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港澳研究(2015年第3辑/总第48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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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澳门作为海上丝绸之路桥梁的历史经验与优势

历史上,澳门曾作为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在中国与亚洲、欧洲,甚至拉丁美洲和非洲的贸易往来和人文交流中充当桥梁。这一过程中,澳门吸收了大量的东西方文化,与大洋彼岸的国家建立了广泛的商贸网络和密切的人文联系,累积了建设国际中转港的重要经验。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展开,中国与世界各国的关系进一步拉近,中国与世界各国更深一步的合作亟待展开,这使得澳门作为海上丝绸之路桥梁的历史经验尤为重要。

(一)十四世纪下半叶明王朝实行海禁,澳门成为中国对外贸易交流的唯一通道

十四世纪下半叶,明王朝为防沿海军阀余党、海盗滋扰和倭寇作乱,撤销负责海外贸易的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又下令禁止民间对外贸易,实行严厉的海禁政策。该政策一直持续到1567年的“隆庆开关”。虽然彼时民间私下的海外贸易逐渐获得了合法的地位,但仍然面临诸多限制。

海禁期间,澳门作为中国对外贸易交流的唯一通道,迅速繁荣起来。葡萄牙分别于1511年和1512年占领了印度果阿和马来西亚马六甲,又于1553年进入澳门,随后通过拓展澳门通往世界各地的海上航线,充分发挥了澳门的中转港优势。丰富的商机立即吸引大量商人、工匠进入澳门。在1561~1580年短短的二十年的时间内,澳门人口就从500人增加至20000人。再加上当时的海禁政策,澳门在很大程度上垄断了中国的对外进出口,并以此为契机进一步健全了国际贸易网络,从而一度成为中国国际贸易的主要市场。

(二)澳门在货运和客运方面充当中外国际贸易的枢纽

澳门的海上航线连接中国与亚、欧、美、非四大洲,保留了明王朝参与世界经济的最后一角。“澳—欧线”从澳门经由中南半岛的暹罗或马六甲等港口进入印度洋,到达印度果阿、古里等港口后,经非洲好望角到达葡萄牙里斯本。中国的丝绸从澳门出发,经由该线运送到沿线国家;葡萄牙等国家的水晶、红酒、钟表、毛织品等则从里斯本出发,到印度、菲律宾、泰国等地被换为宝石和香料,葡萄牙等国家再将这些宝石和香料运回到中国进行贸易。

“澳—日线”由澳门出发到日本,事实上是“澳—欧线”向东的延伸。由于当时明王朝与日本关系恶劣,中日直航全部被禁,澳门成为中国通往日本的唯一口岸。中国将丝绸、药材和金属经该线运送到日本,再从日本运回白银、漆器和木材等。

“澳—亚线”连接中国与东南亚的国家和岛屿,包括爪哇、马都拉、苏门答腊、苏拉威西、加里曼丹、帝坟、马鲁古、巴利等。中国与东南亚国家素来交好,一直都有传统的朝贡和贸易关系,海禁以后,澳门便承载了其与中国大量的贸易关系。

“澳—美线”由澳门经过菲律宾马尼拉,到达墨西哥阿卡普尔科,最后到达秘鲁等地。其沿线国家受到了中国贸易的深刻影响。如十八世纪末,马尼拉每年对中国货物征收的进口税占该港进口税总额比重高达80%;墨西哥进口商品中,中国丝绸占60%以上。

除了在货运方面充当中外国际贸易的枢纽外,澳门在客运方面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海禁政策,使得东西方人士要来到中国都必须先经过澳门,进而导致大量外国人士在澳门留居和游览。这不仅使得澳门成为中国与亚、欧、非、美四洲之间的商贸桥梁和贸易中心,也让澳门成为东西方文化的交融之地。事实上,澳门也是中国最先出现西洋房、教堂、造船、制作钟表等西方特色文化和产业的地方。十六到十八世纪欧洲科技革命的新潮大都通过澳门传入中国;同时中国的影响也通过澳门传播到世界各地。

(三)澳门联系中国和拉丁语系国家的优势

鸦片战争后,由于香港的崛起和沿海沿江的广州、上海、天津、武汉等多个通商口岸的开放,澳门不再是中外贸易的重要口岸。但作为海上丝绸之路门户之一,澳门与沿线各国各地渊源深厚,对沿线各国人文生活、商业经贸都有很深入的了解。四百多年来,在葡萄牙管制期间,不少居住在澳门的葡萄牙人与澳门的华籍居民通婚,形成了具有印、欧、亚裔血统的土生葡人族群,他们在语言、价值观、生活习惯和饮食等方面既表现出当地特色,也表现出原籍特色,最后逐渐发展成中西合璧、兼容并蓄、传统与现代融为一体的独特文化。澳门与拉丁语系国家相同或相近的语言环境,广泛的文化、宗教、法律交流使澳门成为联系中国和拉丁语系国家的不二之选。

拉丁语系国家广泛分布在世界五大洲的80多个国家和地区,占世界人口的1/6,目前大部分仍属发展中国家。除南欧之外,拉丁语系国家中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是拉丁美洲,共有5.7亿人口,横跨北半球和南半球33国,自然资源非常丰富,蕴含着巨大的发展潜力。进入21世纪后,中国与拉美的合作前景更加广阔,澳门将在中拉交流中扮演更活跃的角色。一方面,全球经济放缓,中国和拉美同为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均力求新的合作机遇,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合作,以推动经济增长。2014年底,中国已累计在拉美和加勒比地区新签工程承包合同金额超过1000亿美元,完成营业额676亿美元,涉及天然气管道、电站、公路、港口疏浚、住房、通信设施、铁路等多个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另一方面,随着基础设施建设层面的合作日益成熟,中拉双方必然会进一步在服务、文化、社会等方面进行深入交流与融合。

此时,澳门凭借独特的历史经验和现实优势将发挥出自身无可替代的桥梁作用。机构方面,澳门于1996年成立澳门中华拉丁基金会的非官方机构,以加强中拉学术交流;于2005年成立澳门亚太拉美交流促进会(MAPEAL),以加强学术、出版、信息、经贸、旅游、培训六个方面的交流;此外还有各种民间私下交流。人文方面,澳门有1万多土生葡萄牙人,且保留了多种葡语文化设施与传统,在葡语人才的培养和与葡语系国家文化、商贸、服务互通上更有便利性。外交方面,中央政府2003年委派商务部在澳门设立中国与葡语国家加强经贸交流的常设秘书处,并每隔两年或三年在澳门召开部长级峰会。

澳门已有与拉丁语系国家进行交流的丰富经验,再加上国家政策的支持,其与拉丁语系国家的合作必将更广泛、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