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关照，光之子，少年与海
“乔治叔叔，我营养指数跌到67了，要去附近的人造太阳馆补给。”
上午十点不到，忙了快两个钟头，终于把早上的一些顾客服务完了，乔渊喝了一口冰苏打水开口。
“早去早回，”乔治叔叔用手机给乔渊扫了一千块，并念叨着：“早点植入义体，帮我分担，这才是正路，不然以后你身体早晚要垮掉。”
“现在义体很先进的，到时候亲自给你弄。”
乔渊没说话，却是点点头。
走到诊所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他想到了早上回来的时候，感觉被人跟踪了。
其实他平日里是很少出门的，都是在诊所干活，吃饭睡觉，基本上不出去。
偶尔给一些大顾客送货这样。
最近一周，自从感觉被人跟踪之后，他就减少了出门，除了必要的去人造太阳馆。
确切的说，正是上周三的时候，去人造太阳馆回来的路上，他感觉被人跟踪的。
在那之后，时而就能感受到莫名的不安。
今天又要去了。
而且明天还要去参加天堂战备馆的考核。
出门次数有点多啊。
说实话，虽然在梦里梦到无数次未来人降临，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眼前更多的是想扭转被跟踪的危机，否则还到不了未来那一步，他就已经死了。
正所谓胸怀大志也要吃饭。
“去啊？愣在干啥？”乔治叔叔看了过来：“早点去早点回来，等会还有大顾客要来。”
乔渊犹豫道：“我想做浮空车去。”
“打车？哎呦喂我的小少爷，一共才两里路，浮空出租车价格很贵的，这一来一去得小一百块。”
“我最近好像被人跟踪了。”
乔渊其实不打算提，但为了自身安全，他还是说了，今天去人造太阳馆必须要打车。
刚刚点了一支烟的乔治叔叔愣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他哥哥，乔渊父亲当年失踪前的变故。
“所以我让你植入义体呀，如果你植入义体的话，我直接给你安装一个格斗向的芯片！”
“你以为叔叔我让你植入义体就是为了打下手啊，植入义体也可以保护你自己啊！”
没有插嘴的乔渊一直认真听着，并点头道：“叔叔的好意我一直都知道，但我身体太差了。”
乔治叔叔叹气道：“唉，当年你爹就不听劝，天天折腾那些画。”
乔治叔叔狠狠吸了一口烟后开口：“浮空出租车就别打了，最近生意不景气，省点，我让隔壁的老帕克开浮空摩托车送你吧，也算有个照应。”
“都行，叔叔定。”
生意不景气乔渊是知道的，打下半年之后就开始了，大部分都是维修业务，植入义体的比较少。
义体诊所里植入义体的手术是最有油水的。
莉莉娅正在楼上玩游戏，听见声音噔噔噔的跑下来喊道：“我我也要去人造太阳馆！”
“去什么去，睡觉去。”
乔治叔叔可不放心让女儿跟在如今有风险的乔渊身边，何况莉莉娅的指数应该还有七十多。
他这个淘气女儿就喜欢凑热闹。
乔渊也摇头道：“莉莉娅乖。”
他和乔治叔叔差不多的想法，他现在已经被某个杀手盯上了，不能让莉莉娅也卷入麻烦。
“我都听到了，欧尼酱有危险，我可是黑客呢，可厉害了，我啪啪啪就给坏人一阵电磁干扰。”
莉莉娅手舞足蹈，得意洋洋道。
“听见了就更不能去了，没事的，隔壁的帕克爷爷送我去，很快就会回来。”乔渊微笑道。
这会乔治叔叔已经走到左边隔壁，给老帕克打了一个招呼，老帕克是个闲人，开着一家小超市，都由老伴打理，平时下下棋，喝喝茶，过的很滋润。
“哎呦，难得一见啦。”
帕克爷爷笑眯眯的对乔渊招招手，来到旁边的黑色浮空摩托车上，启动了油门。
现在的浮空车辆基本上是用电，驾驶需要12点体质，但摩托车这种大马力的，还是油车居多。
乔渊才8点体质，很难提升。
听说高阶升华者的体质都是100点起步，手撕机甲都可以做到，强大非凡。
不知他有没有这一天。
皮肤古铜色的帕克爷爷已经七十多岁了，穿着泛黄的白色背心，身材看着瘦，也有不少肌肉，尤其左眼植入了机械义眼，视力很好，开摩托车轻而易举。
在诊所右边隔壁还有一家烟酒店，老板李叔，也是乔治叔叔的熟人，不过李叔就一个人，也不好离开店铺，只有帕克爷爷这边是夫妻店。
临走之前，乔渊又找乔治叔叔要了一件防弹衣，诊所里面贩卖着很多武器义体，防弹衣这种都属于小儿科，但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乔治叔叔嘴角一抽，跟被宰了似的，很不情愿的从后柜里面拿出一件黑色防弹衣嘀咕道：“仿生天堂出品的第三代蝰蛇防弹衣，具备抗震效果。”
乔渊把防弹衣穿在最里面，发现覆盖到上臂，像短袖紧身衣，闷是很闷，但心底踏实。
在坐上浮空摩托车之后，帕克爷爷打趣道：“你叔叔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这么关照。”
“呃…”乔渊苦笑道：“可能是为了省钱吧。”
“省钱？他刚刚还和我说，义眼下次维护费免了，这可不像省钱啊。”
“……”乔渊心底一怔，到底是亲叔叔。
不过叔叔估计也没有说明真相，不然帕克爷爷或许也不想帮忙，谁会嫌命长。
下城区虽然憋屈，但帕克爷爷这把年纪，那真的就是快乐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而且他记得，帕克爷爷曾有个儿子，最终死在战备馆的斗兽场里，很倒霉。
此刻浮空摩托车的两个轮子从竖状变成横向，也就是轮胎侧面与地面平行，随后从仿佛涡轮的轮辋中心喷出蓝色的高温火焰，使得摩托车逐渐飞起。
九月的天气还是比较燥热的。
好在随着浮空摩托车起飞，风呼呼的刮在乔渊脸上，顷刻间凉爽了许多。
“把降落伞戴好哦，还有头盔，其实你叔叔说的没错，植入义体要好很多。”
帕克爷爷嘱咐着，比起地面上的摩托车，除了头盔外，还需要带上降落伞。
一旦浮空摩托车出现车祸，不至于直接摔死。
乔渊点点头戴好，对于帕克爷爷的建议，他笑笑没说话。
从小到大，是个人看到他都建议他植入义体，毕竟这是下城区的主流嘛，已经习惯了。
他的视野里眨眼间掠过五彩斑斓的霓虹，给他的身上覆盖了一层镀光彩虹般，流光溢彩。
坐在浮空摩托车上的乔渊驶入绚丽“星渊”。
距离最近的一家人造太阳馆，在往下六十多层，东部方向两公里外。
下城区的人造太阳馆很多，但也没有密集到随处可见，本质上造价极高，而且需要特定的地方供应原料，不是随便选一块地就可以建的。
途中，一个颓废的少年站在围栏上，双手张开，手环上一片红光，俨然是跌破了60。
少年从围栏上跳了下去，拥抱“星渊”。
“唉，又是一个可怜的光之子。”帕克爷爷感叹着，驾驶着浮空摩托车一晃而过。
乔渊看了眼，目中泛起一丝复杂。
生活在下城区的下民，很多人因为最终付不起人造阳光馆的费用，都会这样结束性命。
我们从光中出生，我们于光中永眠。
我们生于光中，我们死于光中。
类似的话，都是用来形容光之子的。
歌颂光之子的死法是一种安息，门门道道很多。
浮空摩托车的速度很快，两公里的距离，几分钟就到了，主要是七拐八拐，还有红绿灯。
浮空车也受红绿灯管制的，不然就乱套了。
视野里逐渐挤入一束非常醒目的建筑，那是一道矗立在复杂街道里的“太阳”！
约莫十米高度，很大的一个球状建筑，溢着淡淡的金光，柔和又充满希望。
这地方乔渊每周都来，很熟悉。
每个人造太阳馆都根据建造的时间有着序号，眼前这个是【059号人造太阳馆】。
也叫【梅林太阳馆】。
因为旁边有个梅林大教堂，历史悠久，听说是当初帮亚瑟王登基的那位大名鼎鼎梅林法师。
乔渊下车后，现在就站在梅林大教堂脚下。
这是一栋高大的哥特式古老建筑，灰白色的墙壁镌刻着很多美丽的浮雕，大多是鲜花和女人。
女人的样子多半靠近圣母玛利亚的风格，露出慈悲的目光，或是祥和的笑容，并袒胸露乳。
隔壁的梅林太阳馆戒备森严，门口守着一架来自时空秩序局的巡逻机甲，有五六米高，黑白涂装，双肩备满子母跟踪弹药箱，手上还有巨大光刃，背后带有四翼机械翅膀，非常的酷。
安全感拉满了！
没有人敢在人造太阳馆撒野，除非不想活了。
每一个太阳馆附近都有秩序局的巡逻机甲，整个下城区最安全的两个地方分别是乐园，和散落在各处的人造太阳馆。
听说机甲只是明面上的威慑，人造太阳馆本身还有诸多保护措施，可以展开能量护盾，高伏电击等。
乔渊迅速的走过去。
帕克爷爷坐在摩托车上等着他。
人造太阳馆门口有不少人，需要排队进入，在秩序局的机甲面前，再嚣张跋扈的帮派老大，也乖的像小绵羊一样规规矩矩排队。
听说富豪，贵族，巨企高层的家里都拥有人造太阳，不需要来这里补充营养。
不知巴斯夫人家有没有，早上只是在客厅。
乔渊前面还有六七个人，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才轮到他，阳光浴需要时间的，里面也会限制人数。
所以不能真等到营养指数跌破65，或是跌破60再去，今天还好，人不是很多，有的时候往往要排上几个小时甚至半天。
轮到他的时候，乔渊取出阳光卡递过去。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仿生机器人，人造太阳馆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放，机器人是最好的代劳。
虽是机器人，看起来也是一位优雅的金发女性，乍一看和真人区别不大。
女机器人在用眼睛给他的阳光卡扫描了一番之后，从嘴里吐出一张圆形金色小卡片，递给乔渊。
乔渊接过后从容走了进去，门口有两层暗红色的台阶，人造太阳馆外面看起来像是发光的玻璃材质，到了里面，也是差不多的，也泛着光。
馆里造型简约，分为三层，两边有楼梯可以上去，每一层正对面都有一排并列的六个房间。
整个人造太阳馆一共有十八个房间。
每一个房间都有一道淡金色的拱门，需要用他手里的圆形金色小卡片打开。
房间都是一样的，随意选哪个都行。
同时每个房门上都有一个小小的指示灯，绿色代表房间里没人，是空的。红色代表有人。
乔渊走到二楼，找到一间没人的房间。
他拿出圆形金色小卡片在淡金色拱门上一扫，随着一阵咔嚓后，门自动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黄色沙滩，还有冲刷在脚下的海水，以及一只白色沙滩椅。
毒辣的太阳照耀着沙滩和海，天空辽阔，不远处的碧蓝海面映衬出波光粼粼的星点，漂亮极了。
乔渊神色一怔，虽然从小到大每周都来，但这种极为奇妙的虚拟赛博空间还是很迷人。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天空和海。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坐在沙滩椅子上，这里除了椅子和太阳是真实的，其他一切都是虚假的。
椅子后面有毛巾和水。
这里的太阳便是人造太阳。
和真实的太阳一样，能够促进人体内维生素D的合成，帮助人体更好地吸收钙物，强健骨骼。
每次可以暴晒一个小时，晒到浑身大汗淋漓。
如果嫌不够，还可以花钱加时间。
准确来说，每次的阳光浴只有一个小时，之后想要再加的话，按照1000块钱每小时算。
很昂贵，没多少平民消费的起。
乔渊听着海水的浪花声，安逸的闭上眼。
一小时过的很快，就像睡了一觉。
结束前的五分钟，房间里会有提醒，乔渊缓缓睁开眼，浑身都是汗，大量的汗，肌肤通红通红。
与之相对的，是乔渊的黑色营养手环上，指数从先前的67，已然变成了88！
指数80+就是健康。
指数90+的话，则是非常健康了。
他很少达到90，大部分结束阳光浴后的营养指数都在87-89这样。
他见过一些富人的指数还有95+的。
很羡慕。
此刻乔渊热的很难受，嘴唇都干裂了，眼睛里都是汗水，咸咸的，擦不完根本擦不完。
热的又很痛快，把身上一周的阴郁一扫而空，仿佛这一刻他才是鲜活的，滚烫的，富有灵魂的。
“嗮太阳可真是舒服……”乔渊喃喃着，更为坚定要通过考核，进入战备馆了。
什么成为升华者中的佼佼者，进入乐园或是加入施时空秩序局或是余烬，这些他都不去想。
太遥远了。
他只想进入战备馆后，免费享用每周一次的阳光浴，这是他目前最为在意的愿景。
乔渊拿起旁边备用的一次性毛巾不停擦着汗，又拧开矿泉水，直接吨吨吨一瓶下肚。
舒服了。
他舔舔嘴唇，站起身离开房间。
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真正的天空，真正的海洋，和真正的的太阳。
多少算个梦吧。
下民的梦。
离开了梅林太阳馆后，黑色浮空摩托车旁边没看见帕克爷爷，乔渊谨慎的后退两步。
不会帕克爷爷已经提前被干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