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大的血腥
田思思眼中露出了疑惑，像是听不懂她娘在说什么。
轩辕十光喝酒的力度也缓了下来，眼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也不知信不信田夫人的话。
一块石头能定期透露天机预测未来这种事，怎么听也不符合常理。
“如果天亮前没人来呢？”田思思终于道。
“那我们就从那儿开始走上八里地然后出去，回我的娘家。”田夫人指了指远端的墙，“丁家虽然早已繁盛不再，躲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
“那田心呢？”田思思抿了抿嘴唇又问。
田夫人叹了口气：“那丫头是不是还活着都不好说，只能之后再想法子。”
轩辕十光道：“东厂的人说不定现在已把那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也许已经发现了地道，正朝这里过来。”
田夫人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就走？”
轩辕十光摇摇头，道：“如果田二爷还活着，柳风吾势必会用各种办法逼他说出藏震山陨的地方，其中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拿你们当人质，因为只有你们两个才是田二爷放不下的人。”
田夫人和田思思神色凝肃，静静地听他讲下去。
轩辕十光继续道：“既然你们已在这儿，那办法当然行不通了，所以田二爷绝对不会说出藏石处，死也不会吐露。”
田夫人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想说...”
她故意停住，轩辕十光叹息一声，道：“根据我的判断，田二爷很可能已经遇害！”
田思思一下子哽咽了出来：“不可能！不会的！你胡说！”
田夫人马上抚住她的头揽入怀中，轩辕十光瞧田思思的眼神里也露出惋惜，道：“我很希望是胡说，但任何情况都必须考虑到，如果田二爷真已不在，那么柳风吾只能做一件事。”
田夫人接道：“将整座锦绣山庄翻个底朝天，每一寸都不放过。”
轩辕十光点了点头：“不然他这么久的心机就白费了，而要翻遍这么大一个山庄，必须要用很多人，不仅是带来的所有人，还要加上俘虏的家丁。”
田夫人道：“你意思是柳风吾抽不出多少人来找我们？”
“就算找到又能怎样？你们又不知道震山陨的藏处。”轩辕十光道，“我看他很可能还会调集全国各处更多的人手来山庄，东厂这些年招募了不少武林败类，这些犬狗说不定这次全都会聚集到这儿。”
田夫人道：“我懂了，你是说山庄周围方圆几十数百里内这几天很可能会有大批东厂的人赶过来，如果我们出去，在去丁家的路上大概率会碰上他们。”
轩辕十光又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抹嘴道：“没错，刚才上头的脚步声，我听来也不过十多人，有了这把夺来的刀和你的这对佛手，对付那些货色绰绰有余！”
田夫人点点头，忽又道：“我一直想问你，你突然出现在聚义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走我们，是自发的还是跟田二爷事先商量好的？”
轩辕十光晃了晃已快被他干完的酒瓶，迟疑了片刻才道：“可以说自发也可以说商量好的。”
他目光突然转向那排木柜，道：“那些柜子里不仅有酒，还有水和干粮，那边几块活动地砖底下还放着密封好的熏肉对不对？”
田夫人笑了笑：“你这鼻子看起来普通，却比狗还灵上百倍！”
轩辕十光并没有跟着笑，目光渐渐放远，喃喃着道：“所以我嗅得出这山庄马上就要到来的更大血腥...”
***
柳风吾坐在那张手下搬来的虎皮大椅上，这椅子他已一年多没坐过。
他的视线可以直接看到聚义堂外的一切，一切都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已闻不到一丝血腥味。
可现在子时已过了一半，他还是没得到震山陨。
他没料到田白石会那样的刚毅，或者说冥顽不化！
他付出手下三十七条人命的代价，才将岳环山和另外四人全部解决，而之前进攻这座山庄时还累积战死了一百五十三人，受伤的更多。
如果伤亡这么多人还达不成目标，柳风吾很清楚回去以后田尔耕会怎么对他。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摆在旁边桌上的风扬和氏秀，虽然都是名剑，但把它们当战利品交上去是绝对摆不平的。
所以现在柳风吾身边只有十余人，其他人都已按照他的命令出去搜，搜这座庄子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楼一屋，一寸一寸去翻去找，直到找出通往地下的入口。
锦绣山庄里外七重，每一重看似都不规则，却又错落有致紧密衔接，他在这里做了一年多的管家，对看得见的地方都已了如指掌，除了一处。
那地方是一片假山池塘交错的区域，他明明什么都看得见，却又完全摸不透里边的玄机。
因为每个月圆之夜田白石就是走到那里突然消失的。
一个人既然无法上天，那么只好入地，田白石一定是通过某个隐藏得极其巧妙的机关去了地下，那个藏着震山陨的地方。
所以柳风吾把希望寄托在传言里这座山庄庞大交织的地下通道上，他相信这些地道一定处处相通，震山陨不一定直接放在那片区域下面，但一定在地下的某一处。
灯笼依旧高悬，一排手下早已用竹竿敲过堂外那条石径，结果证实下面都是实心的，此刻有个人一瘸一拐正从这条路上蹒跚着过来。
柳风吾从虎皮椅上慢慢站起，走到大堂台阶前，他已看到杨品左腿上包着的血布。
“是轩辕十光！”杨品走到台阶下单膝下跪，咬着牙道。
他明显很吃力，柳风吾却只淡淡道：“难怪连你也没办法，是不是还被夺了一把刀去？”
杨品手里只有一把刀，低着头道：“属下罪该万死！”
柳风吾道：“依你的品级本不配有绣春刀，因为功绩卓著才破了格。”
杨品重重道：“是！”
柳风吾道：“绣春刀不是一般的卒刀，身为东厂属官，丢失绣春刀该当何罪？”
杨品额上已有汗流下，道：“鞭挞三百牢狱七年。”
柳风吾道：“那么你是想挨鞭子坐牢呢，还是想把刀夺回来？”
杨品道：“轩辕十光也伤得不轻，属下已让人去追踪他的血迹。”
柳风吾突然目光如电，厉声道：“那你怎么不去！”
杨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道：“因...因为...”
他连头都不敢抬，这个扮“柳风吾”时趾高气扬跋扈嚣张的人，在真的柳风吾面前却如此的卑微，百户和千户间的等级差异原本就是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你是不是怕轩辕十光？”柳风吾干脆又冷冷问。
杨品摇了摇头，道：“我不怕，我是来禀报一件事。”
“什么事？”
杨品道：“轩辕十光最后被我们十余人围攻，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柳风吾眉头紧了紧，道：“你认识？”
杨品咽了口唾沫，道：“那人蒙着面，不过使出的却是‘太乙玄阙三十六式’，弹指间击杀十人，他好像是...”
柳风吾瞳孔渐渐缩成一根针，过了片刻，一字字道：“武当飞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