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因地制宜之策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侯泰吟诗完石灰吟,方才沉声道,
“这首石灰吟臣观之惊为天人,暗叹作诗者品德之高尚,精神之高贵!
后来得知乃林诚义之子林逸思所作,顿时捶胸叹息。
如此纯洁清白的孩子,他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一个贪污腐败的人呢?
原来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治病才行贪污之举啊!
陛下!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按大明律法规定,林诚义贪污二十贯钱该杀,可刑法并非为罚,乃是为了教化万民!
臣恳请陛下开恩,免除林诚义死刑!”
侯泰的声音如雷贯耳,震耳欲聋。
奉天殿内,刑部官员纷纷跪下来恳请陛下开恩,连刑部尚书夏怒也开口求情道:
“陛下,就如太孙殿下所言,百官俸禄低,若是遇到突发情况,则无钱难以度过难关。臣恳请免除工部员外郎林诚义死刑!”
朱元璋面露难堪,眼睛死死的盯着刑部的方向,如同深渊般,让人不敢直视。
刑部官员登时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直视。
朱元璋可不像后面的皇帝,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奉天殿内,沉寂良久。
朱元璋沉声道:“皇太孙以为如何?”
朱允炆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林诚义贪污了二十贯钱,不如革其官职,让其还工部40贯钱以儆效尤!”
“四十贯太少了,一百贯!十年之内还完!还不完由他儿子林逸思来还!”
“谢陛下开恩!”
夏怒、侯泰等人顿时松了口气。
奉天殿内的百官内心突然激动起来,这是朝廷群臣十年以来第一次逼皇帝让步!
简直是里程碑似的胜利!
他们望向朱允炆的方向,怎么看,怎么顺眼,有他父亲朱标之相。
……
下午未时。
东宫内,朱允炆紧握着黄子澄的手道:
“黄先生,你说的因地制宜太好了!
给每个省每个府每个县制定税赋标准,按标准起伏的多少发放养廉金。
如此以来,官员做实事的积极性就提高了,官员也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贪污腐败的事也跟着少了,先生大才啊!”
黄子澄捋了捋胡须,得意的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景泰,故作谦虚道:
“只是制定标准的工作量太大了,需要准备的资料太多。”
朱允炆笑道:“先生何须自谦,此良方哪怕是管仲、萧何在世,亦不如也!”
景泰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黄子澄道:
“殿下何不去问一问提出养廉银的林逸思?这构思也是他提出来的,按理说他功劳最大,何不过去问一问他?”
黄子澄还不知道景泰的意思,就是说他黄子澄功劳不及林逸思得意个什么!
黄子澄眼神闪过一丝不满,当即道:
“殿下,林逸思虽有才华,可年龄不过九岁,无从政经验,亦无功名傍身,何须去问他?”
朱允炆想了想,林逸思确实年龄太小了,但又不好明着拒绝齐泰,于是道:
“孤将奏疏写好,先去皇宫问一问皇爷爷再说吧。”
……
太和殿。
朱允炆面带着笑容,快步朝殿内走去。
因地制宜的养廉银设定方法,在他看来近乎完美解决了养廉银发放标准的问题。
没有方法能比它更行之有效了!
朱允炆小跑到朱元璋面前,将奏疏递了过去,笑道:“皇爷爷!这是孙儿跟黄子澄、景泰商量好的奏疏。”
朱元璋将手上的奏疏一丝不苟的处理好,这才接过朱允炆手里的奏疏。
反复看了几遍,朱元璋放下奏疏,转头看向朱允炆道:
“因地制宜的方法不错,可是光制定标准就得花很久的时间,而且每个县每个府每年的情况还不一样。
就像北方地区,再修养生息十几年,一代人过后,人多了,耕种的田多了,产的粮食多了,税赋也多了,到时候又得重新制定标准!
而且你敢保证那个时候的官员不会隐藏税赋的真实情况?
暴元时期,朝廷需要收一两的银子,到了府里可能要收五两,到了县里就要收十两!
地方上的知县知府们隐藏真实的税赋,按照以往的惯例向朝廷缴纳税赋,其余的全进了自己口袋!
乖孙,你懂咱的意思吧?”
朱允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朱元璋又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每个县每个府的标准不一样,到了地方的知县知府多多少少会对朝廷不满。
这不是在拉大中央与地方的矛盾么?
乖孙,你回去再好好想想。”
闻言,朱允炆尴尬的笑了笑道:“皇爷爷,您今上午说的是一天之内呈上奏疏……”
朱元璋毫不在意道:“你这不是呈上来了?”
“可……可这是您在朝堂上亲口说的啊,明早上要说的事!”
“那就当咱放了个屁。”
“……”
朱允炆这么孝顺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让朱元璋的金口玉言失效呢?
他当即决定回去再重新写一份更好的奏疏。
可该找谁商量呢?
黄子澄?景泰……或者去找吏部、户部的人?
等等!
林逸思……可他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能比从政十多年的黄子澄、景泰强么?
……
下午,督察院监狱。
林诚义和林逸思所在的牢房已然成了教室,还是一对一单独指导的那种。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
林诚义喋喋不休的在林逸思耳畔讲圣贤的道理,教书从清早到现在,就没怎么停过。
林逸思直接梦回高中,原本他还想着演一下,当个好学生的。
可外面已经一天没消息了,两日后林诚义砍头,按朱元璋的话,他也得跟着砍头!
“停停停!爹,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苦苦为难彼此。”
林逸思抬头望着“书呆子”父亲,挠着后脑勺,有些崩溃的说道。
挠完,他看了一眼手,油腻腻的,脏兮兮的,更加崩溃了!
“爹,你还是帮我抓一下头上的虱子吧。”林逸思欲哭无泪道。
他毛都没长齐,虱子就踏马在头上蹦迪!
古人不怎么洗澡,还蓄发,简直给虱子提供了天堂般的环境,再加上牢房潮湿,头上的虱子更是猖狂,令林逸思烦不甚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