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满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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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湖中激战 (二合一)

十月十五日,骆马湖码头。

彼时,两江水师一众官兵,正在紧张忙碌地进行补给。

烟波浩渺的湖面上,天穹下飘着稀疏的雪花。

虽说眼下已入冬,然此时年关将至。只见湖岸四周,密密麻麻的船只云集,宛如一片水上森林。

倏然。

数十条舢板船犹如黑色幽灵般,于白色的雪花及湖浪中穿梭自如,借着风势快速朝五艘官船穿插过去。

东面,还有数条大八桨船从高高的芦苇丛中渐渐显出船身。

官船上的放哨官兵,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忙飞奔禀告刘千户。

正在船舱歇息的刘谦虚听完哨兵传禀,瞬间明悟,这伙胆大包天的水匪,必是盘算着抢夺上千万两赃款而来。

刘谦虚当即下令全军备战。

倏尔,低沉的牛角号声骤然传遍整个骆马湖。

千余两江水师,以及吕君括率领的千余扬州卫,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吕君括的一千人,多是近战军士,并没有配备远程弓弩。

刘谦虚红着眼圈,嘱咐吴君括,让他带着自己的人,务必紧守五艘官船里面的两千万两白银。

接着,刘谦虚急匆匆来到指挥舱,从容下达命令:“遑论是民船还是水匪船只,胆敢靠近警戒水位。无须汇报,即时无差别攻击。”

这时,被惊动的吴泽早已先刘谦虚一步,来到第一艘官船的甲板处,不住地打量着愈来愈近的水匪船只。

吴泽的身后是大宝、汪青松等人。

因船上有王骄傲等绣衣卫,作为与汪青松孪生的汪青柏,并没有现身甲板。

汪青松环视一圈,沉声道:“所有水匪船只,接近五十余艘。”

顿了顿,诧异起来,“奇怪的是,他们每船满载水手,然而却没有一艘空船。倒是不知远处的芦苇丛,还有没有对方的接应船只。”

吴泽将手中的千里目递给汪青松,冷笑道:“来的是东虏人,他们应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汪青松神色一动:“他们意在安亲王的头颅!”

“不错,传令下去,务必给我死守,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咱们只需坚守一阵,淮安卫不消一个时辰即会赶到。”吴泽吩咐完,转身跑回自己的船舱,他要装备一下自己,好迎接一会残酷的夺舷战。

与此同时,两江水师的炮船纷纷开火。

‘轰隆隆’地火炮声霎时响彻云霄!

惊得无数民船商船,纷纷逃离以官船为中心的湖面。

代古拉风穿着宽松的长袍,里面,是精良的后金盔甲。

他的座船一马当先,在汪家精湛水手的操持下。左摇右晃,不停躲避着炮船的袭击。

借着风势,水匪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艘打着内务府和绣衣卫的旗舰疾冲过去。

这条船的四周,亦是无数精悍的东虏勇士,以及汪家残存下来的百战水匪。

五十余艘船,不顾一切地朝着吴泽的座船横冲过去。

大宝咬紧牙关,目光幽冷,呵呵笑道:“真被公子说中了,这帮贼子放着两千万两白银不要,还真就只朝咱们摸过来。”

“左右两队,好好保护公子。其余人等,随我奋力杀敌!”大宝从身后一名总旗手中接过大周制式的强弩,轻轻拂拭着冰冷的弩身。

这一百具强弩,还是在金陵绣衣卫武库司搬运而来。

随着大宝一声令下,百余强弩同时扣动扳机,朝着不足五十步的水匪船只疾射过去。

代古拉风旁边一位悍将,叽歪着呼喝起来。

霎时,东虏勇士纷纷从船舱下面举起重盾,组成一堵密不透风的挡墙。

吴泽见一轮射击,对东虏人造成的伤亡极少,顿时喝道:“大宝,带着弩手上三层甲板,无差别射杀。”

大宝刚想说留下来的话语,见公子目光幽冷,顿时一咬牙,率着百余强弩手噌噌上了三层。

吴泽双手交叉,握了握手臂上面的两柄袖弩。半晌,沉默着抽出腰间的绣春刀。

大步上前,将第一位悍然攀爬上来的东虏人,一刀劈下翻涌浪潮的湖面。

时移世易,此番场景何其相似。

另一艘船的刘谦虚和吕君括,瞧着一窝蜂围堵吴泽而去的水匪,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倏然,刘谦虚对身后百户喝令:“打旗语,即令所有炮船瞄准后面水匪船只,给老子开炮!”

“所有船只,全给老子打光所有炮弹。”

“命各船留下必要的士卒,其余人火速支援过去。”

却说官船这边。

随着时间推移,愈来愈多的水匪和东虏勇士悍不畏死地上了船。

吴泽正带着汪青松等人苦苦鏖战。

代古拉风劈了几名靠近他的水师和绣衣卫,双目如狼似地直勾勾盯紧,那身紫衣染成血红色飞鱼袍的青年男子。

这时,一位汉子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见安亲王就是死于那人手下,代古拉风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继而带着五十余名白甲巴牙喇,一路豪横地直冲吴泽杀过去。

当代古拉风等人强行杀穿至吴泽十余步数,他带来的五十余精锐,已被藏身在三层的大宝等人射杀十余人。

这时,抬弩瞄准那位最高最壮东虏人的大宝,霎时感觉到全身的汗毛倒竖,忙一个驴打滚朝右侧避开。

‘哚哚’!

两支震颤不已的羽箭,钉在他方才身后的那块木板上面!

大宝目光一凝,朝射过来的方向扫视过去。

只见下面的甲板上,一位身高约莫五尺六寸的东虏人,正一边躲避己方人马的追砍,一边满弓射杀己方放冷箭的绣衣卫。

“留下一半弩手护着公子,其余人随我来,干掉那个东虏人。”

随着数轮箭雨兜头兜面疾驰而出。

那名东虏神射手,瞬间被三十余名弩手一时逼得只能藏在一只木箱后面,再不敢露头半分。

吴泽举刀劈完一人,耳边倏然传来轻微的刀风。说时迟那时快,后腿一收,腰间下沉,险之又险地避过一刀绝杀。

吴泽也不去看偷袭之人,矮身的同时,左手一抬,一支袖箭疾射而出。

“好小子,原来你便是如此暗算我安亲王的,今日,必教你死无葬身之地!”代古拉风一刀劈开照面射来的短矢,目光幽冷。

吴泽横刀在胸,缓缓起身,星眸里面的目光毫无生气迹象,清声道:“果真是难缠的敌人,你说的大周官话,比我这秀才爷的还要方正。”

“废话少说,若是你自刎于前,我可以替你好好安葬你的无首尸身。至于你的头颅,该拿回大都,祭奠我大金的安亲王。”

“刀给你,你来割。”吴泽右手一屈,将手中的绣春朝前递了出去。

这一举动,瞬间让围拢在旗主周遭的白甲巴牙喇紧张不已,纷纷上前,拿自个儿的身体护住主子爷。

代古拉风面一黑,伸手强蛮地推开前面的一众奴才,喝骂了一句金语:“¥*&*……”

话音未落。

那名该死的男子不讲武德,两支短矢朝他兜头兜面爆射而来。

吴泽淡然说道:“聒噪,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讲鸟语!”

代古拉风眼睛都不眨一下,自有奴才替他挥刀格挡,冷眼注视着吴泽:“好好好…你的头颅,本旗主亲自来收割!”

话落,代古拉风双手提着他的长柄刀,大步流星地往吴泽迈来。

汪青松等人,沉默着提刀,与东虏好手捉对厮杀起来。

吴泽冷眼以对,眼前此人的警觉性极其敏锐。

其人视线虽然平视自己,然而他的眼神余光,却是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的袖口。

很显然。

早前在出海口格杀安亲王的时候,已对此人造成一定的警惕性。

念及此,吴泽也想试一试,当他面对悍敌的时候。自己目前的武力水平,到底如何。

脑海掠过无数念头的吴泽,双手握紧绣春,右腿脚跟重重一点地,悍然朝迎面而来的东虏人猛劈下去。

“锵!”地一声响!

半空中迸射出一道细微的火花。

两把刀都是好刃,并没有出现缺口。

吴泽那两条胳膊内臂强力一震,继而猛地酸麻起来。

巨大的受力惯性下,吴泽蹭蹭蹭地连退四五步,方自稳住脚跟!

代古拉风目露诧异神色:“你的刀不错,竟没有崩断。”

吴泽一面暗中恢复手劲,一面温声道:“好了,我大体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水平。懒得和你玩了。”

说毕,吴泽探手,佯装从怀里掏出一支东西。

代古拉风见状,似早有准备,面现不屑道:“想来你这支东西,便是你们周人常说的,来自西蛮子的遂发短火器吧。”

话音未落,代古拉风便拿手拍着自己胸前的精良盔甲,“来,照这打。”

“好的。”吴泽扣动扳机。

数息功夫,身高接近两米的代古拉风仿若遭到雷劈,手脚抽搐,目露白光,直挺挺地轰然后倒。

吴泽身似微屈,借脚跟使力猛地跃起,一刀劈向没有戴头盔的代古拉风。

枭首。

吴泽提着他的脑袋,呓语起来。

“没有东莞仔,你也敢跨上我的坐船,不知死活!”

“家辉哥名言,若你要去有水的地方,得戴头盔。”

说了两句前世听来的话,吴泽激烈震颤的手臂,这才缓过劲来。

不得不说,这个东虏人的臂力,着实巨大。

随着旗主突兀倒地,继而被枭首示众。

余下的东虏精锐勇士,微一错神,瞬间被汪青松等人袭杀倒地。

与此同时。

因吴泽那艘船就那么大的地方,外围的水匪船只一时也挤不过来,生生成为水师炮船的活靶子,损失惨重。

而刘谦虚和吕君括也已经率人支援过来。

主将被杀,一众水匪和东虏人早已萌生退意,场面即时调换过来,来袭的水匪瞬间一面倒。

而那个躲在木箱后面的神射手。

早已被大宝带人下来,乱刀砍了。

小半时辰。

最后一名水匪被吴泽推进湖里。

其余最外围的水匪船只,早已没入芦苇丛消失不见。

………………

就在吴泽解决最后一名水匪后。

同一时间。

码头上面即时涌现出百余名头戴斗笠圆形帽盔,身穿华丽飞鱼服的缇骑。

王骄傲神色一凛,凑到吴泽身前:“镇抚使,来人是皇城司的人。瞧打头那人的腰带装束,当是二档头西暑下面的人马。”

吴泽目光一缩,抬眸打量过去。

只见打头那人年约三十出头,头戴一顶飞碟帽子,左右各自垂落一条五彩丝绳。

皇城司和绣衣卫的区别,除了腰带装束不同,帽子也有所不同。绣衣卫的帽子,却是无翅乌纱帽。

吴泽看对方阵仗,似让自己下船的打算。稍一思忖,便让大宝带着己方百余名商行护卫的人手,持强弩下了船。

一番寒暄。

对方自称皇城司西暑的一名千户,姓杨。

杨千户大言不惭道:“你便是吴泽?行了,此地无需你们绣衣卫插手。接下来,护送银两和安亲王还有方才镶红旗旗主的头颅。皆由我们皇城司接手,你们可以离开了。”

吴泽闻言,星眸一凝。

如此说来,适才惨烈的一场厮杀,这伙皇城司一直藏身暗处。

念及此,吴泽心中一寒。

“哚!”

那名皇城司千户,被耳朵旁的箭矢破风声吓得连连后退。

不待他发话。

吴泽将手中的绣春刀一个重力甩出,只见那把绣春刀,借力插进那人脚下三寸前的泥土里面。

重力挤压下,露出来的绣春刀兀自震颤不已。

吴泽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目光直视那名百户:“你再动一下,信不信,下次的箭矢和刀,便是插进你的身体里面。”

在吴泽动手的时候,一众皇城司番子面色大变,破口大骂的同时,还不忘纷纷扬刀相向。

但下一刻。

他们却被一众被他们打压得快变成‘无能’的绣衣卫,竟敢举高强弩,逼视着他们连连后退起来。

“反了反了,你们绣衣卫这是要造反?你们可知道,皇城司身兼监察你们绣衣卫职责?你们这是要跟着吴泽一起,不遵皇命?”

“废话少说,但凡你能拿出绣衣卫指挥使的手令,抑或圣上的旨意。我绣衣卫马上拍屁股离开。”

“拿不出,便给我滚出这座码头。”吴泽语气森然,寸步不让。

若是此次他让了,那他到了神京,将在绣衣卫寸步难行。

杨千户嘴角浮现出一道不明笑意,双手环在胸前,示意手下从码头管理处抬了一把椅子过来。

继而大马金刀落座,笑容玩味道:“我倒是要瞧瞧,你绣衣卫有多大的胆子,敢动我皇城司的人。”

杨千户说完,逼视着吴泽的目光,冷笑道:“吴泽,你眼下应该是在想,若是让你的人把我带过来的百余人杀了,会有多大把握。”

“紧接着,你会将我等沉尸湖底。最终把所有皇城司报个全部战死。好掩盖你的杀人之计。”

“哈哈,吴泽,你猜我既现身在此,会不会留下后手?嗯?”

就在吴泽被对方猜出他心中所想,因他的话语一时进退两难之际。

与此同时。

码头后方,突然传来‘哒哒哒’地马蹄声响。

吴泽和杨千户双双抬首看了过去。

瞬间,二人的目光同时收缩起来。

杨千户瞧见打头那人的面相,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蛋,瞬间露出忌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