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逛市
话说这天下午，蒋常胜的爸爸正在和一个大车车主商量修车的费用，看到刚放下书包的蒋常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从门口溜了出来。蒋常胜的爸爸冲着门口喊道：“你哪里去呢？刚回来不知道写作业的！”转过身有对车主说：“你说多少钱？不可能不可能，配件都买不来......”
蒋常胜冲着他爸喊了声：“肚子疼！”就跑了。他爸爸也没在意，继续商量着价格。
蒋常胜和周铭、马学成卖完废品，兜里揣着自己的方便面就往家里走。回到家，把妹妹拉倒后院，偷偷地把方便面给了她，还叮嘱她别乱说，一会自己玩的时候再吃。可是妹妹蒋常萍才5岁，哪听得进去，知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袋方便面，拿到手后就回屋里一个人吃去了。
妈妈看见了说：“萍萍，你哪来的方便面？”
蒋常萍天真地说道：“哥给的！”
妈妈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哪儿来的钱？常胜，你进来！”
蒋常胜一听坏了，赶紧进去站在门口说道：“周铭请客呢，给我们买的。”
妈妈一听这话，也没在意。
天渐渐黑了下来，蒋常胜的爸爸一进门，就赶紧说：“娃他妈，给我倒些热水，我洗一下。”同时，眼睛扫到了在床脚吃方便面的蒋常萍，“你给娃买了方便面了吗？”
妈妈一手端着盆，一手拿着勺正在舀水，说道：“常胜给的，说是周铭请客买的。”
爸爸放下手中的毛巾，把正在写作业的蒋常胜叫到身边：“是不是周铭买的？说实话！”
蒋常胜知道爸爸的厉害，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颤颤巍巍地说道：“就是的，他叫我放学到他家去一趟，说是给我好吃的。还给了马学成一包呢！”蒋常胜想着再提到马学成，取信的概率更大一点。
爸爸轻轻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取下挂在门上的衣服，打开一看，质问起蒋常胜：“这里面怎么弄脏的？你给我说实话！”此时蒋常胜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兜不住了，只好说是拿了点东西卖钱去了。于是，在父亲的质问下，将事情和盘托出。可想而知，这一晚，蒋常胜过得可一点都不好。爸爸像往常一样地抽出皮带，在蒋常胜的屁股上狠狠抽了几下。蒋常胜顿时眼泪涌出了眼眶，妹妹也吓得不敢再吃。只有妈妈上前挡在蒋常胜面前，阻止了爸爸的惩罚。蒋常胜爸爸打他不是因为拿了那两个锈掉的扳手，而是说谎，这是很多家长最不能忍受孩子的事了。
没成想，挨打这件事竟不止发生在了蒋常胜的身上，马学成同样挨了一顿打。
第二天周末，马学成妈妈照例要去青西农贸市场去买菜，马学成晚上睡得早，起来的也早，由于没事干，妈妈决定带上他。这次帮妈妈看车让马学成显得格外兴奋。他站在路边的公交站边上，伸出头，把左眼歪向前，瞪大了使劲看，看一下，跑回饭馆对妈妈说：“妈，还没来！”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公交站，妈妈在窗边大喊，“你站好，车来了再喊我！”
马学成跑了三四次，终于能在街角看见转弯过来的公交车了。马学成边跑边喊，“妈，车来了，车来了！”
妈妈赶紧脱下沾满油烟的白色厨师服，以极快的速度抹下两个袖子上的护袖，转身叮嘱了一下，就往外面走。马学成站在妈妈身前，准备车门一开就立马进去。
远远走来的是青州市5路公交车，这个车和马学成从村里做过来的大巴车很不一样，外边看起来就很旧，车身四周布满了灰尘，只有车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够得到的那一片干干净净，比较之下，简直就是一尘不染。车停了下来，车身旁边醒目的印着广告，字和饭馆里的炒锅一样大，上面的人也想巨人一样，只有上半身，本来应该是洁白的牙齿，结果蒙上了一层灰，乍一看这广告，这牙膏效果也就这样！
马学成几乎是一下子跳上公交车的三层台阶的，差点没抓住扶手，幸亏妈妈在后面推了一把，转头的一瞬间，妈妈狠狠地瞪了马学成一眼。马学成自知闹腾得有点过了，赶紧乖乖地找个位置坐好。车厢里传来售票员的声音：“上车买票啊，上车买票，那边小孩坐好啦......”
马学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他最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一看外面的风景。不到一分钟，车就开上了青州市平安大桥。这桥很简陋，桥面上一排铁栏杆，只有两个车道，供车辆来回过桥，但这已经是马学成见过的最大的一座桥了。原因很简单，他没见过什么桥。老家那个地方，没有河，所以没有桥。唯一见过的桥就是水渠上的小“桥”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黄河，马学成发现黄河并没有那么黄，反而很清澈，只是看不到什么鱼，河上一搜破烂不堪的铁船正扯着嗓子鸣笛。马学成问妈妈：“妈，这黄河怎么不黄呀？”
妈妈正在检查兜里的钱带够了没，随便说了句：“冬天就这样，夏天就黄了。”
5路车转了好多次弯，终于停在青西农贸市场的门口了。也许马学成早就忘了，自己晕车。但上次坐大巴车的感觉让他觉得问题不大。可公交车可不比大巴车，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停。公交车每站必停，人们上上下下，加上车辆很多，往往刚刚坐稳当，一个刹车就让满车人像风中的野草一样晃来晃去。等晃到目的地，马学成再也忍不住了，一下车就在路边的树丛里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妈妈也赶紧下车在马学成背上拍了拍，道：“你看你，给你说了车上睡一会，你不听，你不知道你晕车呢嘛？”马学成顾不上说话，只觉得胸中积蓄了许久的力量，不吐不快。终于舒服了，才慢慢地说道：“妈，这个车摇来摇去的，晕得很！”
抬头一看，这就是青西农贸市场。门口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路的两旁满是各种商铺。门口的几家是卖水果的，再往里是卖蔬菜的，最里面是卖肉和调料的。马学成跟着妈妈走到了最里面，妈妈在和肉铺的老板相互谈着价格，马学成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或好玩的。看到有一家玩具店，马学成跑过去看着里面的汽车呀、飞机呀垂涎三尺，可买完肉的妈妈过来一把拉过马学成说：“小娃娃，玩那个影响学习。”马学成想争辩一句，可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他总是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生怕妈妈会说自己不好好学习、不节省、乱花钱。拧着的头暴露出最后一丝倔强！
妈妈把一大塑料袋牛肉放在一个拐角处，叮嘱马学成先呆在那儿，看着牛肉，自己则去前面买菜。刚走出两步，又回过头说：“你稍微一等，别乱跑，我就来了！”
马学成本不同意，希望妈妈把自己也带上。可依然没有说出口，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对妈妈点了点头。低头看去，蓝色的塑料袋套了两层，里面放着几大块血红的牛肉，还有两节牛骨。马学成想尝试着提一下，可发现刚提起来就不得不放下，根本提不动。抬头看看周围，人群熙熙攘攘、三轮车叮叮当当，路中间一个坑里的雪已经化了，在三轮车轮胎的碾压下，捡起一排排黑色的水，路两旁的行人都躲得远远的。马学成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