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家三口。
对神川灿来说,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跨步迈入。
但对瑾来说,这是长达八年的漫长至极的希冀等待。
自八年前兄长离开之后,他再也没有跨进家门一步。
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又回到了家,这个属于她跟他的家。
这种难言的滋味疯狂地冲击着瑾的心扉,以至于她必须要努力地克制住泪珠地流下。
只是泛红的眼圈还是让神川灿意识到这寻常不过的一步,对眼前的“妹妹”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更令神川灿感到失措的,是他很难完全与瑾达到感情上的共鸣。
正如方才瑾兴致勃勃地述说过去那些小趣事一样,他并不是真正的神川灿,脑海中也没有完全这些记忆。
好在虽难以共鸣,却可以共情。
看着努力掩盖眼泪的瑾,神川灿心头微动,便伸手抚了抚瑾的秀发,低声道:“是啊,八年,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才这么高。”
他另一只手比了比到腰间上下的位置。
“一眨眼,你已经也是个大人了。”
按照年龄推测,八年前的瑾怎么着也还是小孩。
所以这个身高大致是没有问题的,神川灿选择用这种模糊性的表达去回应瑾的激动,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安全选择。
情绪激动的瑾自然不会,也不可能去探究这些细节。
她笑中带泪地噗嗤道:“哪有这么矮!就算是那个时候的兄长,您也只比我高一点,我都到你这个位置了。”
她也伸出小手,指向神川灿的肩膀位置。
神川灿也跟着笑道:“我是按我现在的身高来算的,那个时候你不就这么高吗?”
“那兄长您那个时候也只到这里。”她的手指往下垂落,比腰间高一些,差不多到神川灿的肚子附近高度,语气带着些许俏皮。
“是吗?应该到这里吧?”
神川灿继续往上,手指移动到胸膛附近。
“才没有~”瑾噘嘴道:“绝对没有。”
“这里?”神川灿悻悻然地又放低一点。
瑾安静地看着他,带着笑意,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笑而不语。
神川灿撇了撇嘴,故意“玩不起”道:“你真是幼稚,都是大人了还计较这些问题。”
他倒打一耙,瑾忍俊不禁道:“十八岁也算大人吗?”
昂~
她十八岁。
那自己应该十九岁?或者二十岁?
总不能二十往上吧,这个年龄才读大学挺不正常的。
神川灿心底思索,嘴上毫不犹豫道:“当然,至少是准大人了。”
“嗯。”
瑾收拾收拾情绪,又恢复那安静温和的姿态,柔声道:“兄长您的背包我也放在您的房间了呢。”
“您先去休息休息吧。”
背包?什么背包?
而且看瑾这意思,她是不打算继续带路了。
按照她的理解,屋子外面新添了很多东西,兄长一时间不熟悉很正常。
但家里面是基本没变化的,虽然兄长很久都没有回来,但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神川灿只能硬着头皮道:“好,那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嗯~”
瑾微微点头,便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偌大的屋里只有神川灿一个人。
好吧,事已至此,他也不必慌张。
怎么说自己都顶着神川灿的身份,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就好。
而且没有瑾在身边,他也可以更肆意地四处逛一逛,争取尽快熟悉这个“家”。
怀着这种念头,神川灿便开始在屋里漫步。
上了楼,楼道上挂着很多东西。
有风景画册,有雕饰点缀,也有相片之类的。
他着重在这些相片前停留,发现这些相片都已经老旧泛黄,充满着岁月的痕迹。
里面的人物他也一个不认识,从人物周围的景象与穿着来看,至少跨越了几十年的时间差。
唔,这应该是祖母那一辈留下的相册?
看了几眼,神川灿就不感兴趣了。
他继续往前,然后遇到不少的房间门。
这应该到了居住的区域。
哪间才是自己的?
神川灿看着一扇扇几乎一模一样的门,陷入了沉思。
他回头看了看,没有任何人影。
很好。
神川灿只能一间间推开去看一看,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家”。
随便选了一间,他鼓起勇气地扭开门锁。
咯吱声缓缓传来,吓得他赶紧又回头看一眼,发现没有人听到时才松了一口气。
他妈的,怎么感觉自己在当小偷啊。
然后回头看向房间里面,他顿时愣住。
这不是居住的房间,连一张床都没有。
但同样也不是什么杂物房。
房间里面摆着很多乐器,居中的钢琴尤为显眼,看上去像是音乐房?
他不由自主地迈步走进去,打量着摆放整齐的一件件乐器。
除了乐器之外,还有悬挂的相框,以及一些奖杯、奖牌。
不过神川灿的视线无暇他顾,他的目光看向摆在钢琴架上的小相框——这是整个房间最显眼的物件。
走过去,将相框拿起,里面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和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孩。
分别对应妻子、丈夫,与孩子。
男人的模样与灵堂悬挂的那张照片没什么区别,这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
站在他身边,那个依偎着他的美丽女人,便是自己的“母亲”。
那剩下的小孩,这戴着棒球帽的小男孩,只能是“神川灿”了。
这家伙还真是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啊,连小时候的样子也是。
不过瑾呢?瑾没在吗?
神川灿看着照片,思绪有些茫然。
相片中的小男孩与他小时候的样子几乎一致,可自己却没有他身旁相互依偎着的父母。
他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感觉,总之就很奇怪。
看了一会,他便将相框放回到原处,继而转身去打量其他的物件。
比如哪些奖杯、奖牌。
它们的数量不少,有各种赛事或大型活动的特殊标志,各色的奖牌上的名字也不一样。
分别有两个不同的名字:“神川琴子”与“宫月琴子。
琴子。
这大概便是母亲的名字。
两个不同的姓氏,分别对应她嫁入宫月家的前后。
而原先的神川灿确实是叫“宫月灿。”
姓氏上的神川,是后来跟随母亲的姓氏再改的。
打量了一圈下来,再稍微整理一下,这个房间的拥有者便很清晰了。
是自己的“母亲”。
从这些奖牌与奖杯来看,她是一位音乐家,至少是从事音乐相关行业的。
他还发现这些乐器已经有些年头,只是被保养得很好,比如钢琴光滑的琴架上连一片灰尘都没有。
这是“父亲”的功劳。
神川灿的脑海中虽没有相关的记忆,但仅凭这些,他就可以脑补出一套“爱情剧”来。
再看相片上母亲的笑容,她笑得很纯粹,很真诚,她的视线也没有对着镜头,而是略微倾向父亲。
看得出来,她很爱他。
神川灿叹了叹气,他现在的情绪更怪异。
身处其中,却仿佛格格不入。
这不是属于他的回忆。
他是一个旁观者。
突然门外传来动静,一道人影出现。
神川灿顿时回头,却是一名佣人。
佣人的眼神有点惊讶,也有些怪异。
她看了神川灿几眼,然后迅速地低声道:“抱歉,打扰了。”
不给神川灿任何说话的机会,她就离开了。
神川灿张了张嘴又止住。
他转过身,往下一个房间目标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