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近郊
车刚驶出村口，马学成本想一路上看看风景，自己自出生以来，记忆中是没有出过村子的。可是刚几个转弯，马学成就感觉到心中一阵恶心，特别想吐。前面的道路有很多坑坑洼洼，随着车辆前进，车上坐着的人左摇右晃，就连司机也手握方向盘一摇一摆。
“你是不是晕车了，成成?”司机师傅转过头对后面坐着的马学成说道。
马学成不知道什么是晕车，就觉得不舒服。他回答道：“大大，就是难受，想吐......”说完又觉得一阵恶心。
“还不知道你娃娃会晕车，睡卡吧，睡着就不晕了。”司机师傅关切地对马学成说。
马学成轻轻地“嗯”了一声，就背靠椅背坐好，心里想着看看外面的世界，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快到三道街了。这里是青州市的郊区，公路显然要平坦许多，车也稳了起来。比起刚上车的时候，显然舒服多了。小孩子坐车总喜欢朝着前面的又大又宽的挡风玻璃看，那扇窗够大，看前面的事物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马学成把身子一斜，脖子一升，朝着前面的挡风玻璃看过去，转过一个弯，山边出现了一根又大又粗的用红砖砌成的大烟囱，烟囱顶端冒出一股黑黑的浓烟。浓烟慢慢往上飘，越往上越散开，活像一把不断变大的扇子。到了最上边，已经分不清是天上的阴云，还是黑烟。这股黑烟的旁边隐隐约约有火苗闪动，马学成仔细一看，原来在大烟囱的旁边不远，还站着一根瘦瘦的铁架子，架子顶端不断地喷着火苗。再往前走，密密麻麻、高低错落的楼房和厂房映入眼帘，让马学成应接不暇。看得正起劲的时候，前面的司机师傅对马学成说道：“成成，你马上就到了，你妈说了来接你啥？看着些，不要错过了!”马学成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神来，回了句：“好！”
随着路边上越来越多的人出现，车站就要到了。车刚停稳，就有一个人用肩膀扛着一个竹子变成的大篮子匆忙走上车，篮子的里面还铺着一层小棉被，里面放着很多的饮料和小吃。那人没等下车的人们下完，就快步走了上来。座位上坐着人，过道也站着一些，但丝毫不影响他往车的最里面挤。他边往里面挤，边扯着嗓子大喊：“来来来，让一让！绿茶、冰红茶，雪糕、八宝粥......”同时，他的头一会儿偏向左，一会儿偏向右，问询者车上的乘客，“要不要，八宝粥。什么瓜子，瓜子有呢。来来来，给一下，两块。”马学成还没下车呢，从门口走上来一个中年妇女，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扎一个马尾辫，穿着一件酒红色的外套，两个袖子上套着两个醒目的白色的袖套。她上来走到马学成面前，“你干啥呢，还不下来，到了！”没等马学成回答，妇女转头向司机师傅说：“他大大，你才下来吗？今天走的慢些。”
司机说道：“今天路上人多，一路走着拉了人了。成成好像晕车里，你操心好！”
“安，昂走了昂！”妇女拉着马学成下了车，正是马学成的妈妈。
司机又嘱咐道：“车边里有个包呢，记着拿上！”
妈妈让马学成等在路边，自己去车边拿行李。这行李也并不好拿，马学成看到车的周围也围了很多扛着篮子的人，透过打开的窗户对立面的乘客问询是否购买东西。道路边上的人行道上停着很多的手推车，上面也都是各种饮料小吃什么的。向前望去，人逐渐变少，除了街上走的人们，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座大桥。桥看上去特别简陋，也没什么装饰，就是看上去全是灰灰的。桥的对面和这里完全不一样，许多的厂房林立其间，还能看到粗的细的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管道附着这各式的厂房周围，空中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回过神来，妈妈提着一个大包从人群中挤出来，右手提着包，左手牵住马学成的手就走，“走了，早上吃了没有？小成乖着没有？奶奶的手还疼着没......”一连串的问题马学成根本没听进去，就说车上有点恶心。
妈妈领着马学成向大巴车相反的方向走去，过了马路，看到一个大坡，坡足有45度，能看到大坡两遍有几个大铁门依次站着，最上面有几间房，一辆大的农用车突然出现在坡顶，向坡下驶来，越来越大。走过大坡，旁边是几个特别大的集装箱，有蓝色，有灰色。其中一个集装箱前面放着一个大油罐，旁边凌乱地扔着各种电线、焊枪什么的。另一个集装箱门开着，一个人正在门前生炉子烧水。妈妈大声喊道：“云云妈，生火呢吗？”那个妇女蹲在炉子边上，背对着路边，转过头对马学成妈妈说：“安，娃娃领着来了吗？”妈妈说：“就是，晕车呢，来了赶紧收拾卡！”
再往前走，是一个大铁门，铁门向两边敞开着，也有一个坡通向里面，看上去是一个大院子，里面停着几辆大卡车，一边是好多间房子，另一边是一片空地，随意堆放着一些钢筋和铁管什么的。大门口的右边角角上有一个木头门的房子，由于在坡底下，显得比其他的房子更矮了。马学成的妈妈边走边说：“走，我们先到馆子里走，先吃上些。”马学成顾不上回应妈妈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左右看着。
走过那个院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三层大楼，楼很长，一楼是各种商铺，二楼和三楼说不上是什么，看上去足有十几家商店。妈妈领着马学成走进了最近的一家餐馆，门面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福鑫餐馆”。这一路下来，马学成无比兴奋，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在村里没见过的，他一面想着放下东西直接跑出去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新地方，一面又很怕出去什么人都不认识，搞得很尴尬。正发着呆，妈妈从厨房里面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马学成不由分说，抓起筷子就准备吃。妈妈从桌上的筷子桶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的木头筷子递给马学成，“成成，赶紧先吃上些！”马学成看着这奇怪的筷子，说道：“妈，你给我再给一个，一个筷子怎么吃呢？”旁边收拾盘子的小姑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小成成，这个筷子要从中间分开才能吃。”妈妈也笑着拿过马学成手里的一次性筷子，从容地从中间掰成两支，并互相搓了一下，搓去了上面的木屑，递给了马学成。马学成自己也想笑，不知道这奇怪的筷子竟是从中间要分开的，拿起筷子，就狼通虎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