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防防御系统形同虚设
然而他并没有获得安宁，刘队的电话很快到了，不得已，晨雨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尽汇报了一遍，细化到了时间节点，几点几分。
挂断电话，晨雨风疲惫地坐在机房里，才喝了口水，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又是之前那个不知名的女领导。
他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我是项目经理，林春晓。”这次林经理做了自我介绍。
“林经理您好。”
晨雨风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林经理还是蛮有好感的，起码人家从头到尾都细声细调，客客气气，很尊重人。
“今晚市府领导在场，蒋总落了面子，非常生气，所以，我不得已这么晚再找你，你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下。”林经理非常客气地轻声细语让晨雨风心里好受了些。
把事情经过再度说了一遍，饶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依旧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没想到，才给了完美评分的林经理突然又给了他一棒：
“你只是一个消控员，而且刚才来第一天，你有什么权利同意保安离岗出去吃饭？”
林经理的斥责让晨雨风也心火上头了，反问她：
“是，你也说了我一个新人，人家老员工要做什么我能制止？”
“为什么不汇报上级？”
“首先，没人移交工作，我根本不知道这里的管理框架，其次，没人告诉我这里的规章制度，最后，打小报告的人通常不会活的太久，职场内卷是可耻的事。”
晨雨风理直气壮地说完，很光棍地说：“作为消控员，如果今晚的事情产生了严重的经济或者人员伤亡损失，我愿意承担责任。”
玛德，老子是来做消控员的，不是保安，要担责也是消控员岗位的责任。
电话另一头静默了，晨雨风也不吭声，就这样僵持了片刻。
林经理幽幽地说：“嗯，你休息吧。”
晨雨风经历着难忘的就职第一天，邻市某个农产品批发市场这一天来了几个深蓝色制服的消防督查员，直奔目标来到了一个独立小平房。
一个简陋的牌子挂在门上，歪歪扭扭地手写着：消控室。
队长极度嫌弃地看着紧闭的消控室，上前敲门，没有回应。
一名督察员绕着消控室走了一圈，找到了窗口，顺着玻璃窗望进去，很快返回汇报。
“吕队，里面没人。”
“我打电话给他们领导，你们去找附近的商户了解情况。”
“好的。”几个人快速散开去找市场的商户调查。
过了会儿，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赶来，看到职能部门的人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刚刚去厕所了。”
“开门。”队长气场全开，冰冷的气息让秃顶男人打了个寒战。
“是！”秃顶男人紧张的手抖，戳了几次钥匙孔才打开门。
吕队走进去观察四周，督察员也陆续回来了，对吕队耳语：“前面那个老板说这间消控室关门好两天了。”
“平常也很少人在。”
“保安轮流过来休息，客串消控员。”
几人三言两语就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汇报，秃顶男人打开门进入后，就躲得远远的，偷看他们。
吕队眉心一拧点点头，率先走向秃顶男人，后者忐忑不安，不时偷瞄他的表情。
“你是这里的消控员？”
“呃~是。”秃顶男人犹豫了一下，点头。
就在这时，有一个督察员惊奇地看着主机，不敢相信地用手点按了一下，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你们居然关机了？”
吕队脸色一沉，待要说话，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是这样的，机器一直故障报警扰民，所以我们暂时关闭了，等待维修。”
大家循声望去，来人穿着市场管理员制服，进来就冲吕队长伸手：“吕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你是？”
“我是市场监管办盛达仁。”
他身后的一个人立刻拍马屁式补充：“我们盛主任。”
“嗯。”吕队长鼻息哼了一声，质问：“关闭多久了？”
“这个......”盛主任看向秃顶男人，后者一身冷汗，避开他的眼神，嘀咕：“好两天了。”
“好两天了？”吕队长耳朵灵光，捕捉到了他的声音，和之前下属反馈情况一致。
吕队长看向自己的队友，后者立刻心领神会，走到主机背后打开主备电开关，蹲下挨个打开下面的开关。
滴一声，开机了，大家盯着屏幕检索后，很快出现蓝色故障屏幕，一大串故障信息映入眼帘，紧接着故障报警声此起彼伏。
吕队长娴熟地按消音，另一个督察员则到图形显示装置电脑上，点击静音。
吕队长触碰其它按键，提示密码登录。
“你来。”吕队长指着秃顶男人下令。
秃顶男人光洁发亮的脑门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液，他摸了摸额头，战战兢兢地上前，指尖发抖地在按键上胡乱点了几个数字：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吕队长眉毛一挑，和身后的队友交换了一个眼神，均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四位数密码，他愣是连贯、随便地输入八个数字，确认键都没有使用过。
秃顶男人求助的眼神看向盛主任，后者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而后冲吕队长讪讪一笑，拉过秃顶男人走到一边，压低嗓音说：“去找笔记本！”
秃顶男人立刻如获重释地跑道办公桌旁，开始翻找。
“你们几个去看下另外几台机器。”吕队长这边吩咐着下属，另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秃顶男人的动作。
“是！”
不一会儿吕队长冷笑道：“他不是消控员。”怒火已经涌上心头。
“为......为什么这么说？”盛主任心中一惊，赶忙问。
“消控员怎么会打开值班记录本查找密码？”吕队长凉凉地说完，神色一秉：“密码四位数，输了八位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弄虚作假！”
盛主任瞬间脸色苍白，几乎吓尿了。
吕队长指着屏幕上一串蓝色的信息：“这不是主机坏了，是几十条故障一个都没解决，我很好奇，为什么没有一个消控员在岗？”
“刚刚离职。”盛主任尴尬地回答。
“所以你们就关闭了消防设施运行，让消防防御系统形同虚设？”
“请吕队给个机会，我们已经找维保单位进行......”盛主任见势不妙赶忙服软。
“吕队，他们的绝大多数设备都处于断线状态。”督察员A反馈。
督察员B也捣腾了墙上的控制柜后反馈：“很多应急照明设备都被拆了。”
吕队沉着脸盯着盛主任，后者头皮发麻，却又无力申辩。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机器都必须处于开机状态，所有的故障给你们半个月时间立刻整改！不然直接停业整顿！”
“是是，谢谢吕队！”
“还有：马上安排消控员到位！”
“在招了，在招了。”盛主任抹了一把汗，点头哈腰地恭送他们出去。
这样的检查在全省范围内不同的地方，如火如荼的展开，没有几个点能顺利通过检查。
这一切都源自于京城和X市出现了特大火灾事故，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一时间消防安全成为重中之重。
全国范围组织的消防安全大检查，结果让职能部门都惊吓到了，因为几乎没有一个地方对消防安全真正放在心上，都只是做了表面功夫，即便是消防演练都是形式主义，组织人员摆拍制作视频或者公众号上传了事。
消防设备不是损坏就是老化，最重要的是，如今都是科技化操作，每个企业都配备了消控室，齐全了消防报警平台设备，完全有能力在火灾发生的初始阶段就可以自行掐灭，为企业和国家减少火灾损失和人员伤亡概率。
但是，为什么频繁出现火灾呢？
这就是消防检查的目的，消控员这个新职业逐渐进入了大家的眼帘，他所代表的意义就像一栋房子不可或缺的防御系统执行者。
作为一个合格的消控员，晨雨风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收拾了床，拿着杯子和毛巾去卫生间，洗漱完毕，返回机房。
放下东西后，喝了点温开水，稍作休息，就在园区绕着圈开始晨跑。
园区绿化带很少，还有很多装修垃圾，好在道路宽敞干净，清晨时分的空气也很清新。运动最佳的状态就是燃烧卡路里后的神清气爽。
七点半，已经结束一切的晨雨风坐在机房里看小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新来的帅哥呢？”
晨雨风抬头看向门口，一个穿着朴素简单的中年女人笑吟吟地走进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同事。
晨雨风站起来，礼貌地打招呼：“你好，娥姐。”
“你好......是小晨对吧？”小娥热情地说：“我没迟到吧？”
“没没没，你早到了半小时。”
“那可不，我们约定了，每天提前半小时接班，让对方早点回去。”
“这样啊。”意思不用等到八点了？晨雨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他点头表示赞同。
“娥姐吃了吗？”
“吃过了，你回去吃还是食堂。”
“我去食堂吃吧。”
晨雨风拿着衣裤去了外面房间，此刻没有人，他脱去制服，换上自己的衣裤。
返回消控室，将制服放进柜子，打开抽屉拿着饭卡去了二楼。
食堂传来香喷喷的面食味道，浏览橱窗里早餐品种繁多：鸡蛋、玉米、南瓜、煎饼、肉包、馒头等，足足有十多种选择空间，粥免费提供。
他点了两个肉包，两个鸡蛋，结算了6元钱，太实惠了。
他满心欢喜地去打粥，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将手指放到耳朵上。
不锈钢大汤勺手柄很烫，他不得不去吧台拿了两张抽纸，垫着舀了碗粥。
看着手机里的晨间新闻，边喝粥吃肉包，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惬意了。
视频号流量依旧是京城火灾，大楼里跳下来的人影，让人触目惊心。背景音乐更是让人听了揪心，晨雨风很快刷走它。但没一会儿又出现一个，烦不胜烦。
餐厅人渐渐多起来，他吃完早餐下楼，回机房拿了几乎清空了的背包，刚要走，看到正在和保洁阿姨聊天的小娥，突然想起来，忘了问钥匙的事情。
“娥姐，咱们主机多线盘的钥匙有吗？”
娥姐愣了愣，没有回答，沉默地返回机房，走到主机前，一脸茫然地找寻，尾随而来的晨雨风心里笑了，原来她不是很懂。
他指着下方第三块区域，娥姐恍然大悟：“哦，你说这个啊。”
整个主机就这么一个钥匙孔，不是那还是哪儿啊。
“对对对，娥姐真专业。”晨雨风认真地说。
单纯的娥姐笑容更深了：“在外面第一个抽屉里。”
她示意晨雨风跟着出去，两人走到休息室靠门位置的柜子旁，娥姐打开第一个柜门，拿出一条银色的小钥匙，递给晨雨风。
晨雨风拿着钥匙去开启操作了一下，这才放心地放回原处。
“小晨做事很认真。”娥姐情不自禁地夸赞。
“我就是强迫症，没办法。”晨雨风苦笑。
该做的都做完了，晨雨风一身轻松地坐在车里驶出了园区，看着红灯，想着昨天第一天上班虚惊了一场，如今总算平安度过。
接近目的地，将车子驶入小巷里，找了个免费位车位停了下来，然后背上背包前往超市买菜。
去超市的路经过菜市场，但是除非买海鲜，他很少进去，因为那里的蔬菜太贵了。
小青菜超市里0.98/斤，菜市场需要6元。
大闸蟹论斤卖，三十元一斤，超市只要9.9元一只。
性价比一目了然。
临近超市有一家土鸡店，老板娘是个瘦小精干的大妈，她看到晨雨风，两人都咧着嘴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这里的土鸡蛋、土鸭蛋价格还算公道，晨雨风经常购买，不过这段时间超市也有土鸡蛋，一斤才6元。
此刻的晨雨风早已卸下了工作时的状态，十足一个拎篮子买菜的居家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