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以为家（17）
无归。
“你好，冯榔先生，你的这张身份证是假的，我们不能核对你的身份，所以，按照规定你不能上车。”带上无比沉重的心情打车去高铁站，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找个角落坐了几个小时，期间泷思雨欢喜的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问他几点的车次，什么时候能到，她很期待与冯榔的团聚，激动的声音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冯榔强打起精神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装作轻松的样子不要让傻丫头听出端倪，他笑了笑回答九点的车，凌晨一点，就能到了，女孩高兴坏了，全让没注意他所隐藏的情绪，好，我等你欧！与女孩通了大约一个小时的电话，这傻丫头依依不舍的不舍得挂，后来还是男孩哄她安抚她才挂断电话，冯榔把手机揣进兜里，背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了不知多久，听到广播里自己乘坐的车次要检票发车了，就艰难的站起身，把外套上的兜帽扣在头上，拉上行李箱往排队的检票口走去，轮到他时，将在兜里手心中紧紧攥着的满是手汗的身份证拿出来，贴在闸机处检票口识别器上，显示的却是查无此人，身份错误！
冯榔抬起头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看了看那张包裹在透明封口袋中的身份证，以为是外面一层膜隔绝了感应信号，就掏出来贴上去再试一遍，可是结果显示还是查无此人，身份错误！他不甘心的试了很多遍，结果还是一样，后面的人等的不耐烦了：“要是不行的话，让后面的先来！”“就是，磨磨蹭蹭的干嘛呢！”男孩的脸顿时蜕了色，白的可怕，他惶恐不安，惊慌失措的看着检票员，检票员礼貌的说了开头的话，见他长得帅羞涩中客客气气的，冯榔：“怎么会……怎么会是假的？你们肯定搞错了，刚才过安检的时候还能用呢，你们肯定……”他心存一丝侥幸，竭力疏远一个怎么都不敢接受的事实！
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对安检员耳语了几句偷偷看向冯榔，安检员脸色大变：“刚才过安检时，我们的系统出错了，导致误放了你进来这种事发生，实在抱歉，有问题的话去服务站找工作人员解决一下，现在你的身份证出现问题，不能过去上车，还有不要在这里耽误后面的乘客上车，还请离开，谢谢配合。”
冯榔呆住了，情绪瞬间失控：“怎么会是假的？我的身份证怎么会是假的？你们肯定搞错了！刚才过安检时系统也出错了不是！现在也一样，你就让我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就好！”他激动万分，大喊大叫，把检票员和其他乘客吓得纷纷躲开。“什么人啊，不会是疯子吧！”不知谁嘟囔了一句，冯榔听到了把矛头冲向对方，表情可怕的像要吃人：“你说谁疯子呢？我就是疯子怎么了？报警抓我啊！“他笑了。
“报警！快报警！这人要打人！”
“安保！安保！这有人闹事！”
检票口一片混乱，冯榔疯似的对着围观的人们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吓得他们向后退去，小孩都吓哭了！七八个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急忙赶过来，手拿着盾牌和警棍慢慢的靠近发疯的男孩，车站工作人员急忙疏散人群，对他喊话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可是此时的冯榔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的脑子很乱，眼泪模糊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渐渐的与世界脱轨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我只想好好的过完一生！像个正常人一样谈恋爱，上大学，结婚生子，组建家庭，有个体面的工作，怎么就那么难啊！”他拼命的嘶吼，对着慢慢靠近并且试图控制他的安保人员和赶来的民警拳打脚踢，用牙咬用指甲撕，他的力气之大，完全失去了离职！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竟然一时拿看似瘦弱的冯榔没有办法，非但没有控制住他，反倒被其打的鼻青脸肿，抓的手上脸上脖子上全是血道子，只能将他围成一个圈不让其跑出去害人，此时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冯榔突然安静下来，他站在那里看着围观的众人直笑，笑的人心里发颤！
他慢慢的举起手，将那张罪恶的身份证折断，大家都被他这一举动吓坏了，都提防着他，怕他下一秒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对群众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有个队长似的人物破开人群，面对着他劝慰道：“小伙子你先把东西放下，冷静下来，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解决，千万不要做傻事……”其他安保人员也说：“对，把东西放下，接受配合调查。”“有问题咱们解决吗？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是啊，小伙子，不要做啥事？有困难跟我们讲嘛。”群众里也有人帮忙再劝，冯榔的心有些动摇了，他看着这些面对危险还关心自己的可爱陌生人，突然发现自己做这种事并不值得，以前他不是这样的，遇到困难都是想办法解决，今天这么失控做的事还是头一次，他想到了冷槟那个王八蛋，就是因为他才让自己屡次在大庭观众之下失态！他对他恨之入骨，自己对他那么好，处处忍让他，换来的却是欺骗！
冯榔咬咬牙，把那张身份证用尽全力紧紧握折，锋利的断角在挤一下划破他的掌心，血顿时流了下来，顺着手心手背滴落在光滑明亮洁白的高铁大厅地板上，鲜红的颜色格外触目惊心，高铁站发出一阵尖叫，人们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捂住孩童的眼睛，安保人员急忙道：“别冲动，有事好商量！”“血流了好多，需要我们帮你包扎一下吗？”“小李，把医药箱拿过来！”
冯榔一脸淡漠的表情抬步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人们吓得纷纷让开一条道，他冷笑一下把那沾满血污折坏的假身份证，丢进去，眼神像是盯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可偏偏就是这垃圾一般的玩意儿，把他伤的遍体鳞伤，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一样！男孩瞥了眼自己划破的手掌心，伤口处流的血侵占了整个右手，他不感到疼痛和怜惜，反倒嫌弃的对着垃圾桶甩了甩血，看的人后背发凉，冯榔对着人们说：“没有用的东西就该这么对待。”
人们吓得纷纷后退也不敢言语，正当安保人员认为男孩已经恢复理智时，围观的群众中有好事的年轻人起哄道：“就像你一样吗？你不是一样没用？遇到事只会发疯，是不是也要像垃圾一样丢到垃圾桶里！“他的朋友连忙附和：“是啊！就是因为你，我们才误了车次，害人害己的东西，怎么不去死？”安保人员听到后心里一惊，抬头一看男孩的样子已经不对了，纷纷瞪那群欠揍的社会青年，那群青年被这么一瞪也不敢言语了，安安静静的缩在人群后面，冯榔突然可怕的发笑：“是啊，我也是没用的东西，应该被丢在垃圾桶里，你们说的对，我害人害己，我该死，死了就不会惹人烦，被人欺骗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冯榔竟然抹了自己的脖子，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不起眼的小刀，仔细一看有点像圆珠笔，这样子难怪过安检时能蒙混过关，安保队长一瞅这圆珠笔刀有些眼熟，正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社会青年扔给男孩的！
冯榔感到自己脖子猛然一凉剧痛不一会儿紧随而来，血柱从伤口处喷涌而出，这凄惨的模样吓坏了众人，顿时高铁站尖叫连连，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人们四处逃窜，迟迟赶来的片区民警赶来，男孩已倒在血泊之中……
一阵悦耳动听的电话铃声猛然将冯榔从幻觉中拉出来，他害怕的赶紧摸了摸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光滑无比没有伤口，男孩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茫然的看着排在自己身后埋怨诉说不满的乘客，诚恳的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我这就去服务站处理。”
男孩逃似的离开了，检票人员一脸懵逼，看了看安检口过来的工作人员：“该道歉的是我们吧？”
原来他的身份证是真的，确实是他们工作疏忽导致系统错误，本想与男孩道歉解释让他进特殊通道过去，却不想他已经先道歉自己去服务站，不给大家添麻烦，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电话是泷思雨打来的，问他坐上车了吗，啥时候能到，自己好想他，冯榔到了服务站询问得知确实是系统的问题，自己的身份证是真的，已经报告给技术部门来维修了，现在已经修复好了，还为耽误了男孩的时间道歉，他是个懂礼貌的人，鞠躬傻笑道：“没关系。”
他就知道冷槟不会那么坏，自己是误会他了，也不知道他拿自己的身份证做什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其实自己也不想出手打他的，只不过那时在气头上冲动了才……
冯榔摇摇头决定不想这些担心的事了，他像是雨过天晴心情好的不得了，高兴的告诉泷思雨自己已经检票了上车了，一会儿就发车，我也好想见到你啊，宝宝。
泷思雨笑道：“那你要让高铁快点开。”
冯榔笑问：“为什么呀？”
泷思雨害羞的小声说：“这样你就能早点见到我啦。”
冯榔心里甜的跟掉进蜜罐里一样，他说：“我也不是高铁，说快就能快啊！“泷思雨笑骂他呆子木头，这时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高铁站：“请冯榔先生马上到检票口特殊通道进来乘车！列车马上就要开了！冯榔先生听到了吗？听到请回复！”冯榔尴尬的脚趾扣地，电话那头泷思雨都笑抽了，众目睽睽之下，冯榔硬着头皮盯着大红脸，前往检票口……
那里空空如也，检票人员开放，特殊通道，迎接他。
本以为要成为无家可归之人，没想到在车的终点，有人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