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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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八 上班

沈建军努力的抑制大脑中不停浮现的画面,那些喜笑颜开和欢声笑语,因为注定的分崩离析和决裂后的残忍总会在笑声中浮现,回首往事,那时的坚持和绝情,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就像肖丽这个名字的出现一样,这个人生第一个女人,当时斩钉截铁形如钻石一样的誓言,那些甜美如蜜的花前月下,忠贞不渝欺骗了多少无知少年,世间总有很多遗憾是让人悔不当初的,都将会随着时间的腐蚀慢慢风化,最终灰飞烟灭,所有的喜怒哀乐终将被带进坟墓,就像周波一样在那花一样的年经离我们而去,还没有来得急挥霍完自己的青春,多年以后又有几个能记起这个名字。

沈建军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全然不顾眼角的泪水,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流泪,是为了那段青春,还是为了过去伤害过的别人,还是为自己惨淡的人生,莫名就如风一样飘荡,无依无靠,最终还是拿出手机默默发出:明晚八点老地方见。

寂夜,天空一片漆黑,微弱的灯光点点,寒风瑟瑟,青郁的树木变得暗黄随风摇摆,几只流浪猫的叫声音,划破天寂,梦境纷扰,飘逸的秀发,傲曼的身材,模糊的脸庞慢慢清澈,精致的容貌那满含泪珠的眼眸楚楚动人,诱人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沈建军拼命的想要听见,总事与愿违。只能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抬手想去抱她,但一种无名的力量,不断拉远他们的距离,画面一转,沈建军不停的摇摆着手臂,在空中翱翔,在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电线之间窜梭,转眼又飞一片河流上面,下面几个人影不停招手,仔细看了看,感觉很是熟悉,努力下降但怎么也看不清脸庞,只听到那一声声:快来啊快来啊。沈建军汗流浃背腿上好像被绑着万吨重物,泪水涌动,不停的用手擦拭。河流变成山岳,绿植茂密,那高耸的树木直入云霄,沈建军站在树边,后面一双玉手环抱,泪水打湿了后背,脸庞紧贴发出瑟瑟哭泣,转身之后还是树木,还是那双玉环抱,同样泪水和哭泣...........

清晨,在一片白光下那红日偷偷露出半个头,寒风潇潇,几棵光秃秃的树枝上,几只鸟儿扑腾着翅膀上下跳跃,互相取暖,沈建军缩着脖子,小跑着下床,翻找出一套保暖内衣套在身上,钻进卫生间,当穿戴整齐打开屋门时,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转身又换了件羽绒服套在身上,走到楼下的停车线,看着落满灰尘的汽车,想着那高昂的停车费,转身来到自行车库,寒冷带来萧瑟和落幕,小区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疲惫的家长和无精打采背书包的小孩出行,沈建军骑着电瓶车,缩着脖子,顶着寒风,迎着朝阳穿梭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岁月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比如原来贪睡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行驶在这熟悉得令自己作呕的道路,反而庆幸自己应该是这个城市比较幸运的打工者吧,自己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能在一个公司变老的员工吧,从一而终是自己的理想和追求,这可能也表现自己能力平庸,也能表现公司老板的能力非凡,在这日新月异的城市,能坚持生存下来的虽不能说寥寥无几,但就比例来说可能是凤毛麟角,记得刚进公司时,那年自己二十二岁,同样年经的老板常常意气风发对着他们几个员工畅谈他的理想和目标,到后来的一百多号人那不可一世征服全球的气魄,再到现在又变成几个人,就像一个轮回和梦境,老板已经变成沉稳和豁达,沈建军很感激老板一直没有辞退自己,在那些走马观花一样的员工中,就自己的能力而言,再加上目前相对稳定的客户和信息高速的发展,感觉早已是可有可无的人物,自己就像或者说就是一个混着养老金的人,过着岌岌可危的生活,不到四十每天都在计算着距离养老金发放的日子,算计着每天的开销,就像一个猥琐的小市民一样,露出贪婪的嘴脸,比如每天早起到公司,其实也是为可以免费使用四季如春的空调,沈建军很鄙视自己的行为,体谅老婆从崇拜温柔到失望和冷漠,多少次默默发誓努力改变奋斗,但现实总能残酷的回应他的失败,在多少次的尝试之后,他现在就像一个蜗牛一样蜷伏起来,慢慢的失去了所有交际的功能,老婆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也变得麻木,唯一的优点就是尽量不花钱,经济上相对独立,虽然自己的工资不是很多,但拘谨着用也相安无事。苟延残喘的活着,麻木不仁的渡过余生吧。

沈建军吃着油条喝着开水,随着空调暖风的不断输出,那一路冻僵的身体和心慢慢温暖,坐在空荡荡的工位里,惬意的享受着自我陶醉,对于已没有追求的人来说,这是多么美好的早晨,红日升在空中,露出金灿灿的笑脸,阳光透过窗户,挥洒在身上暧洋洋的,在电脑里登录微信群里,把采购目录打印出来,看着时间还早,就随意翻看着朋友圈,原来那个热闹挥洒情感的地方,现在好像都静默了,变成一个个广告,无趣的翻看着,当一张照片印入眼帘,内心像被欲望勾起,不自觉的在图片上停留,图片上女人妩媚而性感,虽浓妆艳抹但依稀还能还原她的轮廓,和那个清纯可爱的形像大相径庭,沈建军自嘲的笑了笑,喃喃的自语:女人啊。一股坏笑显露嘴角,自我安慰的恶搞,其实只为压迫内心的蠢蠢欲动和自惭式的萌动。

沈建军拨通电话前,是被一种被冲动驱使,但在电话里传出:哥,这么早有事吗。

思维还是停顿了一下,大脑瞬间清醒,有点结巴的说:没事,你这么早起来了。这种拙劣而答非所问,

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传来:我还没睡呢,哥,你这么早就起来,昨天运动量不是太大啊。

面对调侃沈建军转移话题边滑动鼠标,那张图片在眼睛里不停放大缩小:上班正好,看到你照片,就想着给你电话。

“你们老板也太残忍了吧,这么早,照片怎么样和本人比哪个漂亮”

沈建军讪讪的说:都漂亮,但感觉就像两个人。

“那你喜欢,那样的人”

沈建军有点后悔刚刚的冲动,在考虑怎么回答时,门口的嗒嗒走路声分散他的注意,只见一个相貌英俊,衣作得体的年青小伙子,走了进来,看到沈建军,笑嘻嘻的小跑过来“沈哥”但看到沈建军手机通着的电话,还是放低了声音,站到工位边上,沈建军连忙对着电话说:我同事来了,以后再联系,你注意身体啊。语气平淡而庄重。

“知道了哥,我也准备睡觉了,谢谢”

沈建军挂断电话,看着眼前的年青人,年青人面带贱笑的看着自己笑而不语,搞得很是郁闷:冯杰你这什么眼神。

冯杰神秘的趴在工位的边框上说:是和你私奔的那个女的。

沈建军莫名其妙的说:什么玩意,我和谁私奔了。

冯杰指了指沈建军的电脑:通电话的是这女人吧

沈建军这才反应出来,电脑上那张妩媚动人的女人,正搔首弄姿耀然在屏幕之上,连忙关了图片。

“别关啊,我再欣赏欣赏,靠被我说中了”冯杰着急的想抢鼠标,被沈建军死死压着,关了微信。

“没有的事,这是我妹妹,你别乱看”沈建军终于镇定了下来说

冯杰无奈的说:骗谁呢,据可靠人士消息,你这十多天肯定陪这女人游山玩水了

沈建军一边把打印好的采购目录分开,一边说:没有的事,机械类的,你联系一下,把市场价格咨询一下,找三家公司报个价。

沈建军把其中的一张递了过去,冯杰随手拿过那张纸,还是好奇的问:刚那个真是你妹妹啊。

沈建军严肃的说:真的,我骗你干嘛,以后说不定有机会你们会见面的

冯杰笑了笑拿着纸,一摇一摆的走去自己的工位:今天公司应该就我们上班。

沈建军说:知道,老板昨天说了,也就这么点事。

看着这个同事,沈建军打心眼里充满羡慕,小伙子相貌堂堂,关键是家里还有钱,他家是城市发展的众多受益者之一,代表着这座城市的良心,俗称拆二代,这对于世代务农的家庭来说,就像天上掉下的馅饼,或许因为金钱来的过于轻松,在那个时期出现了好多暴发户式的故事,但这一切在冯杰身上看不到,这有着阳光而又洒脱的性格,他的父母对于他的人生规划是:快乐而又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而对于我们公司来说,真好缺少这样有个性的员工,他和老板一拍皆合,老板提供他一个既能干活又不烦重的工作,冯杰只要求老板付城市最低工资就行。而冯杰对于工作认真的态度让沈建军都自惭形愧,唯一有点不足的是快三十了,还没谈女朋友。

沈建军埋头看着手中的清单,然后打开客户资料库,拿起电话进入了工作状态,在一声声的客气和虚伪的告别后,手上的单子已增加了行行数字。

当冯杰再次笑呵呵的走到跟前时,沈建军随口问着:怎么样,联系好了。

冯杰说:没呢,那几十台挖机肯定要去厂里谈。

沈建军说:我们是客户,市场又不是就一家。

冯杰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但垫资额度不好谈,现在人精的行。

沈建军站了起来,转了转腰说:只要想赚钱,哪有不垫资的,这种大件量也不小,可以把消息透露出去,先看有没有主动找我们,再见机行事。

冯杰点头接着说:沈哥,中午有人请客。

沈建军看了看时间说:老周吧。

冯杰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沈建军笑着说:你那单子上,几个大件,除了挖机就是机油了,难道那几十辆小拖车,还能请客。

冯杰恍然大悟:可以啊沈哥,四吨机油也是不小的量,老周让我们到他店里正好考察一下,顺便吃午饭。

沈建军大笑说:可以,这个奸商不吃白不吃,但不要答应他,该报价报价

冯杰心知肚明的笑了笑,拿起车钥匙说:我去地下室开车。

这辆汽车虽不算豪车,但它卓越的操控性和舒适度让人犹为满意,沈建军开过几次后,对比他那车,深刻认识到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路上车水马龙,汽车艰难的慢慢挪动,看着这个幸运的青年,羡慕的说:

“冯杰,你说你这条件,怎么不交个女朋友啊”

冯杰笑了笑:“谁不想啊,我爸妈都要和我翻脸了,如果有个弟弟多好,独身子女家庭的压力好像就是传宗接代”

沈建军点了点头很是理解:那你找个呗,可能是你眼界太高吧。

冯杰憋了憋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沈建军看他对于这个话题不感冒,就没再继续,看着前面那长长的车队,正要说些什么。

“早上那个女的,真是你妹妹啊”莫名其妙的一话,沈建军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对啊,怎么看了照片就看上了”沈建军打趣道

“那能不能请你帮忙,和她说下,装我女朋友”冯杰正色的说

沈建军侧脸看了看他:“这是什么情况”

冯杰也看了下沈建军认真的说:“具体你别问,我可以出费用,主要应付下父母”

沈建军为难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冯杰带着恳求的口气再次说:沈哥,你应该了解我,现在女人太复杂了,我们在一个单位也几年了,就当帮忙的。

沈建结结巴巴的说:这..我那做不了主,帮你问下吧。

冯杰轻松的呼了口气,虽然答案不行明确,但总归有希望,笑了笑说:“那先谢谢了,沈哥你知道老板说你什么吗”

沈建军好奇的说:怎么说的

冯杰笑着说:“说你是最让人放心的人,没野心”

沈建军苦笑一声说: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评价啊

冯杰吃惊的说:“这话是从何说起”

沈建军说:他这样对你说,其实内心可能想的是,这是个不理进取的人,现在谁不执着于赚钱,谁没有野心,只是一些平庸的人才不执着于出人头地。

冯杰有点尴尬的说:沈哥,没这意思吧。

沈建军看着窗外那辆辆擦肩而过的汽车,密密麻麻楼宇耸立在眼帘,喃喃的说:谁不想功成名就啊,我像你这么大时,也想着拼命赚钱,合伙做生意,虽然没辞职但都尝试过,最后还不是都一败涂地。

冯杰连忙说:公司以前做采购的都发了,就你...

沈建军笑了笑知道他要说什么:行了知道你要说什么,世风日下吗,但我是有底线的,那些事我做不来。

冯杰认真的说:所以我敬佩你。

沈建军哈哈的笑出了声:敬佩不能当饭吃,而我这是做人的底线,有什么好敬佩的,其实我这是消极和孤癖,但你学我有这条件。

冯杰也笑着说:所以老板相信我们。

沈建军唾了一下:要他相信管个卵用,又不是故意为之。

两人不由同时大笑,汽车汇入高架,在车流中穿插,形如一只可爱的精灵般,游走在车河里,潇洒的挥洒着那丝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