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懂，学霸兄
一中的男女比例是严重失调的，当初在建设宿舍时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规划的男女宿舍的房间，但是历年来，一中的男生远远多于女生，这也和一中理科见长的学校特色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二中就正好相反，原先两所高中彼此竞争，实力不相上下，后来，一中通过招收理科实验班，从全市下属的区县招揽了一批优秀的理科尖子生，逐渐在高考中取得了明显的优势，二中一看理科竞争不过一中，干脆改弦更张，重点发展文科，以至于每年高考成绩出炉的时候，理科状元必在一中，文科状元必在二中。时间长了，两所头部中学，一文一理相安无事，就是男女比例越来越失调。
一中的女生宿舍楼跟男生宿舍楼隔着小花园对望，楼层是一样的，但是只住了一半，另一半是空着的，学校新进的年轻老师没有宿舍的，就统一安排到了女生宿舍的一楼，二、三楼是空着的，女生的宿管就把守在四楼的楼梯入口。
柳如梅和孙可可在行政楼前做志愿者，负责给广播站招新，一上午也就填了十几张表格，其中女生居多，男生只有两三个。气温越来越高，她们也就不想在那晒太阳了，干脆跑回宿舍了。宿舍在四楼，盛夏时节拖着疲惫的身躯爬楼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两人走得很慢，边走边聊着。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会想到做志愿者？”孙可可不理解柳如梅的行为。“闲着也是闲着嘛，而且我答应了苏老师，要帮她挑选合适的人才”，柳如梅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刘海已经粘在额头上了，顺势用手理了一下，瞬间清爽多了。“苏老师？哪个苏老师？”孙可可问。“哦，你不认识，但很快你就认识了，她是咱们的语文老师，叫苏兰若！”柳如梅面带得意地笑着说。“你不是新生吗？你怎么会认识我们的老师？”“我爸妈都是三中的老师，我妈妈还是苏老师的初中班主任，她经常来我家，我跟她很熟的，不然我也不会跑出来干这个啊！”柳如梅举起了手中的登记表，对着孙可可摇着。
“怪不得，敢情是友情出演啊！早知道就不跟你一起来了”，孙可可撅起了嘴，心想自己虽然干了活，苏老师可不认识自己啊。“哎呀，别小气嘛，这次你帮我，下次我也帮你！”柳如梅拉着孙可可的手晃了晃。“好好好，我记着呢”，孙可可笑了，突然想起什么来了，问“你对今天报名的人有什么感觉吗？”“什么感觉？”柳如梅皱了皱眉头，没有明白孙可可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评委，这十几个报名的人，你会选择谁呢？”孙可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不知道啊”，柳如梅耸了耸肩，“这要看面试的，毕竟广播站，还是要听他们的发音吧，反正也是老师定啊。”“女生，我就不问了，这两个男的，你更看好谁？”孙可可突然将谈话的焦点放在了仅有的两个男生上。“不知道啊，看着都行，实际情况，谁知道呢？”柳如梅觉得这些问题很无聊，终于到宿舍了，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
“你们两个干吗去了？”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坐在靠近门的床上看着她们问。“去给广播站招新了”，柳如梅一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喝着早就放凉的水，一边从嘴里咕哝了一句。“郝晓玲，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其他人呢？”孙可可看着空荡荡的宿舍问，所有的床铺都整理好了，有几个上面还放在巨大的绒毛玩具，就是没有人。
“哦，楚楚去给合唱团招新了，金敏敏和孔依依出去买东西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了”，郝晓玲一一介绍了其他人的去处，便好奇地打听招新的情况，“招了几个啊？”“都在这里了！”孙可可伸手指了指柳如梅放在桌上的一沓表格。“我能看看吗？”郝晓玲看着柳如梅，谨慎地问。“看呗，又不是啥机密！给……”没等柳如梅说话，孙可可就抓起来递给了郝晓玲。
“嗯，怎么都是女生啊？”郝晓玲一连翻了好多张，“难道男生对这个都没兴趣？”“有两个，在最后面！”柳如梅说着，放下已经喝完的水杯，又从暖水瓶里倒出水来。“这个叫曹长青的，字写得还蛮好的嘛！”郝晓玲拿着报名表点头表示了认可，“你们觉得呢？”“字是不错”，孙可可说，“就是长得一般，不够帅……”她的语气略带遗憾。“都说字如其人，从字来看，应该不难看吧？”郝晓玲看着柳如梅。“我没太留意，就是觉得他的名字挺古人的，有点书卷气……”“好了，不聊这个了，咱去吃饭吧，晒了一上午，我都饿了！”孙可可捂住肚子说。“走，吃饭去！”郝晓玲说着，拉起郝晓玲的手就出门了。
女生的友谊建立的速度要快于男生，虽然都是报到这一天才认识，但是她们似乎很快就能找到共同话题，柳如梅和郝晓玲喜欢文学，孙可可和楚楚喜欢讨论明星八卦，金敏敏和孔依依喜欢购物和美食。六个人刚到一个宿舍就很快聊开了，然后就开始各自小组活动了。她们经过楼梯口宿管室的时候，郝晓玲发现了贴告示的黑板上写着晚上6点进班的通知，就问柳如梅，“你知道咱们班主任是谁吗？”“我听苏老师说过，好像是北大毕业的，姓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语文老师我认识”，柳如梅说话自己先笑了了。“知道了，你跟苏老师认识，以后在学校有人罩着你了”，孙可可趁机调侃着说。“我也只认识苏老师啊，唉，学习还是得靠自己，老师又不能替我学，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关系呢？”柳如梅解释了两句。
郝晓玲看着眼前的两个室友，她心里有种自卑的感觉，自己是农村出来的，穿的用的与城里学生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柳如梅是城里人，父母都是老师，算是书香门第吧，孙可可和金敏敏家里是做生意的，穿的都是名牌，楚楚和孔依依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家境，但是看衣着举止也不是普通人家，一想到这，自己心里有点堵得慌，感觉没那么饿了。
三人走到一楼大门口，正撞见楚楚和拎着大包小包的金敏敏和孔依依从外进来。“什么鬼天气？热死人了，我要叫我爸装空调，不然晚上怎么睡啊！”两只手拎着耐克的购物袋的金敏敏跟楚楚抱怨天气。“就是，没有空调根本不能睡，你看我这汗，妆都花了！”孔依依指了指自己的脸，她的手里也拎着耐克的包装袋，看着很有分量，手只能举到下巴的位置。
楚楚见状就伸手扶了下。“还是咱们楚楚心疼人，知道我拎不动”，孔依依笑嘻嘻地说，楚楚就接过来一只袋子，一边问空着手的另外三个，“你们要去哪？”“食堂啊，要不一起？”孙可可说，“我们的东西怎么办？”金敏敏看着自己双手的成果，有些无奈，直接去食堂吧，要大包小包拎过去，上楼放东西吧，再下来也是折腾。
“你们不是说在外面吃饭吗？”郝晓玲以为两人在外面吃过了，毕竟她们出门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本来是想在外吃的，步行街就有麦当劳的，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班啊，所以就赶回来了”，金敏敏有些懊恼地鼓起了腮帮子，几滴亮晶晶的汗珠从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刚才我们看到通知了，6点进班”，郝晓玲说完，孔依依就把包裹往地上一撂，“早说啊，我就不回来，热的一身汗，手都酸死了”，她用力地摔着手，试图缓解关节的酸涩。“还有这么长时间，要不咱们出去吃吧？”金敏敏突发奇想地提议。
“可以啊，去吃麦当劳吧，我都饿了！”楚楚赶紧附和道，她看看孙可可，“我可以啊”，再看看柳如梅，“太热了，我不想出去了，我去食堂，吃完还能睡个午觉”。
柳如梅的回答给正在为难的郝晓玲以启发，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麦当劳，虽然有好奇心，但是钱包是不允许的，一听柳如梅的回答非常合理，就跟着说，“我也怕热，要不，你们去吧！我和如梅去食堂”。“行吧，那咱们先把东西放回宿舍”，孔依依对着金敏敏说完，两人就上楼去了，楚楚和孙可可在大厅等她们。
柳如梅和郝晓玲手拉手地从小花园里穿行着，高大的银杏和香樟树所提供的绿荫给了她们片刻的清凉，沿着绿荫很快就进入了人声鼎沸的食堂。柳如梅对这种场景很习惯，以前父母都有课的时候，没人做饭，一家三口就是在食堂凑合的，郝晓玲的初中是在农村读的，大多数学生都是回家吃饭的，只有为数不多的离家太远的学生选择在学校食堂吃饭，没见过这么盛大的哄闹的景象，握着柳如梅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柳如梅察觉到了异样，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怎么了？”“没事，就是感觉好吵啊”，郝晓玲小声地说。“哦，食堂都是这样的，你看人们在吃饭这件事上都是很重视的，所以食堂从来不缺人，除非……”柳如梅停顿了一下。“除非啥？”郝晓玲问。“除非没到饭点！”说完，柳如梅就笑了，这是个冷笑话，郝晓玲也微微笑了下，算是礼貌。两个人就在排队的时候聊着初中食堂都有哪些好吃的菜，算是比较契合此时的情境，“我最喜欢初中食堂的胡辣汤了，酸酸辣辣的，很爽口，不知道一中有没有？”柳如梅说。
“你不是认识苏老师吗？她应该知道啊”，郝晓玲的话提醒了柳如梅。“对哦，我怎么之前没想过这个呢？不过幸好没问，不然我爸该说我就想着吃了”，柳如梅刚有点后悔，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苏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郝晓玲的兴趣已经不再停留在胡辣汤上了。“美女，绝对的大美女，而且是那种超有气质的美女”，柳如梅说着，眼睛里都闪烁出了痴迷和崇拜的光彩，郝晓玲也从她的眼神中领悟到了。
“那是有多美呢？比你还有气质吗？”郝晓玲的问题让柳如梅又惊又喜。“我可不敢跟苏老师比，你是不知道，我妈对她比对我好！”柳如梅想到往事，心中有着一股酸水流过。“啊？不会吧？你可是亲生的啊！”郝晓玲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老师对学生会比对自己孩子好呢，虽然家里条件一般，可是父母对自己向来是非常呵护的。“可能是苏老师太优秀了，我从小听我妈说的最多的就是，你看看苏姐姐多优秀，你只要将来有她的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柳如梅淡淡地说着，郝晓玲张大了嘴巴，她难以理解。
“不过，我也把苏老师当作自己的偶像，她可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本硕连读！”“这么厉害啊！”“是啊，我也想考复旦！”柳如梅坚定地说着，看了看郝晓玲，“你想考什么大学呢？”“我还没想过啊”，郝晓玲一脸茫然，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想过，自己当初中考前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发挥得这么好，至于大学和专业，以自己有限的认知，暂时还无法做出决定。
终于轮到她们了，柳如梅要了一个红烧排骨，一个青菜，郝晓玲要了一份包菜，还在犹豫要不要一份荤菜，后面的男生就开始催促，“快点啊，后面等着呢！”她只好硬着头皮要了一份红烧鱼，拿到饭菜，她就赶紧走开。两人端着托盘四处寻找空座位，发现大部分地方都坐满了人，好不容易在一个靠近出口的角落发现了半张桌子，还有半张坐了两个男生。
柳如梅大大方方走过去问道：“同学，这里有人吗？”“没有”，一个黑脸男生立刻抬起头抢着回答，还有一个依然低着头吃饭。“好，谢谢！”柳如梅说完就失意郝晓玲坐过来。等坐下来后，柳如梅发现对面的这个男生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他始终是低着头，大口咀嚼着米饭，黑脸男生却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对面的郝晓玲，并且开始寻找话题。
“同学，你们是高几的啊？”黑脸男生盯着郝晓玲一脸真诚地问。“高一。”郝晓玲说完，夹了块包菜就着米饭吃了一口。“哦，真巧啊，我们也高一的”，黑脸男生听说是高一的，显得很高兴，立刻自报家门，“我叫赵明宇，一班的，你呢？”“我也是一班。”郝晓玲的声音很细腻，很柔和，听了耳朵里像塞了柔软的棉花，“我叫郝晓玲。”“你们都是一班的吗？既然都是一个班的，大家认识下吧！你叫什么啊？”赵明宇看着郝晓玲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叫柳如梅！这位同学呢？”柳如梅说完看着低头吃饭的男生。“他叫曹长青！”赵明宇替同伴回答了。曹长青赶紧咽下口中的饭，抬起头来，柳如梅这三个字他是有印象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柳如梅一看是曹长青，就笑着说，“好巧啊，又见面了，刚才这个人还夸你字写得好看呢？”说着，用手拍了拍郝晓玲的肩膀。此时曹长青才看清了柳如梅的手，白皙、纤长，指如削葱根说的就是这样的吧，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他的脸瞬间红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是挺巧的，其实我的字挺一般的”，说完又低下头吃饭了。
柳如梅和郝晓玲开始边吃饭，边与赵明宇闲聊，而曹长青直到吃完最后一粒米饭才抬起头来，掏出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嘴边的油渍。郝晓玲看到这一幕，觉得很熟悉很亲近，她们家乡的人也都是用手绢的，难不成会是同一个地方的？郝晓玲这样想着，试探性地问了句，“曹同学，你是哪里人啊？”“舒县桥集镇，你呢？”曹长青感觉郝晓玲既然问他是哪里人，可能是听出了自己的口音，于是推测他们或许是同乡，便壮着胆子反问了一句。“我也是桥集镇的，郝家庄，你知道吗？”郝晓玲突然声音高了起来，真是碰见老乡了。
“郝家庄，知道的，离镇上有点远的。”曹长青这么说是因为自己曾经跟着做泥瓦匠的父亲去过郝家庄找包工头要过工钱。那一天是腊月二十九，第二天就是除夕，父亲的工资还没有着落，急的只能带着儿子一起去了几十里外的郝家庄。包工头唉声叹气地诉说着自己的困难，说大老板拖欠了他的工程款，自己家天天被农民工上门追债。曹长青当时挺同情他的，但是看到包工头的小儿子穿着几千块的耐克篮球鞋时，他的眼神都变了。说到情急时，父亲一把拉过曹长青，告诉包工头，说，你看看，我儿子这么大了，过年我想给他买件新衣服都没钱了，你再看看你儿子穿的！包工头看了曹长青一眼，发现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赶紧改口道，老曹，都不容易，别人的我不管，你的我一定给你，不能让大侄子穿旧衣服过年啊，说完就回卧室拿钱去了。拿到了工钱的老曹，带着曹长青要去县城买衣服，曹长青拒绝了，他知道了父亲打工的不易，不想看着父亲低声下气拿到的工资拿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只在镇上一家熟识的服装店买了件衣服。
柳如梅看出了曹长青的异样，“怎么？碰见老乡不开心吗？”调侃了一句。“哦，没有没有，别误会”，曹长青讪讪地笑了，“周末回去吗？”曹长青看着郝晓玲问。“太远了，我可能一个月回去一次”，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的郝晓玲想到开学的第一个月，心中突然有种孤独，手中的筷子也放了下来。
“哦，我也差不多吧，那到时候一起吧，反正一天就一趟车”，曹长青想安慰郝晓玲。“好啊！”郝晓玲笑了，又开始吃饭。“你真行，这么快就找到同乡了！”赵明宇说着，看向柳如梅，“你们见过咱班主任了吗？”“还没呢，听说班主任都是住在男生宿舍的，应该就在你们宿舍那一片……”没等柳如梅说完，赵明宇就瞪大了眼睛，“这是二十四小时监视吗？”
曹长青也觉得震惊，虽然知道一中是重点高中，学风好，管得严，但也是第一次听说班主任和学生住得这么近。“你怎么知道的？”赵明宇突然回过味来。“听学长学姐们说的啊！”柳如梅隐瞒了自己和苏兰若的关系，这些信息早在暑假她就打听清楚了，虽然自己就是本地人，但是上高中了，她不想再听父母的唠叨，就想住在学校，可又担心住校人际关系复杂，所以早早地跟苏兰若打听了各种信息。
“难怪！”赵明宇自言自语着，又把眼神放到郝晓玲身上，她已经悄悄吃完了，“我们是见过真容的，可帅了！”赵明宇觉得自己终于有点别人未曾掌握的消息，有些得意。“真的吗？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啊！”柳如梅吃完最后一口，附和了一句。“咱们走吧！”郝晓玲建议。“好，晚上再见了！”柳如梅站起来和曹、赵二人打了声招呼，拉着郝晓玲就走了。
“咱也走吧！”曹长青收拾了碗筷，发现赵明宇还在目送她们的背影，直送到门口消失，“人都走了，别看了！”曹长青拍了拍赵明宇的肩膀自己站起来走了。后面留下赵明宇一声尖叫“等等我啊！”
还没到五点半，曹长青就早早背着书包准备去教室了，赵明宇虽然抱怨他走得太早，但还是跟了上去，他们慢慢悠悠地来到教学楼六楼的教室门口，以为来得还挺早，推门一看，里面已经乌泱泱一片了。不到六点，教室里的人基本到齐了，曹长青一看也没有好位置了，靠近中间的地方早都被抢占了，只好朝着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走过去，赵明宇跟在后面，两人坐了下来。
教室里基本都是同宿舍的坐在一起，毕竟刚来，相互认识的人也就室友了，当然也有几个男生显得格外熟悉，彼此畅聊着些什么，经常爆发出哄笑。曹长青环视四周，发现教室没几个女生，基本都是男生，理科实验班男生多是常态，现在教室里只有最后一排还有八个空位置，看来同宿舍的吴少聪、钱正罡、任豪帅和李名扬四人肯定要占据一半了，不知道还有四人会是谁。
预备铃突然响起，曹长青看了一眼手表，五点五十八分，看来是提前了两分钟，教室里稍微安静了一下，但随之外面的走廊里就传来一阵男女声混杂的嬉笑声。门开了，进来了四个女生，其中一个是楚楚，另外三个曹长青是没见过的。她们四个立刻占据了中间的四个位置，后面进来的吴少聪、钱正罡、任豪帅和李名扬就只能蜗居在靠近后门口的那四个位置了。
一看见赵明宇和曹长青，脸庞有些红润的吴少聪就大声说，“你们也做最后一排啊？咱宿舍算是齐了！”李名扬跟他同桌，也朝这边笑着说，“你这第一名也做最后？”语气有点奇怪，但曹长青也来不及多想，因为高老师进来了。等待了许久的同学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明白此时进来的肯定是自己的班主任了，谁都想给班主任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只是任豪帅不适时宜地打了个饱嗝，钱正罡嘿嘿地笑了半声，还有半声叫自己的手捂住了。
看到教室里人都齐了，也安静了，高老师开始了自我介绍，“同学们，欢迎大家正式成为一中的学生！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高飞”，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工整的楷书“高飞”。一阵窃窃私语不断传来“字好好看……”“人也好帅……”等高飞一回头，声音要消失了。
“我毕业于北京大学数学系，今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高中是人生的重要阶段，你们将会在一中这所百年名校的沃土上茁壮成长，去书写你们绚丽的青春，去改写你们自己的人生命运……”高飞的一阵大段的排比让同学们听得如痴如醉，不愧是北大的高材生啊，曹长青在心里念叨。
赵明宇则小声嘀咕，高老师真的是帅啊！男生尚且如此，女生就更加激动了，好几个女生在和同桌悄悄议论，显然不是讨论高飞的演讲内容，而是八卦着他的长相和绯闻。
“高老师，你认识吗？”郝晓玲低声地问柳如梅，“不认识的，只是听苏老师说过今年高一有个北大高材生做班主任，没想到就是咱们班！”“你说高老师这样的帅哥，有没有女朋友啊？”孙可可和同桌金敏敏在小声地交流，“这么帅，肯定很多女孩子追他吧！肯定是那种很漂亮又很有气质的女生……”金敏敏若有所思地说。
“咱们打个赌，好不好？”孔依依问楚楚，“赌什么？”“我赌高老师没有女朋友！”孔依依说的很肯定。“你怎么知道？”楚楚有点好奇。“女人的第六感！”孔依依神秘地说。“好，我跟你赌一顿麦当劳，我赌他有女朋友！”楚楚也干脆。“你这么肯定吗？”“你看他的衣着，精致得体，一丝不苟，只有有女朋友的男人才会在意衣着”，处处为她的理论而得意着。
“那你看看那边那个男生，你看他有没有？”孔依依用眼神示意楚楚看向靠近窗户的曹长青。“这个人我好像见过……”楚楚陷入了回忆，“哦，我想起来了，他和任豪帅一起来过登记合唱团，就是刚才在麦当劳跟我们一起吃饭的任豪帅”，楚楚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任豪帅。不过，任豪帅已经睡着了。
“……同学们，今天是大家第一天来学校，我看大家坐得很随意，先把座位调整一下，所有人请起立，每一列的同学按照身高排好队……”高飞说着示意大家起立。很快桌椅的移动声就嘈杂起来，大家都看着自己前面的人，只能看到后脑勺的就自己往前走，这样一来曹长青就坐到第二排了，赵明宇在第三排。吴少聪他们还是最后一排，孙可可他们四个女生就排到第一、二排了。等到大家落座后，高飞宣读了学校的规章制度和班级的一些管理规定，这些东西曹长青仔细听了，发现自己基本不会触及，也就低下头开始预习课本了。刚好，高飞把明天正式上课的消息公布了，“课程表会贴在公告栏，大家下课可以自己看，现在我介绍一下咱们班的任课老师……”
一听到要介绍老师，大家都觉得新鲜，想在正式见面前知道都有哪些人，有些学生应该对学校的几位名师早有耳闻了。“……语文苏兰若老师……”柳如梅一听微微一笑，郝晓玲也笑了。“……数学，是本人……”教室里发出一阵笑语，但很快消失了。“……英语林梦老师，物理谈智勇老师，化学潘家齐老师，生物杜伟强老师……”同学里有人发出了“哇哦”的惊呼，曹长青觉得奇怪，但是前排的柳如梅已经在和郝晓玲介绍了，“物化生的老师都是一中的资深老教师……”“……政治程治老师，历史李文强老师，地理毕刚强老师……”
这些名字对曹长青来说都是陌生的，但是柳如梅应该知道，可是她面对郝晓玲的提问，也只是摇头，看来这三位老师可能没有物化生老师名气大？想必理科实验班更重视理科老师的配备吧，曹长青心里想。“……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男生辛苦一下去一楼把教科书搬过来！”听到这句，吴少聪用力拍了一下任豪帅，“别睡了，起来，搬书！”任豪帅一个机灵，赶紧揉揉眼睛，“搬什么书？”没等他弄明白，就被吴少聪拖走了。
从一楼把教科书搬到六楼确实是个体力活，即使像曹长青这样干过农活的，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更别提那些城里的少爷公子了。李名扬最明显，他到了一楼就挑了一捆最小的，抱着就走，等曹长青他们走到三楼的时候，他正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呢。钱正罡就嘲笑他，“行不行啊，兄弟？你的那么轻，还喘成这样，瞧哥的！”说着扛起一袋书就快步登上台阶往四楼走。等所有的书搬上来，很多同学发现自己的胳膊在微微颤抖，高飞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变化，笑着说，“看来，男同学们要加强锻炼啊，既然男同学已经辛苦地把书搬上来了，咱们女同学也不能坐享其成啊，女同学负责分书吧！”一时间，各种五言六色的教科书就通过十几双纤纤玉手发到了所有的座位上。
“好，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剩下是时间，大家自修吧，可以预习起来了！”说完，高飞就坐下来，打开备课本准备教案了，教室里安静得很，大家都忙着在书本的扉页上签名，有的还写上了自己的艺术签名，比如任豪帅，他就写得非常认真。同桌的吴少聪偏过头看到了，小声说，“兄弟，给我也设计个艺术签呗！”任豪帅听了得意地笑着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吴少聪”三个字，确实比他自己写的要好看太多。“这我得好好练习练习”，吴少聪开始练习自己的艺术签了。
曹长青低着头翻看着桌子上厚厚一沓课本，高中的内容果然丰富，九门学科都要学，看来高中三年绝对是有挑战的，他喜欢数学，所以先从数学开始看，第一章是集合，看起来还挺简单，他很快就看完了，挑了几道课本上的练习题做了，感觉还不错，准备继续往后预习。突然他的椅子有点震动，低头看了下，有只脚伸了过来，回头一看是赵明宇。
只见赵明宇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他用眼神示意曹长青接过去，曹长青无奈地超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高飞低着头备课，于是快速伸手接了过来。他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咱俩换个位子，行不行？”后面还画了一张笑脸。曹长青一时没搞明白他的意图，就不打算理会他，准备下课再问，谁知道没一会，椅子又被踢了，曹长青有些生气，但不好发作，只好继续装作没听见。
赵明宇一看曹长青没反应，以为自己力度太小，索性一使劲，“啪”一脚踢歪了，踢到了桌腿上，这一踢惊动了高飞，高飞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的方向搜索。赵明宇一看立刻低下了头，捂住自己的嘴，那一下踢得很结实，脚很痛，但又不能叫出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了，没等曹长青回过头来，赵明宇就用手推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咋回事啊？怎么不理我！”声音有点大，使得第一排的柳如梅和郝晓玲都回过头来了。班里其他同学忙着去抄课程表，去上厕所，一时人声鼎沸。曹长青这时回过头问赵明宇，“你老是踢我干啥？”“换个位置啊。”赵明宇这句话说的比较小声，是凑到曹长青耳边说的。“不是按身高排的吗？谁让你比我高呢？你看不见黑板吗？不至于啊！”
柳如梅和郝晓玲看到课程表那里人已经少了就过去了，赵明宇搂着曹长青的胳膊说，“我想坐在她后面”，说着手指着郝晓玲的背影。“可我前面是柳如梅啊？”曹长青的回答让赵明宇崩溃。这时曹长青的同桌转过头来，“哥们，我跟你换好了，刚好在她后面”，说罢笑嘻嘻地看着赵明宇。“哎呀，兄弟你高姓大名啊？”赵明宇激动地伸手过去。“王伟！”说罢，也把手伸过来，俩人握了握。“那就现在换吧！”赵明宇提议，“行啊”，王伟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要不要跟高老师说一声？”曹长青担忧地问。“放心，等下我就跟老师汇报！”赵明宇已经抱着书包坐到曹长青身边了。
第二节自修课，曹长青已经开始预习数学第二章不等式了，赵明宇瞥了一眼，悄悄说，“大哥，你这也太快了吧？”“哦，那我先看物理吧！”曹长青说着掏出了物理书。赵明宇也低下头拿出一本笔记本，从上面撕下一页纸在奋笔疾书，右手写，左手还做出遮挡的动作。不一会儿，郝晓玲突然回过头来，吓得曹长青一激灵，原来赵明宇写完纸条，就故技重施踢郝晓玲的椅子了，但他得到的是白眼。赵明宇咽了下口水，低下头去，安静了很久，直到放学，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放学铃声一响，柳如梅和郝晓玲就立刻拿起书包小跑着出教室了，曹长青看到赵明宇懒洋洋的，就问“郝晓玲刚才为啥瞪你？”“没有啊，那是瞪我吗？”赵明宇眉毛一挑，顺势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是欣赏，你不懂的，学霸兄”，说着还拍了拍曹长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