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货
卖钱的过程进行得非常顺利。次日，马学成、周铭和蒋常胜三人就拿着决定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旧报纸和绣了的扳手去对面老黄那里换点钱，以尽快买到杯子，补充已经被蒋常胜打碎的那个。三个人放学后，相约在马路对面的公共厕所碰头。
马学成一进门，放下书包，喝了口水就往外走，妈妈从厨房里出来，生气地说道：“赶紧写作业，一回家就往外跑！”
马学成顾不上别的，先出门再说，边跑边对妈妈说：“过一会再写，我去上厕所！”他知道妈妈平时忙，一个不注意去上厕所老半天不回来也没事。其实马学成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孩子，干什么事总是提前出发，生怕别人等他等得着急。这是他从一次次等别人的时候悟出来的，自己在等别人的时候非常烦躁，焦急万分，生怕浪费了时间。可真当别人姗姗来迟时，他又实在发不出什么火，总是一副刚到的样子，生怕别人对自己有意见。在这一点上，总是前怕狼后怕虎，想说的话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但也就这样了。
果然，自己又是第一个到的，他在脏兮兮的公共厕所上了个厕所后，还不见他两过来。等了一会儿，才见周铭背着书包从对面过来了。
“你来了！怎么背着书包？”马学成假装轻松地问。
周铭说：“不背书包怎么办？要是让人看见，给我妈说了，那还不又是麻烦？”他看了看四周，对马学成说：“这个老蒋怎么回事，还不来？”
马学成也附和地说：“就是，怎么总是迟到，真是急死人了！”
两人王蒋常胜家的方向望了望，看到他正从门口出来，穿着大衣，两只手抓着大衣的拉链处，鬼鬼祟祟地朝他们走来。
一走近，周铭就说道：“你怎么这么慢？我们都等了一会儿了？”
还没等蒋常胜解释解释，马学成赶紧说：“好了，我们也刚到不久，快走吧！”
蒋常胜说道：“你说得轻巧，我总不能回家了再背个包出来吧，只能把扳手放到我的衣服了。”
周铭转身向前走，“老蒋，老黄这里没问题吧？”
蒋常胜故作轻松地说：“没问题，我爸妈有什么旧东西都在这儿卖钱呢，肯定不骗我们。”
“那就走！”说着就加快了脚步。
顺着这个宽宽的过道，穿过锈迹斑斑，在风中吱扭吱扭响个不停的大铁门，里面就是老黄的废品收购站了。旁边有两件小房子，显然是很旧的房子了，墙上都有一条裂缝。一扇木头窗框的窗户和一扇铝合金的窗户分别嵌在这两件小房子里。房顶上细细的火桶正呼呼地冒着黑烟，房子里面的收音机在吱吱呀呀的唱着什么，反正是戏曲一类的东西，听不懂。
三个人站在门口，盘算着谁去叫老黄。周铭的意思让马学成去叫，因为他二年级，年龄大，肯定有经验。马学成则嘴上同意着，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从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于是，他硬着头皮对着屋里喊了一声：“黄爷爷，卖东西！”
这一声小的连他自己都差点没听见，更别说屋里听戏的老黄了。周铭催促道：“你声音大点，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可马学成就是觉得再做一件偷偷摸摸的事，于是他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声：“老黄爷爷，卖东西！”
这次屋里的老黄听到了，推开门，掀开厚厚的门帘，嘴里吐着热气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三个，首先问了声：“周铭，你小子到这里干什么？”
周铭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卖东西！”
老黄笑到：“你娃娃卖什么东西，跟你爸要钱去，想买啥买啥！”老黄嘴里一直吐着热气，身上的棉衣油一块、土一块的，吓得马学成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他两的旁边。
周铭记得说：“你不要管了，老黄，我要自己挣钱，自力更生！”
老黄一下子笑的喘起了粗气，大口大口地咳嗽了两声，从兜里掏出一包蓝色的海洋烟，用那又粗又油的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放到了嘴里。然后在身上摸了摸，说道：“唉，我的火呢？”转身进了屋子。出来的时候嘴里的烟已经点着。他大笑着说：“那你们卖什么？我看看！”
周铭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那厚厚的一沓报纸说：“就这报纸，还有呢！”转身对蒋常胜说：“把你的东西拿出来！”
蒋常胜极不情愿地将衣服拉链拉下来，从里面调出两个锈迹斑斑的大扳手，碰的乒乒乓乓响。蒋常胜打了打衣服里面的锈迹，说道：“还有两个扳手！”
老黄向前一步，不紧不慢地拿起两个扳手，扔到院子中央，又一把手提起报纸也扔了过去。然后走到院墙边上去拿称，边走还边说：“你们是不是惹祸了？卖东西干什么？”
蒋常胜朝院子中央走去说道：“没有，就想买个东西！”
拿着称的老黄转过身走过来说：“买啥东西？要多少钱？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够不够！”
还没等周铭走过去拉一把，蒋常胜已经脱口而出：“要12块呢！家里要不上！”周铭懊恼地拉了拉蒋常胜的衣角，站在旁边。
老黄依然慢条斯理地把东西一个一个放到称上，放了一个秤砣，眼睛凑得近近的看了又看。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唉呀，把你娃娃们嘛！买个东西这么费劲的，算了。”
“多少钱？”周铭焦急地问道。
老黄略感为难地说道：“最多10块钱，看你们要买东西，给你们12吧！”
马学成站在门口，没向前去，不时地回头看看，生怕自己或者蒋常胜的妈妈过来。他总是喜欢在外围防风。
周铭皱着眉头说：“不会吧，这么少！”
蒋常胜也恳求着对老黄说：“再多给点吧！这些重着呢！”
老黄依旧显得很为难：“唉，算了再多给你们1块5，一人买个好吃的吃去。”
蒋常胜脸上的不快一扫而光，他倒是想着还要给妹妹买个方便面呢！不然这事抖落出去就麻烦了！
周铭依旧不是很高兴。
拿到了13块5角钱的三人，先抓紧时间跑到三道街上面的那个商店买了杯子，然后一人买了个5角钱的方便面吃了起来。蒋常胜没吃，将方便面装进了棉衣的大口袋里。后来，将碎掉的杯子补上后，剩下的3个杯子又成了麻烦，三人商量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扔了吧，太浪费；拿回家吧，不好解释。最后，三人决定由周铭现将杯子藏在他家里，以后要是哪天去树林里玩呀什么的，还能拿它们喝水或者接水呢。
事情一结束，马学成就赶紧往家里赶，准备写作业。走在路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远远地看见妈妈站在饭馆门口东看看西望望的在找他呢。马学成心想这下完了，今晚怕是要挨顿揍了。走到门口，妈妈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刚放学就跑了，也不写作业，饭也不吃，你就一天疯玩。”说着用食指在马学成的额头上狠狠地戳了一下，转身就往里走。马学成乖乖地跟在后头。
“赶紧把作业写，我给你下面。”妈妈说着走进厨房。
马学成从柜台里面拿出书包，挑了一张没有客人坐的桌子开始写起了作业。
等妈妈把一万热腾腾的烩面片端出来的时候，马学成已经把作业写完了。他拿起筷子对妈妈说：“妈，我给你说了，我不爱吃烩面。”
妈妈生气地说道：“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喝水，吃烩面多喝点汤。”顿了顿又问道：“你们今天又到哪里去疯了？黄河边可别去啊！”
“没有，我们在周铭家里看电视呢！”马学成一遍吹着碗里的饭，一边回答。
“你可别学周铭不按时吃饭，多学学人家的学习！”妈妈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马学成说：“知道啦!”
妈妈又说道：“你们不准去黄河边玩，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去那里，我打死你！”
马学成才知道，妈妈那么着急地在门口等是怕他们去黄河边玩呀。看样子今天不回挨打了。
其实马学成来了三道街后还没去过黄河边呢，很多次在树林的高台上远远地看看而已，也经常听大人说，黄河边经常淹死孩子，他们也没敢去过。其实不说还好，经常这么说倒是让他们几个萌生了去黄河边玩的念头。孩子总是有着无限的好奇心，这好奇心驱使着他们发现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从而真正地认识这个世界。这一夜算是平安地度过了。
可是蒋常胜就没那么幸运了，今晚他可是挨了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