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致命综艺（1）
娱乐圈的流量小生程跃星无缘无故被卷入一个热门话题中，因为“黑粉”众多，被人在微博上刷屏诅咒，甚至收到死亡威胁。没想到在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现场，他竟然当着几百名观众的面猝死在舞台中央。与此同时，他的经纪人也在后台死于道具室，二人死状非常相似，都是身无伤痕，死因不明……
傍晚时分，刑侦支队的侦查员孙小圣和李出阳来到古城有线电视台附近的一家体育用品商店买健身器材。两人因为工作原因，经常熬夜做笔录和查监控，时间一长，身体不免有些吃不消，于是两人决定趁着休息出来选购一些简易的健身器材，在宿舍里能够忙里偷闲地放松一下。
李出阳想在宿舍放一副哑铃，又不知买多重的用着顺手，便从网上查到了这家商店。孙小圣对哑铃不感兴趣，进店就直奔划船机和按摩椅，摸摸这个试试那个，体验了无数把最后还不忘管人家导购讨水喝。李出阳那边挑得也不顺，一会儿觉得这个手感不好，用着不舒服；一会儿嫌那个哑铃片太松，怕砸脚。总之，两人最后都是双手空空顶着导购员嫌弃的目光走出了店门。
出了店门，他们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隔壁的电视台大院前，已经热闹非凡地聚集了上百号小姑娘，这些小姑娘有的手持灯牌，有的举着印有明星的海报，叽叽喳喳地分成两堆。最让他们诧异的是，不少人竟然还提着很多水果。孙小圣定睛看去，大多数人拿的水果好像是橙子，还有少部分人拿的是荔枝。
拿橙子的和拿荔枝的一看就是两个阵营的。“橙子阵营”和“荔枝阵营”都有各自的领队，双方不仅互翻白眼，激烈之处还互喊几句口号，横眉立目剑拔弩张。但“橙子阵营”明显人多势众，要不是有电视台的保安负责维护秩序，没准儿就要把“荔枝阵营”给围歼了。
李出阳正纳闷，孙小圣一拍巴掌：“啊！我知道了。今天有两个‘小鲜肉’来咱们古城的繁花卫视录节目。这帮粉丝都来为自己的‘爱豆’站台来了。”
李出阳也想起来了，之前在手机上看过当地的新闻，这两个“小鲜肉”一个叫程跃星，一个叫张励泽，均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在娱乐圈非常活跃，属于当红的流量小生。程跃星的粉丝自称“橙子”，张励泽的粉丝自称“荔枝”，所以不论他们走到何处，水果商们都会因此大赚一笔。
他们火起来还是在十八九岁的时候，当时他们二人与一个叫白东的男孩一起组了个叫“优城男孩”的三人组合，迅速火遍全国。后来白东意外离世，程跃星便和张励泽各自单飞，签约了不同的娱乐公司。虽然二人的人气都居高不下，但近两年程跃星明显发展得更好一些，发行的单曲几乎每首都能刷新下载记录；拍摄的网剧尽管口碑不佳，但点击量都高得惊人。张励泽属于闷骚创作型艺人，自称专注音乐，虽然也出了几首爆款单曲，也给几部文艺片当了配角，但出镜率和热度显然没有程跃星高，所以自家粉丝也总是受到程跃星粉丝的诋毁和攻击。
李出阳和孙小圣弄明白后，刚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们的名字。两人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同事王木一。
王木一是探组里最年轻的探员，刚刚转正，穿着便装看上去和学生妹无异。此时她正拖着两块灯牌，喘着粗气跑到他们跟前。李出阳上下打量着这个平时连唇膏都不抹的朴素女孩，发现她今天特意做了头发，还穿了一身鲜艳的公主裙，连手指甲都涂得五颜六色。再一看她带的两块灯牌，一块上面写着“励泽”，一块写着“加油”。
显而易见，她是张励泽的拥趸。李出阳和孙小圣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
“怎么着，当上迷妹啦？”
王木一看见孙小圣有点儿不屑的样子，腾出手来给了他一拳：“怎么着，你当队长管天管地，还管我追星啊？”
“你把‘拉屎放屁’改成了‘追星’！文采飞扬，佩服佩服！”孙小圣反唇相讥。
王木一刚要发作，被李出阳拦住了。李出阳指着她手里的灯牌奇怪地问：“你一个人举俩板子，不累啊！不能把这四个字写在一块上吗？”
“别提了！”王木一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发型，“本来今天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结果她放了我鸽子，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拿两块板子了！”
“随便找一个你们粉丝团的人帮你拿不就行了？”孙小圣说。
王木一想起什么，问：“哎，你们两个来这儿干吗？不会也是……”
孙小圣使劲摆手，然后指着李出阳，说：“我们可不是来追星的，是你们李政委要在宿舍举铁，我们来这儿的商店买哑铃来了。”
没想到这话正中王木一下怀，她眨着眼睛说：“还举什么铁呀！来帮我举牌子吧！我们后援团就少男生呢，你们难道不想体验一下众星捧月的快感吗？”
“你可拉倒吧，我们对你那个什么张励泽可没兴趣！演戏都是面瘫脸，老觉得自己多酷似的！”孙小圣脱口而出。
王木一大惊失色，环顾周围，把孙小圣和李出阳拉到一个僻静角落。
“你小声点儿！别让对面听见，更别让我们的人听见！”她神神秘秘的，跟特务接头一样。
李出阳做投降状：“好好好！我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他，让他不再乱说话。”
“这还差不多。”
“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王木一抬手看看表，一脸紧迫。她放下板子，然后双手合十：“二位哥哥，反正你们也没事，就陪我进去看场节目呗！我跟别人也不认识，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我还有事呢。”李出阳做醒悟状，抬脚要走。
王木一一把把他扯住：“出阳哥，孙探长，我知道你们对张励泽没兴趣，但给我两分钟，我给你们讲一件事，你们一定会爱上他的！”
李出阳和孙小圣面面相觑……
接下来王木一说了这样一件事：她来刑侦支队之前，在省厅的新闻办实习过一阵子，当时主要负责省厅的政务微博。那还是三年前，正是“优城男孩”红遍全国的时候。那会儿他们仨作为第一代“小鲜肉”，迅速攻占了娱乐头条和微博热搜，不久之后，又霸屏电视和网络，吸引了各个年龄段的女粉丝。他们出的专辑销量一扫唱片业低迷的阴霾，屡创销售奇迹不说，还远销海外，火爆程度令业内瞠目。那时候每到节假日都有无数电视台邀请他们上节目，所以三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孩子基本上全年无休，一直处于超负荷的工作状态。
人红是非多，在工作高压的同时，社会舆论也没有让这三个大男孩闲着。先是有大量媒体报道三人经常为了赶场在各自就读的院校旷课误学，给广大青少年树立了很不正面的形象；又有一些无良狗仔到处去挖他们的“黑历史”：比如程跃星的母亲在小区里开豪车霸占车位，白东商演时涉嫌假唱，最劲爆的当属张励泽，说他刚一走红就泡上了女粉丝，结果被对方缠住，给了一大笔分手费才摆平。张励泽当时怒斥报道这件事的媒体，还发了律师函。后来这家媒体自知是捕风捉影，赶紧发了道歉声明，一场闹剧才作罢。
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全民聚焦下，“优城男孩”组合真的出事了，而且地点恰恰就在古城。当时古城的繁花卫视邀请“优城男孩”周末上一期综艺节目，然而就在他们前一天晚上彩排时，跳舞最好的白东不小心从舞台的升降台上跌落，当时说只是崴了脚，送医后不久竟然不治身亡，引发了诸多猜测。后来医院方面特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说是白东的跌落导致肝部一个血管瘤破裂，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
白东的肝部有血管瘤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更不会有人想到崴个脚就能引发如此悲剧，唏嘘之余，粉丝们也只能面对现实。但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出，白东在送医过程中，出现了延误的状况。如果当时救治及时，说不定还能挽回一命。
具体是怎么延误的呢？据说白东被送医途中，正碰上交警在路边例行检查。交警检查到白东所在的车辆时，发现司机疑似酒驾。当时大家并不知道白东情况危重，白东也只是表示脚腕有些肿痛，所以并没有换乘其他车辆。十分钟之后司机复测，发现检测数值又降下来了，之前属于误测，他们便重新驾车离开了。就这样，网上流传是交警延误了这“黄金十分钟”，导致白东冤死。
白东作为“优城男孩”里最具发展潜力的成员，已经受到韩国非常具有影响力的DX公司的关注，很可能会被DX公司高价挖走进行全方位包装。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这件事，导致一个未来巨星陨落。粉丝们非常愤怒，在网络上痛骂交警，质疑交警因为判断错误耽误了白东的治疗。王木一负责管理的省厅微博更是被骂得狗血喷头，她看到网友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谩骂，几乎就要精神崩溃了。
正是在这个时候，张励泽挺身而出为警方发声。他表示当时交警给司机检测时并没有看错仪器上的数据，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交警也表示可以为车内病人提供交通工具以便及时去医院，但被白东本人拒绝了。十分钟后司机复测数据正常，交警也及时对车辆进行了放行。至于第一次检测数值超标，司机后来回忆说是因为自己上车前用含有酒精的漱口水漱了口，才导致测酒驾的测试仪数值显示超标。
正是因为张励泽顶住压力澄清了事实，网络上的谣言才没有继续发酵，王木一的心态也没有彻底崩溃。从此以后，王木一就彻底“粉”上了张励泽。
王木一说到最后，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她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孙小圣和李出阳，希望能打动他们，使他们也成为“荔枝家族”的一员。
孙小圣好像有些动容，李出阳却有点儿漫不经心。
“不错的小伙子，回头我微博上‘粉’他一下。”孙小圣说，“只不过这种综艺节目的录制，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吧？还是你去吧，我们要是不请自到，回头再给我俩轰出来就难堪了。”
“不会的，我实话告诉你们，张励泽认识我！他说我带几个朋友都行！”
“你就吹吧！人家微博粉丝一千多万，能认识你？”
这会儿好像可以入场了，门口的数百名粉丝开始从大门鱼贯而入，王木一有些着急，朝着孙小圣使劲撇嘴：“你们爱去不去！不过小圣哥，下次熬夜看录像查轨迹，你可别指望我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