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还在试探
“方才夏原吉说，‘实际上’市舶司的事务爷爷还是要亲自过目的。”
朱瞻坺在实际上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远洋宝船队今年夏天才回来，前后不过四个月的时间，要说事务，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修缮和建造宝船了，除此之外怕是也就只剩下倾销他国的特产了吧？”
郑和下西洋，每年都会赏赐给西洋诸国很多的财物和大明特有的东西，比如丝绸和茶叶之类的。
同样的，西洋诸国也会进贡很多当地的特产。
一两个国家的话倒还好，但宝船队每次下西洋，少说要经过二十几个国家，多的时候甚至有四五十个，这么多的特产，就算是抱着收拢奇珍的想法，朱棣也不可能都留下。
所以，每次宝船队归来后，朱棣都会让人挑选一些稀罕的东西作为自己的珍藏，剩下的则是卖出去。
所得的钱财，要么贴补国库，要么贴补朱棣自己的内帑。
如今将市舶司交给了朱瞻坺，还特意提到了在事务上朱棣会亲自过目，那就是在告诉朱瞻坺不要去碰不该碰的东西。
那么，朱棣的意思就很简单了。
修缮和建造宝船需要大量的木材和其他材料等，这个你去倒腾吧，无论价格多高，市舶司都会收购，只要别太离谱就行。
还有就是那些被朱棣挑选剩下的西洋诸国进贡的特产，你拿去卖了吧，差不多给国库或者内帑一些，剩下的你就留着吧。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听了儿子的解读，朱高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估计还不止吧。”朱瞻坺微微摇头。
“咱们大明禁海，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有很多人不遵守，但禁海就是禁海。”
“我在商业上涉及颇深，如今爷爷给了我市舶司指挥使的官职，估计是想从海运这方面贴补我一下，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打着市舶司的名号进行海运了。”
“不过，这个还有待深究，等以后我先浅浅试探一下，在见了爷爷的反应之后才能确定。”
“况且，与第二道圣旨相比，这第一道圣旨实在是没什么好研究的。”
“第二道圣旨？”朱高燧愣了一下，有些奇怪。
“第二道圣旨怎么了？你这次出塞迎接大军归朝，先后两次立功，虽然总计歼敌不过万人，距离不世之功还差得远，但也算是这些年来宗室中第一个在武事上建功的。”
“况且，你此前安抚大军将士们的情绪，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我觉得你爷爷应该是抱着让你去做一颗定心丸的想法才让你随军北征的吧？”
“不止。”朱瞻坺微微摇头。
“我没有说全，爷爷不仅让我随军北征，还有我堂兄，不过我堂兄不会出塞，而是要留守顺天府，在大军后方策应。”
“什么！？”朱高燧的音调猛地拔高了好几度。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有用吗？”面对父亲的诘问，朱瞻坺翻了个白眼。
“早说就能让我堂兄不去了吗？早说就能让爷爷收回成命吗？还是说早说就能让我堂兄变成聋子瞎子？”
……
一连三问，朱高燧哑口无言。
他知道老爷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对朱瞻坺出塞一事还有疑问，让朱瞻基趁着北征的时候去顺天府好好看看。
不然的话，在后方策应大军，稳定补给，有他朱高燧就足够了，又何必让朱瞻基这么个毛头小子去？
一个毛头小子能比他这个据守顺天五年之久的赵王更有经验？那不是扯淡吗？
当然了，这也只是朱高燧的猜测，也有可能是老爷子想要让朱瞻基长长见识，好好地历练一番。
毕竟是太子的嫡长子，按照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的规矩来说，正常来说他以后是要承袭储君之位，最后承袭皇位的。
这种身份如此重要的人，显然是不能随便上战场的，最起码在有经验有能力之前是不能去的，如今又正赶上大军北征，正好让他去跟着据守顺天五年之久的自己学习学习。
“你怎么想？”思及至此，朱高燧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此前，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满意的，因为朱高燧认为，光凭着儿子在商业上的建树就足够了，最起码做一个闲散藩王是足够了。
但现在，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越发的不满意了。
不是他觉得朱瞻坺不如之前了，而是现在他的标准比以前高了，期望也更高了。
况且，以朱瞻坺的所作所为，以后说不定真的会……
“没什么好想的。”朱瞻坺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我都说了，见招拆招呗，反正我们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怕人家看不成？”
“再说了，从此前爷爷答应将明年北征的粮草运输交给我，以及今天的市舶司一事上来看，爷爷还是心疼我的。”
“说不定，爷爷就是想让堂兄去跟您好好学习学习呢？”
看着一副无所谓样子的儿子，朱高燧微微皱眉，但旋即又舒展开来。
自己的儿子看似是在摆烂，但实际上这已经是最好的对策了。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那夏原吉呢？”看着儿子，朱高燧又问了起来。
“他是反对北征的人之一，此前你在朝堂上那么羞辱胡广，可以说是羞辱了所有反对北征的人，给他们强行扣上了一顶虚伪且怕死的帽子。”
“但现在，他却说要宴请你？”
“该去就去呗，这可是应天府，天子脚下，别说他敢不敢，就算是他敢，我还怕他不成？”
朱瞻坺又摆出了一副摆烂的样子来，显得很是不在意。
“再说了，夏原吉这个人，此前我也打过交道，毕竟税收这块就是户部管的，我每年在商业上的税收又不是个小数字，所以打交道是在所难免的。”
“通过之前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来看，我不认为他和胡广一样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想来您也听过他那个夏老抠的外号，所以在我看来，他反对北征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就是因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