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病疾
方吉策马来到秦尘面前，面色冷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可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秦尘扶住单传光，头也不回地说道：“方队长，我想问，这大乾，有江湖吗？”
“有，怎么没有？你脚下这块地，就是江湖，你看到的山匪，也是江湖，你看到那些路边快要饿死的穷人，也是江湖，甚至你我，从离开上京城的那刻开始，也是踏入了江湖。”方吉不解，但还是冷声说道。
“对啊，单老哥做了江湖人该做的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我们因为半只脚还在上京城，所以选择见死不救，可既然已经踏入江湖，以心为本，念头通达，为什么就不行了呢？”秦尘对着方吉笑道。
方吉沉默，眼里闪过回忆神色，在没有加入锦衣卫之前，他也游历大乾疆域，见识众多，学了一身武功，也当过江湖人。
可人总要向现实低头，资质不高，背景不深的他，苦于武道境界的艰难提升，而让他放弃，又是心底不甘。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低头。
此时的秦尘便是抬起了脑袋，直直地看着方吉。
而那位晕过去的老人，宁愿燃烧气血也没有选择低头。
方吉收回目光，默默道：“随你，你虽然天资不错，有点底子在身上，但你入门较晚，成就终究有限，这世上天才很多，比天才强的人更多，死掉，那就是一切都没了，大乾看似一片祥和，可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你好自为之。”
“多谢方队长提醒。”秦尘拱手对着已经骑着马朝前走的方吉谢道。
此时的胡道也策马赶过来，看到秦尘之后不由得急声道：“秦尘老弟哟，你救这个老家伙干嘛？咱们这一路能不能平安抵达江东州都得靠这位方吉锦衣卫队长，你又何必跟他对着干？”
因为当个侠客的单传光很帅啊，而且还是个【流火焚身道法】经验包，干嘛不救？
秦尘不好意思地说道：“人家快意恩仇，行为坦率，我实在见不得这样的人死在荒野，咱是缝尸匠，讲究的就是给人收尸收全喽，能救就救，不能救，咱还能一条路给人家送走。”
“你……唉……”胡道摇头叹气，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倒是跟上来的魏平杰一开口就是呵斥秦尘擅自行事，要是坏了此行任务，定要斩下人头以儆效尤！
秦尘没心思跟这种自视其高的废物多费口舌，选择直接无视，他来到姜舒云的马车旁边，道：“搭把手，他气息微弱，伤口太多，如果没人救他，今晚便可能死在这路边了。”
姜舒云连忙出了马车，还顺带拿出她自己的工具包。
工具包中除了锯子针线外，还有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那是她平日里为了研究自己医术而做出来的止血药物，颇有奇效。
将单传光扶进马车，秦尘便自然地接过姜舒云的工具包。
姜舒云怔了怔，忍不住道：“怎么搞得我跟你助理一样。”
秦尘笑道：“我才是舒云姐的助理，这种小伤，不能劳烦你大驾，还是让我来吧。”
说是小伤，其实单传光伤势极重。
不在乎外，而在于内。
虽不知他练的什么功法能燃烧气血，但秦尘从【流火焚身道法】的一些痕迹里看得出，这原本就是一门伤己换力量的功法。
简单来说，就是透支自己。
单传光此前的话倒也不假，他气血亏空厉害，本身伤势就重，还有陈年旧疾，再加上年岁不小，怕已经是人生最后的火花闪耀了。
可秦尘不信这个邪，他还是想要试试。
念头通达，通的不止是单传光的念头，还有他自己的。
由于不是给尸体缝制，所以秦尘点燃一根蜡烛用来消毒。
针线在他手中翻转，配合姜舒云的独门秘药，原本狰狞恐怖的伤口在逐一被缝合。
姜舒云看得两眼发亮，浑身激动的颤抖。
她先前与秦尘探讨，惊艳于对方的知识与看问题的角度。
可现在看到这一幕，发现秦尘不是理论大师，而是手里的活真的好！
【断续要术】带给秦尘在外伤上如同神迹一般的缝制技巧，不过单传光不止外伤的问题。
所以后续的便由姜舒云来接手，她虽然久在缝尸坊，可关于医术上的造诣却是一点都没落下。
两个人就这样忙活了半天，总算将单传光的伤势给稳定下来了。
姜舒云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水，长吁一口气道：“命是暂时保住了，可是他气血衰败，依旧没有几天活头。”
秦尘皱眉道：“没有什么办法补足气血吗？”
姜舒云思索一阵后，道：“有倒是有，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启水城，此地缺少雨水，常年干旱，导致田地庄稼收成差，不过仍旧有一些东西在这干燥如火的大地上出现，被视为瑰宝。”
秦尘好奇道：“那是什么？”
“赤血藤。”姜舒云缓缓说道，“一种只能长在干旱地带的植物，有增添气血的作用，因此被武者们所喜爱，启水城也是靠着这个稳定了收入，不然的话，光靠这种土地，可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她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单传光，沉吟道：“以他的情况，一般的赤血藤还不行，起码得一百年份往上，可那……即使有钱都买不来。”
秦尘心中一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缝尸人车队依旧缓慢且稳定地朝着前方行进。
路上尘土飞扬，时不时就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人在路边乞讨，可也许是太饿了，他们只是微微抬起手，连嘶吼的力气都没了。
一直在注意单传光状态的秦尘也在马车里看到这么一幕，他不由得有些沉默。
开局就在上京城的他以为大乾就是他所想的那样。
可随着一路走来，发现这以武立国的神武帝也没有好好治国，反而搞成这幅鬼样子。
在周围三个国家的虎视眈眈下，大乾选择有取有舍，将重点放在天武州，承明州，南乡州，这三州与敌国接触之地上。
至于剩下的三州，则作为后勤，需要无条件支持前线的战争与防守。
而阳川州，就是在被一边吸血的同时，一边长着脓瘤，越病越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