬起，一脸笑呵呵地看着女孩。
“谢谢乔妈。”
“对了。……叔叔呢？”泠泉觉得刚刚只是一个玩笑，没有太在意对男人的称呼。
“哦，老爷啊。”乔妈思考半晌，“他开车送你来医院的，想必现在在忙吧。”
“是他送过我来的？”泠泉一脸惊讶，战战兢兢起来。
“恩。等乔妈去办理出院手续，我们乘坐老爷的车走。”
“……好。”也是。步安仁开车几公里带她去学校一个来回也是耗费汽油呢，想来应该是没有加油。泠泉偷偷看向步安仁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缓缓呼了一口气，这样老麻烦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用太愧疚什么。”那老头儿从不会做什么亏本买卖。步安仁沉思。
“恩？”女孩吃了一惊，“……恩。”他是有读心术吗？吓我一跳。女孩惊魂未定，不过他这样说，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事情。
他看着女孩，一脸单纯可欺的模样，忍不住的想——她真的是他的女儿？看着着实不像。越看她越感觉有一阵傻气。不过，那老狐狸都亲口承认了，我还有什么质疑的呢。真是不可思议啊，明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竟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人生赢家啊。
女孩被男人盯的心里发毛，她忍不住想，我是做什么事情了吗？你倒是公开处刑啊，直直看着我算怎么回事？“怎么了吗？”
“……没事。”被打断想法的步安仁转移话题，“换衣服吧，我先出去。”
“哦。”女孩不明所以，不再言语。
步安仁出了病房轻轻关上了门。他仰头看向房顶深深呼出一口气。
夜晚一片漆黑。三人慢吞吞出了医院。女孩看着被云层埋掉了半边的圆月，不禁沉思。
女孩的心情就如同这圆月一般，被来往滞留的路人看不见全貌而不禁感到悲凉。
“走吧。”
三人和男人碰面，男人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
“来。”男人看向女孩，炙热的目光让女孩无所适从。
“……谢谢叔叔。”女孩乖巧上了车。男人一颤，脸色冷了几分。步安仁偷笑，在旁边看起了好戏。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上车后，安静的气氛使四人无一幸免，默默感觉尴尬。
“咳咳。”步安仁打破局面。“对了，小丫头。”男人看向女孩，“你怎么不叫我爹爸爸了？”
突如其来的玩笑让女孩不适，泠泉默默看了一眼男人。清冷的气质却散发出炽热的视线。
“呃。”泠泉尴尬。
“……那个，”女孩想要说些什么补救这个局面，但想破脑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呦。”乔妈挤着马虎眼，“这孩子你瞧瞧说的是什么话。小……姑娘本就生的可爱，谁见了不想认这个小孩子作干女儿啊！”
乔妈这一句话恰到好处，既夸了女孩长得漂亮，又在提醒步安仁开玩笑要适度。另外，细究还在提醒着男人不要过度展露自己的情绪让女孩察觉什么，除非他做好了接受女孩得知真相的准备。
“咳咳。”男人缓和了脸色，“开车时噤声。”
“切。”步安仁不满。
哈哈。女孩尴尬的笑了笑。
“洗洗早些睡觉。”男人开口。
“恩。”女孩局促。不是干嘛只冲着我说啊？明明步安仁才和他有关系吧。难道是因为我是客人，所以才客套两句？女孩狐疑，可是，那眼神看着不像是客套一下啊，倒像是真的关心我一样……
女孩的一番小心思，步安仁看在眼里。唉。能隐瞒多久啊。死老头，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当面和她说明白，这么一个惊天大瓜，憋在心里真的是太难受了！
一个屋檐下的几人有不同的烦恼，这些烦恼在慢慢酝酿着，哪天便声势浩大，将这个祥和威严的房子给吞没。
接连几日，胆小细腻的两人没有了交集。沈好这些天异常忙碌——她在筹备着学校的测试，根本分不下心来去想其他的事情。
……沈好冥思苦想，大脑此刻就像宕机一样。呜呜呜。早知道这样，上课就好好认真听讲了……
“铃铃铃。”
铃声像催命符吓了女孩一跳。交卷后，沈好追悔莫及。“……我以后一定认真听讲！”女孩暗下决心。
“天已经黑了呢。”女孩心情低落，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如果小泉来这里的话，你能不能多去看看她？”
……
女孩大脑是不是就跑出这句话，挥之不去，令她烦躁。
究竟是什么意思？女孩回想起前两日沈清展说过的话，“她没有和她的父母一起住。”……女孩思考，脑袋却被考场上的数学试卷伤害的不轻，越想越头疼。
“啊啊啊啊。”好烦。为什么来找我？自己来的吗？她也就十二岁，独自一人来这所学校怎么可能做到呢。沈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
“好好！”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女孩面前。
“哥哥？”沈好困惑，“你怎么来了？”不是今天和你们说好不用来接我了吗。女孩显得心虚，担心自己成绩出来挨训，所以想出了这个“主意”。
“见你迟迟没有回来，有点担心，所以出来找你。”男孩胡说一通。
“啊？”女孩下意识看了看手表。这不刚放学吗，还没有十分钟呢。往常回到家差不多也要十五分钟，不是知道嘛。况且她刚出校门没多久，他怎么会这么快到这？
女孩看着气喘吁吁的男孩，真相一切明了。
“……我又不会走丢。”女孩一脸无语。
“咳咳。”男孩快速调整状态，“这不是怕你走丢嘛。”
女孩脸红，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我亲爱的哥哥。”女孩别扭，“一起走吧。”
“恩。”男孩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爸爸妈妈回家啦吗？”这时间应该下班了吧？女孩沉思。
“恩。”男孩应声。
“……”女孩不再说话。表面上毫无波澜。实际上内心：完蛋了。成绩应该下来了吧。这么长时间了。一定是下来了……怪不得他们没有来接我！
“噗。”男孩看着女孩，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你、你笑什么？”看他这幸灾乐祸的表情难不成情况真的不太好？要不现在跑路成吗？
女孩闷闷不乐。
“好好？”陈云一脸欣喜，“回来了？”
“晚饭好了。过来洗手。”沈将国开口。
神马情况？看他们的样子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生气啊。
“好。”女孩仿佛逃过一劫，一路小跑，乖巧的洗手。
“……这次的数学才勉强及格嘛。”得意什么？沈清展一针见血。
噗。女孩被补刀。我考得怎么样我心知肚明，还用得着你来说？女孩不悦，鼓起了腮帮子。
“哈哈。”沈思远笑出声。
你果然是来幸灾乐祸的！女孩狠瞪。
呃。男孩止笑。“抱歉。”
“好好！”陈云叫住女孩。
女人叹气，“先吃饭吧。”
女孩像是怀里揣着一只兔子，隐隐不安。只好故作乖巧，努力降低存在感。
“唉。”沈将国叹气，“明明语文成绩不错，数学怎么才勉强及格啊？”太偏科了，这才几年级。
全场安静。
明明这阵子做题应该提升了不少啊，怎么回事？男孩苦思冥想想不出原因。
“数学太难了嘛……”女孩心虚。千万不能让他们知晓我连课都没怎么听过……
“谁知道你是真的学不会还是不学啊……”沈清展嘴贫。
“你！我没有！”女孩反驳，“爸爸妈妈我没有，你们要相信我……”女孩声音渐渐变小，没了底气。
“我相信你！”陈云不假思索，“好好。”
“！”沈好一震。她猛抬头，“妈妈？”
女人微微一笑。
“恩。”女孩百感交集。
“学不会慢慢来，时间还有嘛。”沈将国夹菜递到女孩碗里。
“……”恩。他们相信我的话？明明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啊，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女孩心里缺失的一角被慢慢填满，注入了灵魂，她在慢慢释怀。可是啊，爸爸妈妈。女孩心在流泪，这次我是真的说谎了啊，总感觉有一种愧疚感。
“一切有我。”男孩凑到女孩跟前，轻声耳语。
女孩一阵酥麻，她看向他，露出笑容。谢谢。自从你来后，我的快乐好像变多了……
吃过晚饭后，女孩上楼去了自己房间。
沈父沈母心知肚明，自己的女儿在学校整日摸鱼浑浑噩噩，他们也略有耳闻。直到前天老师的一通电话，才给女孩定了形。
“刚开始真的不相信呢。”女孩在学校受尽排挤，但丝毫影响不到她的状况。但女孩却对学习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整日心甘情愿的呆在学校，看样子只是在慢慢“熬”。
两人双双叹气。一方面心疼女孩的独来独往，另一方面担忧女孩的学习。
“偏科太严重了吧老公。”女人无奈，看向沈将国。
“相必语文，数学太过枯燥，好好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在小小的尝试后没有起色自然是不再分太多的心思留给做题总结上，课上不再积极听讲，成绩也就不见什么起色……”男孩一通分析。
唉。“是这个理。可是该怎么做呢。”女人叹气，皱起眉头。
“……”
此时房内的女孩。呼。幸好爸妈没怎么起疑。
不过，女孩回想这几天。“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备考，从那次见面后，好像也没有怎么再见到她。”女孩喃喃。
“……”啥？不是好像！从来没有再碰过面。……“关我什么事儿啊。”女孩转念一想，不过她答应了她的妈妈多去看看她的……
实际上，女孩从那次见面后再也没有去过学校。
“咚咚”
“吃点东西好吗？”步安仁小心翼翼。
“……”
唉。男人离去。
“你们在说什么？”女孩愣在原地。
“小姐？！”乔妈惊讶。
“……”男人不语。
“咳。你怎么下来了？起的好早。”步安仁忙走到她面前，转移话题。
泠泉全身都在颤抖，她猛抓住步安仁双手，“你告诉我，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冰凉的触感直击男人全身的器官，步安仁不知所措。
“什么我是他的女儿？你们在说什么？”女孩喃喃自语，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男人握紧拳头，他看向她，“你都听见了？”他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衣领，“……没错。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女孩明显不相信，自我说服，“他在骗我对不对？怎么可能。”
步安仁看着女孩清亮破碎的眸子，心被绞了一下，他沉默不语，仿佛击碎了她最后的底气。
女孩吵着闹着挣脱了男人的双手，冲跑着回了房间。回忆到此结束。
“怎么能一直逃避下去呢。”步安仁开口，“不过我也没有资格在这说风凉话吧。”男人自嘲，这次，他不是主角，却依旧那么难过。
“……老爷。”乔妈担忧，“小姐再这样不吃不喝我怕她经受不住啊。”
“……”男人沉默。
“小泉？”
熟悉的声音传来。
妈妈？！泠泉跑向门口。
“是妈妈啊，小泉。你开开门好不好？妈妈想见你一面。”
“妈妈！”女孩开门飞扑了过去，跌进女人怀里。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王若兰泪流满面。“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恩。”
“宝贝儿。没有好好吃饭吗？瘦了许多。”王若兰捏了捏女孩的脸蛋。
“没有的事情。妈妈你不要多想。”女孩强颜欢笑。
王若兰洞察了一切，有些尴尬地开口，“你都知道了？”你不是我的女儿……想到这里，王若兰泣不成声。
“什么啊？”女孩害怕，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才来，我好想你。”说着女孩痛哭。
“对不起……”女人摸摸女孩的脑袋，她满眼不舍，“看到你过的好妈妈也就知足了。”她知道她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不能再聊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对了，这是妈妈给你带的礼物，你喜欢吗？”是一只大布袋熊。
“恩。喜欢。”女孩看出了母亲的无奈，她知道她不会把她接走的。
“……爸爸没有一起来吗？”
“！”女人身体猛地一颤。她转移女孩的目光，“恩。没来。不过他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炒花生。你尝尝，味道不减从前。”
“恩。你要走了吗？”女孩下意识。
“……恩。”女人轻轻摸了女孩的脑袋，“下次再来看你。”
女孩扯着女人的衣角，满脸央求，“不要走好不好。”
“……抱歉。”王若兰狠下心，走出了房间。
“妈妈！”女孩着急跑出房间被门槛绊了一跤，“别走呜呜。”
“泠泉。”男人不满自己的女儿如此柔弱，强压怒气，“别再闹了。”这是唯一一次他服软请王若兰登门造访。
男人看向女人，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你们照顾我女儿这么多年。对你们生活造成影响很抱歉。”
“没关系。”王若兰摇头。眼下一切她都不在乎，看见女孩生活环境不错她已经心满意足。
“叨扰多时我就先告辞了。”
矗立在原地的女孩听见这句话哭的更加猛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是、是小泉不懂事，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女人忍痛，不敢回头。“告辞。”
？妈妈？女孩放声大哭，心被扯地生疼，“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好不好，我很、很乖的，不会再惹你们生气……”女孩抽噎起来。
“小姐……”乔妈心疼。
女人咬紧牙关，心狠起来，“啧。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啊。你这样是没有人喜欢的！你知道你爸爸为你操碎了心，现在生死未卜……”
“爸爸？”女孩心害怕起来。“爸爸，爸爸他怎么了？妈妈，妈妈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女人知道自己说重了话，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
“怎么了？妈妈你告诉我好不好？求你了……”
“……他出了车祸……那天想买些花生，去的路上……”女人哽咽起来，“原本很安全……可谁知道……”女人声音断断续续，再也说不出话来。
女孩听得真真切切。花生？“那袋炒花生？”
“那是，”女人连忙擦了擦泪眼，“那是师傅帮忙炒的。”
“我们小泉呀，最喜欢吃炒花生米了～”
“才不是呢！我只喜欢爸爸炒的！”
“哟哟哟，我好羡慕哦。那小泉不喜欢妈妈嘛。”
“没有！爸爸妈妈我都喜欢！”
“哈哈哈。小馋猫。情商真高，两边都不得罪～”
“……”
车祸？买花生？为什么？不是说最讨厌不听话顶嘴的我了吗？
“叮叮叮”
“喂？”女人接通电话。“什么？！”王若兰哆哆嗦嗦，“医生，求你救救他。求你了……”
女人哀求的声音传满充斥着整个大厅。
“妈妈？”
听到无能为力的答案，女人心如死灰。
“砰”
手机掉落在地，摔碎了屏幕。
女孩连忙拿起手机。
“您好。”
“您好。请问你是？”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
“我是患者的亲人，他怎么样了？”女孩焦急的问着。
“抱歉。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
轰隆。女孩头顶三道惊雷，不敢相信耳边的话。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这是假的！你们在骗我，你们骗我！女孩歇斯底里。
“……小泉……”女人倒在地上，眼里没有了任何光芒。
“妈妈！他们骗人！你也在骗我对不对！”女孩颤颤巍巍，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你不在了？不在了……小泉没有爸爸了？从今往后，她再也吃不到炒的糊掉的花生米，再也没有人对她谆谆教导，再也没有人和她日常拌嘴吵闹……
“爸爸……”
步安仁看着眼前这一幕，女孩安静的有些奇怪，他心疼坏了。
王若兰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最坏的结果，表现出释怀的模样。实际内心在痛，一千遍一万遍。
女人演技真的很好，她抹了抹眼泪，尽量平和地开口，“……告辞。”
“妈妈？”这一瞬间女孩好似明白了女人的用意，她深深地感知到，有些事情，只有平坦的接受，来去自如，她都无能为力。她更明白，今日一别，她们也没有机会再见……
“……我先回房间了。”她本想称呼眼前的男人一声“爸爸”，可她发觉对于她来说太过于困难。
女孩攥紧拳头，不紧不慢地上了楼梯。
“……”男人无言。
“老爷……”
“不必多言。她自己想明白就好。”现在她需要的是时间。接受这一切的时间。男人叼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真的不在意吗？那为什么突然请小姐的养母登门呢？不是劝说小姐珍重身体吗？您从小被我看大我还不了解您吗？唉。明明那么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修复父女关系，白白错过了……
可怜小姐小小年纪经受这些……
有些事情不是后悔就可以挽救的。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不更要好好生活吗？世事无常，一场暴风雨，是对成长的考验，努力成为一只海燕吧，挥舞着翅膀在风雨过后翱翔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