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秩序城2

身无分文在陌生城市里求存有多难？周安在商场卫生间里边涂防晒霜边思考这个问题。

在劳动能力没有完全丧失的情况下，可能并不会比普通打工人攒够二十万更难。

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酒店大堂，图书馆，提供免费试吃的大型超市……排列组合一下就基本能满足生存需求，只要有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和身份。现如今的秩序社会里绝大多数正常人指缝里漏出来的丝丝缕缕，足以吊着几个人的不幸，甚至热心的人不吝啬一杯热水，即使要付出一个一次性纸杯。

保住命后，大把的体力型劳动可供选择，达到基本工资水平就差不多够在这个城市寄居网吧。蹭卫生间，蹭纸巾，蹭充电，蹭零食甜点……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

刚刚大概只小睡了3小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用餐的人逐渐变多，四个人迅速撤离。在商场的卫生间里，三个男士用洗手液很自然地顺带洗了脸，在用完周安包里随身常备的漱口水后基本洗漱工作便全部完成。周安包里还有洗面奶和全系列护肤品小样，可以支撑她自己使用三天以上，甚至还有面膜。在还没有真正挨过饿之前，心态上还是体会不到山穷水尽。

手机电量告紧，王师傅和周安是type c接口，一个车上常备着线，一个可以用电脑充电线，各自借着卫生间里的插座充电。许待和林觅两个没带充电线的果民，也幸运地在商场里找到了用同样接口的手机体验店。

“虽然身无分文，但哥们儿们手机、手表、电脑、车一应俱全，简直是在逃公主级别的流浪街头。”林觅一边刷社交软件一边感慨，手里拿着的机型在这个世界里也差不多是同水平的最新款。

“嗯，然后没一个是『正经』品牌，拿不出交易凭证。”许待连上店里的wifi，也在刷兼职网页。

“艹了，哥们儿找个学生卖二手总行了吧。”林觅找了个年轻人集聚的论坛开贴，但没发二手板块，而是找最活跃的八卦区，手速如飞，几秒钟帖子就新鲜出炉——

“哥们儿流落异地，身无分文，诚盼好心人伸出援手，好人一生平安。收款码见图。”

果然是高活论坛，马上就有人回复。

2l：又来了又来了，你不如说自己是秦始皇，v你50等你星期四复活。

3l：这边建议亲找个班上。

4l：我也身无分文，兄弟姐妹们先v我，我帮楼主尝尝咸淡。

后面10多楼也都是乐子人在插科打诨。

20l：还真是收款码，先转1毛贡献爱心。

21l：楼上保健品潜在用户，鉴定完毕，@反诈中心来进行爱的教育。

然后林觅的帖子变灰了……

“要不要这么高效啊，再说20楼这位哥们儿你倒是转啊，1毛钱的谎都撒？”林觅惊了。

许待对这种不靠谱行径不予置评，“查收一下链接，代改代码，一次10。”

“待爷牛逼！”林觅火速响应，“乱世饿不死手艺人呐～”接点小作业糊口就很美滋滋。

等到充完电汇合，林觅和许待已经把5个初级权限下能接的小作业都提交了，大学生作业的水平他俩拿手机改码闭着眼都能写个七七八八。

“安子，我俩写代码养你。”林觅一见到周安就开始“深情”咏叹，处处传达出马上50到手，午饭我有的金主气势。

许待还是靠谱的，手机递给周安看接单的页面。“有一些复杂的，得调试。报价也能翻好几倍。”

周安仔细看过题目和交易记录，又去抢单大厅各个模块快速扫过，任务从易到难价格从低到高展示得非常清晰，涉及的方向也细致入微。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领域，她也说不准，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但又说不出。

“我俩接的都是最简单的，在原有代码基础上代改。”许待见周安挨个点开订单记录，给周安讲解道，“都是些学生作业级别的码，用途也都是简单模型计算。代写我担心会触发秩序城的未知风险。”

周安对算法一知半解，但对给算法提需求驾轻就熟。点开几个难度较大的任务，和许待和林觅讨论完需要的工期及技术难度，和可能的训练数据和应用场景，心中的违和感更甚。

“按物价水平估算，这几个高级别任务的投入收益比抵得上咱们公司中级算法工程师的水平，难度却只是初级，还有一定的敏感性，比如这个识图提取，可能有应用上的风险。”周安和许待观点一致，秩序城的规则尚未可知，为身份不明的线上发布者写作业就像闭着眼睛过桥。

“要么就是爸爸们做慈善，要么就是咱们公司工资给太低。”林觅“一锤定音”。

“咱们要不先吃饭？”刚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王师傅突然开口，被其他三人看来，王师傅还有点紧张“我…我是说大家都挺饿的吧。”

周安心下微动，她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但她也没说什么，又自然地收回视线。

“当然饿啊。”林觅有气无力趴桌，“但我不想吃三块五的小面包。”

“三块五都没有。”许待无情揭露。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哥们儿今天还没唱歌呢！”

三分钟后——

“27662账户到账秩序币1元。”

十分钟后——

“27662账户到账秩序币2元。”

“艹！唱歌加空腹有氧才给2块钱？”

林觅还是连三块五的小面包都买不起。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