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想认识
“哟，小小的骆马湖码头，竟如此热闹。”
前方打头一马，骑着一名容色秀丽清冷，莹白细腻肌肤，双眼宛如墨玉深潭的女子。
其一身淡绿色马面裙，衣领和袖口皆是绣着数朵富贵的白牡丹，一条水绿色锦缎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随着跨下马儿行进间，饱满胸脯及纤细完美的身段立显无遗。
不多时，那名女子长腿一迈，英姿飒爽地翻身落马。
自那女子过来后，一众嚣张的皇城司番子。个个垂下脑袋，不敢多瞧一眼那美貌女子。
“见过明月千户。”西暑的杨千户忙从椅子上面起身，先行抱拳见礼。
“杨千户，好巧哟。朱二档头，近来好吗？”明月巧笑倩兮，美波流转。
杨千户忙道：“托明月千户的福，我家大人身子素来硬朗。今日一定替明月姑娘，转禀对大人的问候。”
明月轻点螓首缓步向前，素手轻抬，拨出地上的那把绣春刀，笑靥如花：“嘻嘻，这天子御赐的绣春，竟被人如此糟蹋。该说不说，这人便是一头猪。”
明月话落，大宝那张脸瞬间布满阴霾，手上的绣春不觉紧握起来。
吴泽环手抱在胸前，目光幽冷地注视着那名女子。
顿了顿，明月转向杨千户，问道：“这该不会杨千户的刀罢？”
杨千户忙摆了摆手，道：“这是绣衣卫，吴镇抚使的刀。”
明月仿佛这才注意到吴泽似的，似笑非笑地问道：“这是你的佩刀？”
吴泽抿唇一笑：“刚才有条狗在狂吠，作恶要咬人。被本镇抚使飞刀相向，怎么。那条狗是你养的？”
杨千户面色涨成猪肝色，‘锵’地一声，抽出腰间的绣春刀。
素来巧笑倩兮的明月目光一寒，俏颜拉了下来。
“认识一下，鄙人明月，隶属皇城司内暑监察千户所。”
“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吴泽语气真诚。
明目的美眸一呆，这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俏脸一板：“如此，那便请你们绣衣卫离开，我皇城司要办案。”
吴泽语气温和：“好的，我马上让人开船。”
“人走，船留下。”
“我留你二大爷。”
明月的那双桃花眼眸蕴含一丝怒意，只见她一扬手，码头四周瞬间涌进大批身披甲胄的淮安卫。
粗略算去，人数约在三千人上下。
明月歪头，娇声笑道：“吴泽，借你一个胆子，敢朝你二大爷我，拔刀相向吗？”
话落，明月把素手上的刀，递向吴泽。
吴泽顺势接了过来，脸色不变道：“瞧这阵仗，你是要带淮安卫袭杀我绣衣卫？还有一千水师兼一千扬州卫？”
“瞧你这话说得，姑奶奶好言好劝，你不离开，唯有请淮安卫送你们离开。自相残杀，我皇城司担待不起。”
“你也配说自相残杀，适才我们与水匪厮杀拼命，也不见你皇城司出手相助。这条罪名，可比自相残杀大多了。”
《大周律例》：‘如遇盗抢，不为救护反抢取财物者，照江洋大盗例，不分首从枭示。’
明月美眸一愣，继而转向一旁的杨千户。
“放屁，你莫要含口喷人。”杨千户面色一板，沉声喝道，“谁能证明，随你同行的扬州卫和两江水师，皆是属你派遣。就凭他们都是你的人？”
“莫说你告到兵部，就连陛下都不会相信。”杨千户转身面向湖泊上面的十数艘船只，朗声说，“更遑论，我率人过来时，你们与水匪的战斗已然结束。何来我皇城司不救援一说？”
明月听见杨千户这番蕴含威胁说辞，便情知吴泽说得没错。
不过转念一想，眼下有紧要事处理，此事须上报三档头，最终由提督大人处置。
再者说了，她们皇城司，可不好在绣衣卫面前露了怯。
明月面向吴泽，掩嘴娇笑：“你瞧，没人能够替你证明，我皇城司见死不救！”
话音刚落，一股沉隐霸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能！”
随着那句霸气话语落下，只见外面层层的淮安卫，自觉地往两旁散开。
十余骑缓缓打马而来。
打头一人年龄在二十五六出头，穿着一身武士劲服，肤色白净，朗目疏眉。他的马腹侧面，悬挂着一把长柄斩马刀。
明月瞧清来人的模样，只见她尚还挂着笑意的脸色一滞，露出凝重之色。
杨千户回头的瞬间，并没有瞧见明月千户的面色变化。
他迫切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不知死活，竟胆敢理会他们皇城司的事情。
杨千户瞧见随那人一道前来的，还有淮安卫的指挥同知。
“你算那根葱，竟敢来管我皇城司的事情。”杨千户说毕，面色不善地望向一旁带兵前来的淮安卫指挥同知。
指挥同知摆出一张苦瓜脸，抱拳道：“某不敢阻拦他，对方持有兵部行文令牌。且……”
杨千户踏前一步，继续喝问：“我管你有兵部行文还是……”
然而，他的身子却永远停格在跨出去的那一步。
只见一柄长长斩马刀猛地朝他肩膀斜劈斩下，将他身子劈开两半。
鲜红的血迹喷涌四溅。
腥气冲天的血味，随着湖风散开，令人作呕。
这突如其来震撼人心的变故，使得整个码头数千人呆如木鸡，数千双目光直接呆滞起来！
继而无数将士皆是感觉到尾脊梁一寒。
出刀者力气之大，快准狠，怕是自己着甲也不够他一刀砍的！
杨千户带来的百余名皇城司惊怒交加，然而，他们见唯一能作主的明月千户没有动作，只能腿肚子打颤，原地按兵不动。
“杀人者，乃凉王府镇河。”
一众皇城司闻听此言，皆是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吴泽目光闪烁不已，他的脑海不停回想方才那人出刀的动作。暗自思忖，若是他对上那一刀，能不能幸免于难？
至于大宝他们，在震惊之余，却是下意识地朝公子靠拢。
镇河说毕，一面从马背翻身下马，一面仿若呓语道：“我这一生，最看不惯这种背地里藏起来，事毕，继而出来抢占军功的小人。戴权那个老阉货，什么时候竟学会抢夺别人的军功了？”
镇河大步朝明月走来，举刀相向，语气森然道：“若不是你没有与他同谋，若非你不是一名女子。你与他，同样下场。滚……”
明月咬了咬牙，俏脸变换不停。最终还是选择带着一众皇城司番子，吩咐两人替扬千户收尸，继而灰溜溜地离开骆马湖码头。
镇河旋即抬头，望向一旁冷汗直冒的淮安卫指挥同知。
“我这就带兵离开，这就离开……”指挥同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吴泽眼神示意大宝他们，想要趁着码头混乱场景，偷偷摸摸溜回船上。
不敢惹，这人不敢惹哇！
此人一言不合，便抽刀将一名正五品千户斩落刀下。砍完，还要连带着啐骂一句大明宫总管戴内相。
自己这个镇抚使，显然在对方眼中是不够看的。
“哎，你站住！”
吴泽脚下一停，回过身子，不解问道：“我船上煲了汤，我要回去趁热喝了。你要不要来一碗？”
镇河面色一滞，目光定定地望着吴泽，良久，颔首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