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柳风吾的王牌
柳风吾慢慢垂下手，他明白那种淡淡的香味是什么了。
但这又很奇怪，就算紫雾有毒，将那些人毒死或毒晕，他们又怎会凭空消失？
难道那毒雾竟有蚀肉化骨的功能？可即使那样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这行字并不是最后一行，柳风吾又抬手看纸，最末一行写着：庄北营盘失火，火势甚大。
这两行字字迹都未干，显然是刚发生的事，拿着千里镜观察的人刚写下来还没主动发出就先收到了递送消息的命令。
柳风吾将纸卷捏成一团，闭上眼睛重重吸气闻了闻，空气中果然传来一股焦味，庄外三里营内有人留守，此刻多半也遭了不测。
他睁开眼睛来回踱了几步，按第一次发出的飞火令时间计算，现在最近一百里内的东厂部属应该已经接到命令正快速赶来，但他们会不会在半路遭遇伏击截杀？
就在这时，柳风吾看到石径远端的黑暗中，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人。
这人明显在挣扎硬撑，像是受了很重的伤，直到进入灯笼光照中，他才发现是邵冲！
柳风吾身子一下掠出，眨眼到了邵冲面前将他扶住，看着这个嘴角不停流血的部下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来了...山...流...”
“流”字出口，邵冲眼一直腿一蹬就断了气，柳风吾让他自然倒下，盯着他背上的致命伤口，那既不是刀伤也不是剑伤，更没有暗器。
那只是一个掌印！
尺寸并不大的一只手掌，却以极深的内力拍出一个鲜红的血印，震碎了邵冲的内脏！
并不是谁都能拍出这一掌的，这一次柳风吾认了出来—
这是只有少林硬功中才有的金刚龙虎掌！
和以掌为刀斧的金刚开山掌不同，龙虎掌极讲求内功，以力贯内震为目标，常常一击致命却又让死者保持体面的全尸。
由于是万不得已才使用的杀招，作为佛门的少林派一般不传普通弟子，当今能熟练运用这种硬功掌的，除了已不知多久没跨出寺门半步的掌门无根大师，就只有两大护法无了与无色。
论体态无根魁梧无了修长，那枯小的掌印显然不是他们的，“无色，又是你...”柳风吾喃喃道，他哥哥柳风骨的死，无色当然脱不了干系。
他也很清楚，无色真要邵冲死，后者绝对撑不到这里，这和尚是故意留邵冲一口气让他来说刚才的话的。
可问题是，邵冲是在哪里遇到的无色？
还有和他在一起的俞恩，还有杨品，这两个人又是死是生？
柳风吾又想起昨天上午，他看见山庄中央田思思住的地方升起过一个很大的风筝，如果只是放着玩的，为什么会在上面写了那样显眼的一个鲜红“灵”字，有何特殊含义？
轩辕十光、飞道人、无色，最关键的是山流，这个柳风骨生前用七海去极力对抗的组织，如果柳风吾还没意识到这代表什么，那他一定是个傻子。
他当然不傻，所以他马上就全力施展轻功，片刻工夫就到了“罗敬”住的地方。
“罗敬”并没完全得到田二爷的信任，所以锦绣山庄还有很多柳风吾不知道的秘密，但这里也有一些秘密，山庄内包括田白石都不知道。
柳风吾穿过小院到了檐下，在门旁的墙上某处按了一按，然后才进屋。
屋里一切摆设如常，除他外似乎没人来过。
他没有燃火褶，进入内室将自己的睡榻移开，在黑暗中掀开了床底地上几块透着缝的石砖。
下面是一个很小的空间，花了他三个月的时间才一点点挖出来，叫地窖或地牢都可以，至少此刻是被用来关人的。
一个蜷缩的人影就挤在这小小的地牢里，一听到地砖被移开，眼睛里就发出恐惧的目光。
可惜没有月色，她的眼睛也反不出光，但她却看清了来人的轮廓，这个把自己绑来这里的人，她怎么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绑架她。
罗大总管生前待她很好，好得犹如对待亲生女儿一样，为什么他的弟弟竟会这样？
这个她当然就是田心，田心当然死也想不到罗总管其实是柳风吾。
“你...你想干什么？”她颤抖着问，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你不过是个替死鬼”柳风吾只淡淡道，“只怪你的主人任性跑掉”。
他原本的目标当然是田思思。
“果然...你本来要抓的是小姐”田心道，“你到底是谁？”
柳风吾道：“我反正不是罗敬罗总管，而你这个下人现在对我很重要。”
他说完俯身一下就把手脚捆住的田心提了出来，同时拍开让她发不出大声的哑穴，然后用一团黑布塞住了她的嘴巴。
他将这可怜的女孩放到墙角的地上，又从墙上一个同样花了他不少时间弄出来的暗格里取出一样东西。
这东西不大不小又像弓又似弩，还有点孩子玩的弹弓的意思，但这东西却远不像孩子那样可爱天真，相反能夺人命于瞬间！
柳风吾从怀里摸出三把四寸长的小刀，为了让这种刀子可以如箭弩那样使用，他对这架器械作了改良，就算当年传言中神乎其神的小李飞刀，发出去的速度也未必快得过它。
柳风吾之所以要用这东西，因为他想让对手惊惧，想让他们觉得刀子是人手发出的，世上还有跟李寻欢一样厉害的人！
他将刀子装入发射膛，能选择单发也能一次三刀齐出，田心眼里恐惧更深，虽然黑暗中她看不见，但听得见装填的声音，她曾亲眼见过这东西的威力！
郑六那双瞪得大大惊愕万分的眼睛依然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见外面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可辨别不出是什么。
但在柳风吾耳中，那声音却再清晰不过，是多人施展轻功正靠近这里。
点地声马上被另一种声音覆盖，黄豆大的雨点落地，终于又像昨夜那样暴雨倾盆！
柳风吾并没作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站在屋内的黑暗中，即使田心在低声抽泣，他也像没听见一样。
他握着绣春刀柄的右手五指微微揉动，似乎在等待，那几个人进入院内的声响传来，他嘴角上扬了一下。
随即，雨声中又夹杂着响起另一种声音，一种空气被疾速刺破的“嗖嗖”声，随后就是弩尖戳破衣服再入肉的“噗噗”声，再随后就是一声声音调升不到最高的惨呼，因为每一声惨叫都在半途戛然而止。
人死了当然再也叫不出声。
这些动静在柳风吾耳中成了一连串美妙的音乐，虽然通常他喜欢亲手制造这些声响，但距离稍远些听也不错。
他掂了掂左手拿着的器械，这东西名叫掣刀机，外面那些则是没经过改良的掣弩机，并非一定要有人才能扣动，他刚才回来时已开启引发机关，侵入者只要一触动，每一支利弩都会将他们送入地府。
柳风吾露出满意的神情，可惜田心看不到，外头的身体倒地声停止后，他才对这小女孩道：“没有人会来救你，你虽然只是个下人，现在却是我手中的至尊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