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尼采《悲剧的诞生》(思想家和思想导读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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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这本书的目的不是概括或取代《悲剧的诞生》[1]一书,而是帮助读者深入阅读原著。我们希望读者将原著与本书同步阅读。读者可以一边阅读尼采如迷宫一样的论证,一边参考本书的评论。本书对原著所有的章节,及其中大部分的段落都有评论。在不同章节之间,我们尽量采用交叉引用的方式,以便读者阅读。我们不仅对尼采的论证以及文本风格进行解析,同时也提供背景信息。我们不希望本书抹杀原文,理解原文最好的方式就是阅读原文,体验原文的魅力。

重复和变化是尼采作品最明显的两大文体特征,我们会尽量帮助读者拨开迷雾,揭示尼采的真实意图。尼采文本的另一个特征是大量使用隐喻,尼采通过使用隐喻来进行学术批判,甚至有点反学术的意图。尼采的学术批判主要是针对既有学术领域(比如,文献学[尼采的老本行])长期以来形成的毫无生气的、僵硬的概念性语言。尼采的第二个批判对象是现代哲学中的概念性语言。尼采认为,如果隐喻是人类交流中最接近外部“事物本质”(true nature of things;叔本华语,尼采多次引用,参见第16节)的语言形式,那么所谓概念只不过是干涸的隐喻。概念经久使用,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本的直观意义:概念已经忘记了它们曾经也是隐喻;它们与最初表达的意义再无任何关联。在反对“学习”这种死板语言的同时,尼采倡议创建一种更具洞察力的、更根本的、更具活力的,甚至偶尔带有诗意的语言——简言之,更富有生命力的语言(参见第8节尼采的语言哲学),本书在内容和形式上也以此为目标。认真对待尼采在语言上的实验(本书的做法),使类似本书的导读书陷入一个方法论的困境。若要帮助当代读者深入理解《悲剧的诞生》,在很大程度上需要逆转尼采的哲学风格,则需概念化《悲剧的诞生》中的隐喻语言并对此进行解释。因此,导读本身就与尼采决心改革哲学风格的目的背道而驰,也有违尼采倡导的修正概念性写作的哲学标准。莎拉·考夫曼(Sarah Kofmann)在她的著作《尼采与隐喻》(Nietzsche and Metaphor)中提到了(并解决了,我们认为)这个方法论的难题。她提出,以尼采的语言风格来评论尼采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且这样做有害无益。考夫曼说,“我们需要以概念性语言写作,但必须牢记,在这种语言中,概念的价值并不高于隐喻,且概念本身即是浓缩的隐喻”,这种方式更接近尼采的风格;考夫曼也指出,更有意义的做法是“写作的同时进行谱系学解读,而不是以隐喻的方式写作;贬低概念的同时提倡隐喻,这才是标准做法”[2]。所以,我们将采取这样的做法:用传统学术写作的方式解释尼采的意图,同时也会指出这种学术写作方式的不足之处。

如果要问,读者(包括一般读者以及对尼采有特殊兴趣的读者)在阅读尼采发表的第一本著作时,能够得到什么益处,最简短的答案将是:这是一本非常吸引人的书,它简明扼要地将19世纪思想的方方面面呈现在读者面前。此书不仅为尼采其他的作品做了铺垫,也为19世纪后发生的文化及思想运动奠定了基础。因此,在第1章和第2章,我们将论述对尼采影响最大的几个事件,其他的影响会在本书主体章节(第3章)陆续提到。在第4章,我们会介绍《悲剧的诞生》一书发表后的反响,被读者接受的情况,以及它的长远影响。

作者注

本书大部分的准备和调研工作都是在德国及瑞士的尼采文献图书馆进行的。因此,我们特别感谢埃德曼·冯·维拉莫维茨-莫伦道夫(Erdman von Wilamowitz-Moellendorff)[3]先生带领我们浏览几个图书馆的馆藏,包括位于魏玛的阿玛丽亚公爵夫人图书馆(Herzogin Anna-Amalia Bibliothek)、古典基金会(the Klassik Stiftung)、尼采学院(Nietzsche Kolleg)、尼采之家(Nietzsche Haus)以及瑞士的上恩加丁(Upper Engadine)锡尔斯玛利亚(Sils Maria)的尼采之家基金会(Stiftung Nietzsche Haus),我们尤其要感谢尼采在瑞士的遗产监护人彼得·安德烈·布洛赫(Peter André Bloch)教授和彼得·维尔沃克(Peter Villwock)博士。感谢来自巴塞尔的阿尔弗雷德·海尼曼(Alfred Heinimann)博士和凯瑟琳·恩格斯(Kathrin Engels)女士,以及来自苏黎世的于尔格·阿曼(Jürg Amann)博士,他们使“瑞士的尼采”这一画面更加清晰。感谢斯塔福德郡大学研究基金(Research Fund of Staffordshire University),他们慷慨资助了这次文献调研。还要感谢不列颠现象学学会,在其2009年年度会议上,我们首次发表了这本书的一些观点。最后,我们要感谢同事和家人的耐心支持和指导。


[1] 我们用作“基准”的译本是:The Birth of Tragedy,trans.and ed.Raymond Geuss and Ronald Speir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7。这个译本还包括其他几个尼采早期的作品,非常有帮助。参考的标准德语文本是:Kritische Studien-ausgabe,ed.Giorgio Colli and Mazzino Montinari,Berlin:Walter de Gruyter,1988.第一卷。(1999年由dtv再次印发)。导读可以参考:James I.Porter,The Invention of Dionysus.An Essay on the Birth of Tragedy,Stanford,C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以及James I.Porter's essay‘Nietzsche and Tragedy’,in Rebecca W.Bushnell(ed.),A Companion to Tragedy,Oxford:Blackwell,2005。其他专业研究包括:M.S.Silk and J.P.Stern,Nietzsche on Traged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3;Chapters 4-6 of Keith Ansell-Pearson(ed.),A Companion to Nietzsche,Oxford:Blackwell,2006;and David B.Allison,Reading the New Nietzsche,Lanham,MD:Rowan&Littlefield,2001.Also:Dale Wilkerson,Nietzsche and the Greeks,London:Continuum,2006.另见进阶阅读书目

[2] Sarah Kofmann,Nietzsche and Metaphor,London:Athlone Press,1993,pp.2-3.

[3] 此处疑似原文有误。索引中作者写的是“乌尔里希·冯·维拉莫维茨-莫伦道夫(Ulrich von Wilamowitz-Moellendorff)”。——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