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投名状
“你去……万一让张昺那厮看出端倪，你该如何？”
在朱棣的眼神中，朱高炽看出了一丝担忧。
而两天之前，朱棣看向他的眼神还满是不屑与不信任。
“父王放心，一旦被他看出端倪，父王不要管我便是，张昺和谢贵既然到了咱们的府门口，就断断没有再活着回去的道理！”
朱高炽没直接说出来，但言语中，已经表现出了他的决绝。
“好！如此才像是本王的世子！你去吧，你身后会有人护着你的！”
朱高炽领命，快步走出了房间，奔着燕王府的大门去了。
这一路上，他没干别的，一直在酝酿情绪了。
这年头的人都还实在一些，演技好，有的时候是可以秒杀一切的。
朱高炽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张昺一马当先的距离府门就差几步了，而谢贵和张信则是跟在他们身后。
张信的身后还带着一小队卫士，朱高炽当然明白，这一定是张昺的安排，在张昺看来，不论朱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今夜就是把他们燕藩削去之时候。
朱高炽看到如此场面，也是深吸了一口凉气。
如今，今夜的胜负手显然都在张信身上了。
他的一念之间，便可左右这北平府今夜之后的归属。
当然，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张昺显然不知道之前张信和他们之间的勾当，不然此时张信就不会出现在他身后了。
“布政史！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郎中何在啊？这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父王当真是等不了了啊！”
朱高炽这一声呼喊，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喊过了之后，就过来拖拽张昺的衣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世子莫急，莫急，郎中就在身后，都是医术高明之人，世子只管带我等过去！”
张昺一把握住了朱高炽的手，言辞恳切的说着，一边示意朱高炽在前面带路。
“就在这边的屋中，布政史快随我来！”
朱高炽顺势也拽住了张昺的胳膊，径直就进了院子，奔着那小房间就去了。
此刻正是二人演技迸发的时刻，真正能看明白的，也只有默默的跟在张昺身后的张信了。
张信足足带了十个卫士直接进了燕王府，单单拿住一个朱棣，这些人自然是够了。
但朱高炽知道，燕王府各处一定是埋伏着八百朱棣最为亲信的精锐，这一出请君入瓮，此刻正在上演着。
当然，这一路一旦露出马脚，最先死的可能就是朱高炽了。
但他更明白的，是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他想在朱棣的脑袋里彻底改变，光玩一玩嘴炮是不行的，得有投名状才行。
一边继续着自己的演技，一边琢磨着一旦这路上出了变故自己要怎么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命，朱高炽终于把张昺带到了朱棣和姚广孝所在的小屋门外。
“布政史，如今父王就在此处，此事就连府中的下人都并不知晓，父王今夜能不能安然度过，就仰仗布政史了！”
朱高炽到了门外，再一次作势就要给张昺跪下，酝酿了许久的情绪也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世子莫要如此，还是先让我等快些见到燕王殿下吧！指挥使和张信将军也担心殿下，这才一同前来了。”
“我全听布政史的，三位快请！”
朱高炽一把拉开了房门，之后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两步，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朱棣在这房中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布置。
张昺和谢贵一马当先，走进了屋中，而最后的张信冲着朱高炽微微点了点头，朱高炽这时才微微放下了些心。
见张信也跟着进去了，朱高炽也硬着头皮进了屋。
“这……燕王殿下何在？”
朱高炽往屋里一看，屋中空无一人，当中一道黑色布帘，看不清内里是个什么情况。
“布政史，父王生病，时而癫狂，故此才用这黑帘遮住，父王就在内里，此刻昏死过去了！”
朱高炽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和反应能力了，就这神情，就算把他换成面前的张昺，也得信啊！
张昺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两大步，一把就掀开了布帘。
“啊！！”
下一刻，张昺直接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谢贵在他的身后把他给扶住了，直接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朱高炽也循声看去，直接那黑帘后面，朱棣一身金色铠甲，身后青色披风，右手握着太祖皇帝亲自赏给他的长刀，刀尖支在地下，用如水般平静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掀开帘子的张昺。
“你……燕王殿下，你为何装病！”
张昺先是指向了朱高炽，而后又看向朱棣，声色俱厉的问道。
显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张昺也并未认输。
因为朱棣的身边除了一个不中用的朱高炽，并没有什么侍卫。
而他的身后，有谢贵和张信两名武将，还有门外张信带来的十个亲信。
只要朱棣和朱高炽死在这屋中，北平府自然还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不装病，怎能把尔等请到这？”
“殿下想请我等，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
张昺虽说是个文官，但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却没如何害怕。
“本王是个武人，不会耍嘴皮子，尔等两日后的计划，本王已然知晓了。”
“你……”
张昺一听这话，当时就有些慌了，他明白，朱棣这身打扮，就是预备着鱼死网破了。
“本王给尔等两个选择，要么归降，要么死。”
朱棣从不是废话的人，直接对着张昺，说出了这几个字。
“张信！你还在等什么？”
张昺也明白，今日之事很难善了了，也不废话，直接看向张信，手指门外。
张信见状，冲着门外一招手，那十名侍卫鱼贯而入。
这一刻，朱高炽心中灵光一闪。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朱棣不在这些人一进院子就把他们给拿下。
“燕王殿下，这里虽是你的府邸，但这五步之内的事，你怕是还决定不了，此刻束手就擒，你们这一脉，还算是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