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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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去医院拿体检报告了 祝福我吧

县医院门前。

曾经与高望年下过象棋的小干事,朝张念念等男女青年喊道:“过来,过来!大家过来一下。这次招干考试。你们过五关、斩六将,一直是胜利者。今天体检,是最后一关了。预祝大家顺利过关,笑到最后。下面,我宣布一下注意事项……”

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拉开车门,吩咐道:“快!快!”

两位青年农民从车上拖出担架,朝急诊室飞奔而去。担架上躺着的是黄金发。他,脸色惨白,身上血迹斑斑。

罗花呼天抢地地痛哭:“我的个天咧!这是怎么得了啊?!……”

黄亚男拎着换洗的衣物和脸盆、茶杯,跟在后面,一双泪眼,让人望而生怜。张念念拉住她,十分关切地询问:“小妹妹,怎么了?”

黄亚男边哭边诉:“我爸爸……去水库炸鱼……把胳膊……炸断了!”

参加体检的男女青年,已经排队走进了门诊大楼。

小干事朝张念念喊道:“喂!你!跟上!”

张念念快跑几步,跟上了队伍。

门诊部的走廊上。

内科、外科、耳鼻喉科都已经检查过来,张念念与女伴互相看着体检表,为上面的“正常”、“合格”、“无异常发现”而欣喜和自豪。

一中年女医生走拢来,说:“你是叫张念念吧?”

张念念:“是啊。”

女医生:“请跟我来一趟。”

张念念不解地:“上哪去?干什么?”

女医生:“上妇产科,体检啊!”等候体检的男女青年都围了上来。

张念念有些恼怒地质问:“咦!怎么她们都不做妇科检查,惟独要我一个人去?”

女医生朝旁边的小干事努了努嘴:“别问我,问你们带队的。”

小干事例行公事地:“是这样的,招干的条件中,有一条——未婚。知道吧?”

张念念点头:“知道哇!”

小干事:“可是有人打电话向教育局举报,说你已婚……说你实际上已经结了婚!”这句话,像一枚重磅炸弹,把张念念炸蒙了。其他人则议论纷纷,表情各异。

张念念又羞又恼:“胡说八道!无中生有!……”

小干事:“无中生有?很有可能。我们也没有听信一面之辞啊?!局领导特别交代,为了对你本人负责,也为了对这次招干工作负责,安排你去作妇科检查……”

张念念赌气地:“如果我拒不检查呢?”

小干事毫不客气地:“那就立即取消录取资格!”转而,他又好言相劝,“既然没有这个事,你又何必害怕检查呢!不要跟组织上对着干,去吧,啊?!”

女医生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有了医生的结论,不是可以还你的清白,堵住那些人的口吗?!”

张念念一咬牙:“去就去!”

女伴自告奋勇:“走!我陪你去!”

县医院妇产科。

检查完毕。张念念问女医生:“怎么样?”

女医生:“三天以后来拿结果。”

张念念:“还得等三天?!”

陪在一旁的女伴安慰道:“走吧,走吧!别着急,慢慢等吧!咳!你也真叫倒霉,不知道得罪了哪个小人,他给你来了这么一个阴招!”

张念念突然站住,心想:“咦?是胖婶?!不会吧?!她这个人,鸡肠小肚,爱记仇。有可能,很有可能……”

街头。小副食店。

张念念心绪不宁地回家来,路过小副食店,胖嫂见了她,横眉冷对。她见了胖嫂,也是满脸冰霜。

张念念回到家,门上一把锁。她开锁进屋,忙里忙外,忙着做清洁。气都没喘匀,又连忙梳洗打扮、换衣服。收拾停当,看看表,已经是下午6点半钟了,她不禁自言自语:“许秘书,他说后日来,掐指算算,不就是今天来么?怎么还没有……”

张念念走到小副食店,硬着头皮,拿起了话筒。她拨通了许家明宿舍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胖嫂冷冷地:“没人接就挂上,别浪费电!”

张念念掏出许家明的名片,另拨了一个号码:“喂!县委办公室吗?我找许家明。出差去了?请问,什么时间回?不知道……”她怔怔地放下话筒。掏出一块钱,放在柜台上。

胖嫂阴阳怪气地:“哟!打了电话不给钱,还没当上官太太呢,就耍特权了?!”

张念念质问:“这不是钱?!你没看见?!”

胖嫂:“昨天晚上的呢?”

张念念这才记起昨晚欠费,于是,又掏出一块钱。正欲离去,讨厌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不够!”

“怎么不够?!”张念念据理力争,“电话费夜里减半收费,只会有多的!”

胖嫂胡扯歪理:“人家出租车夜里都加倍收费,我这电话呀,夜晚也要加倍!”

张念念气恼地:“我……我要去举报你!”

胖嫂:“哈哈!不打自招了吧?!你呀,举报有瘾!缺德!”

张念念回击:“你才缺德!假借举报,诬陷好人,往人身上泼大粪!”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胖嫂怔怔地自语:“我举报谁了?!我这是替谁在背黑锅哪?!”

天已经黑透了。张德州的家里。

张德州坐在躺椅上,听着小收音机,哼唱着京剧,怡然自得。

张念念一脸沮丧地走进家门,进门就往自己的床铺上一躺。

张德州看出女儿不痛快,忙起身问道:“念念,体检……完了?”

张念念没好气地:“不完,我能回吗?”

张德州:“……结果怎么样?”

“没结果。”

张德州反倒庆幸:“哎哟!没结果好,没结果好!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我还真担心,是有了什么坏结果呢!啥时候才能有结果啊?”

“三天。”

“啊,那你就安心等三天呗!三年都等了,哪还在乎这三天呀!”他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

“不舒服?”张德州伸出手,想试试女儿的额头,鉴于“男女有别”,手,停在了女儿的眼前。

“没有。”张念念不耐烦地扒开父亲的手。“您上哪儿去了?”

张德州:“老同事嫁闺女,请我喝喜酒去了。哎,你吃了晚饭没有?我给你煮面条?”

“不吃!”张念念生硬地回答。

张德州的家里。

其实,张德州同样在乎,同样惴惴不安,同样感到三天是那样的漫长。

头一天。他在墙上的年历上划一笔,说一句:“一天过去了,还有两天结果就出来了。菩萨保佑……”

第二天.他在年历上又画了一笔,又说一句:“两天过去了,明天结果就出来了。上帝保佑……”

第三天清晨。张德州的家里。

张德州醒来,朝外间屋喊:“念念!念念!快起床!早点去医院拿结果去!”

没有声音。张德州提高嗓门,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回答。他披衣起床一看,外间的床铺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小箱子上放着一张纸。

张德州拿起张念念留的便条。张念念的画外音:“爸爸:早点在饭锅里。我到医院拿结果去了。祝福我吧!”

张德州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