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尔虞我诈道浇漓
回想山匪三人谈及刘老爷会妖术之事,清风尤为在意。更令清风心绪不宁的是初次见刘老爷时,其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宛如凡人一般。莫非是依靠某种术士完全隐藏了修为?想到这里,清风已然有了几分警惕,同时也笃定自己初入刘宅之时,便已暴露修士身份。不过,以刘老爷性格,既然刻意隐藏修为,也反衬其修为不高。
既如此,那便试他一试。
第二天一早,清风便向张老汉请辞,准备离开小镇。远离之路,清风故意暴露行踪,引得刘宅家丁一路尾随。步出小镇半日后,那家丁见清风并非佯装离开,终于不再尾随,随即准备回刘宅将清风离去的消息告知自家老爷。
清风神识探知尾随者已返程,便也悄悄返程。清风目前凝气十层修为,神识探知范围约方圆五里。故,清风悄然先行摸入小镇,在距离刘宅五里左右的一处客栈入住,然后静静等待跟踪者回到刘宅。
傍晚时分,清风用神识探测到跟踪自己的家丁已返回到刘宅,正在给刘老爷汇报情况。刘老爷在听到清风已离开本镇,频频满意点头,但出于谨慎,依然未暴露修为,更不敢用神识试图去探查周围。直到第三天的夜间,刘老爷确信清风已离开小镇,进入密室前,用神识查探卧室周边情况,以防有闲杂人等知晓密室入口。
就在此时,清风瞬间感知到刘老爷身上的灵力波动。
“凝气三层”,清风喃喃自语。
仅片刻,刘老爷的灵力波动再次消失。清风微微惊叹,竟真有隐藏修为的秘术。好在已知刘老爷修为,清风谋划之事也多了几分胜算。凝气三层神识探知范围不超过半里,如此还可再靠近些。
此后数日,清风在相对安全的距离,用神识监控着刘老爷的一举一动。刘老爷的妖术之事自然也露于清风眼下。
刘老爷卧房有一地下密室,入口位于床塌隔板。室内藏有一尸傀,其身着铠甲,头戴盔胄,四肢微腐露骨,面部坑洼溃烂,难辨其容,观其衣着,推测其生前应为边疆戍卒。此尸傀,需定期喂食精血,或活人魂魄。刘老爷长期以精血与魂魄的滋养尸傀,其修为竟已达凝气五层,又施术诀控制,如摆布傀儡般驱使尸傀,故而可暗暗谋取私利。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遭天谴。刘老爷如此年纪,却无妻无儿,只因四年前的一次驭傀失误,一妻三子皆被尸傀吸食了魂魄。密室深处与金银财宝一起堆放的四具完整遗骸便是刘老爷妻儿。不同于密室门口用于献祭的骸骨那般残缺散乱,这四具遗骸端正地摆放在一旁,其骨穿金戴银,衣着华丽。
既已摸清刘老爷底细,是时候一石杀三鸟了。
是日夜间,清风踏夜悄至张家村。
与此同时,张亮拖一身疲惫返至自家茅舍,刚入家门便取一空碗,摆置桌边,又从床下摸出一小坛酒,随后倾坛满上。一碗烈酒下肚,辣上心头,张亮不由地发出一声舒畅的回味音,一扫白昼疲惫。
“狗官”,张亮回想白昼之事,不由地怒骂一声。
“何出此言?”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亮一激灵,慌忙扶桌而起,朝后看去,竟见一人坐于床榻,连忙朝门口退却数步。
夜空一团暗云悄然消散,露出银白月色,银月光辉透过窗户散落在床塌,渐显不速之客面容。
“想不到先生竟是毛贼之流”,张亮定睛一看床头那人,发现是前些日子救自家张伯的年轻人,虽察觉其没有恶意,但因擅自闯入自家,故有些许不快。
“未打招呼,叨扰之处,还请见谅”,清风沐月色而起,移数步至桌前,作揖赔礼,“实不相瞒,此番前来,实有要事相商。”
张亮见对方行礼道歉,神情略微缓解,可转念一想,又觉此事蹊跷,方才拿酒时分明不见床榻有人,于是越发好奇清风是如何悄然入室。
“在下不过一普通衙役,何事劳烦先生等候多时?”
张亮旁敲侧击,试探清风是否早就潜入自家。
清风明白此时需略展仙术,商事效果方可事半功倍。于是,清风取照明符一枚,催符而动,贴于桌上那半盏油灯之上,瞬间屋内亮如白昼,又起二指,隔空另取一碗,引满酒水,随后做了个请君入座的手势。
张亮目瞪口呆,暗自琢磨,此番操作与仙术无异,又回想前几日张伯痊愈之事,内心已然有了定论。
“仙师在上,请受我一拜!”
张亮双膝跪地,对着清风行一跪拜礼。
“凡俗可免”,清风施加灵力,隔空轻轻将张亮扶起。
经此一番,张亮确信清风乃上仙下凡,于是移步桌前,随即恭敬地问道:“不知仙人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那日我见你身着官服,前往刘宅,可是为了剿匪之事?”
清风之所以选择来见张亮,是因此前一面,观其行为举止,察其重情重义,品行端正,故欲与其谋事一二。但在此之前,清风仍需弄清官府与刘老爷之间的一些事情。
张亮也不含糊,全盘托出。
五年前,张亮年十六,从小体弱多病,家中有一父一母,日子虽清贫,也还能凑合。然而,山匪的侵袭打破了原本平静的一家,张亮父亲在一次山匪来袭时死于砍刀之下,其母伤心过度,不久也随其父而去。一下失去双亲的张亮对山匪恨之入骨,可碍于体弱,有心无力,无奈之下瘫坐门前,仰天恸哭数日。日子久了,张亮似乎认清现实,不再放声哭泣,却常常一人坐于门前,终日不发一言,双目痴呆,魂无所踪。张老汉几次路过,见张亮无依无靠,又无谋生手段,心生怜悯,便时常呼唤其来自家吃饭。
那时张老汉的妻子仍然健在,且刚诞下小小不久。一连数月,每至傍晚,张亮如行尸走肉般跟随张老汉进屋取食,而后又双目呆滞地离开。直到某一夜间,山匪再次来袭,当时张亮恰好在张老汉家。只见两名山匪破门而入,一阵翻找,未寻得值钱之物,顿时心中大火,随即一刀砍下,不偏不倚,正中张老汉妻子脖颈。张老汉妻子鲜血瞬间从脖子处喷涌而出,渐射到蹲伏于地的张亮脸上。也正是这鲜血,似乎召回了张亮游离无踪的灵魂,见山匪欲进一步对张老汉手里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动手时,张亮一把抱走小小,发疯似地冲出茅屋,拼命往山上跑。不知奔跑多久,也不知跑至山间何处,张亮回头不见山匪踪影,瞬间力竭而倒,手里紧紧抱着小小,蓦地失声大哭起来。
此时,懦弱的张亮已死。
张亮上过几年私塾,不曾刻苦用功,故谈不上弃文从武。此次山匪侵袭后,张亮毅然辞别家乡,前往边疆磨砺。时过境迁,三年一晃而过,张亮边疆之行,令其脱胎换骨,一改往日懦弱颤巍的体格,变得高大壮硕,孔武有力。从边疆回来,张亮顺理成章入了县衙,成为一名普通衙役,期间暗自调查山匪,渐渐摸到了刘老爷这条线索。然而,张亮位卑,只探得刘老爷与山匪暗有联系,其他细节未能知晓。
那日,张亮与清风擦肩而过,确有要事前往刘宅。表面上是卢县令欲邀刘老爷前往县衙一聚,实则卢县令实在顶不住周边县令参本的压力,准备拿刘老爷兴师问罪。
自从一年前山匪佯装不合,分出镇虎寨,刘老爷与山匪分成的勾当便被透露给了临县几家地主。因而矛头齐齐指向卢县令和刘老爷。临县的县令和地主表面不动声色,是因山匪言辞难以明面示人,但暗地里却调用各种资源全力施压,包括资助镇虎寨山匪破坏刘老爷家业。
平时只靠贿赂卢县令便可息事宁人,如今养虎为患,又成众矢之的,刘老爷无奈,以“慈善”和“安抚”的名义给了临县几位官员一大笔钱,并承诺配合官府上山剿匪,且一切费用由他承担,才勉强平息了此事。
离周边各县联合进山剿匪的日子还剩五日时,卢县令突然收到来自虎行寨大当家的一封信。碰巧张亮也在县衙,正给卢县令汇报剿匪准备工作相关事宜。
信中提到:“刘小儿作恶多端,敛不义之财,又积几世家业,藏珍宝无数于山。吾等不才,偶遇仙师指点,寻得藏宝之地,因恐天谴,不敢妄自挪取,欲悉数交与官府。可怜山野好汉,皆是良民,因受刘小儿妖术要挟,落草为寇,非吾等本愿。事皆因刘小儿而起,吾辈山野好汉愿倾尽全力助官府祛除毒瘤,献上珍宝藏地,但求官府给予吾等改过自新机会,别无他求。”
卢县令读完信,内心已然生一计。却故作举棋不定状态询问张亮是何看法。张亮当即予以否定,山匪生性贪婪,言而无信,因惧天谴不敢取财,因非本愿而求改过自新,全属无稽之谈,不可信之分毫,定是山匪获知联合剿匪的消息,欲行缓兵之计。卢县令一面赞叹张亮分析有理,一面差人回信一封,断然拒绝山匪要求。待张亮等一行人走后,卢县令又亲自另书一封回信,差人将剿匪兵力和日期悉数告知山匪。同时,上山剿匪时,刘老爷的方位也附在信中。刘老爷闯下育匪营私之祸,自然要随同官府一起进山剿匪。
张亮见一前一后两人前往山里,顿生疑心。
卢县令又为何有通匪之举?
卢县令正愁剿匪之后,如何处置引得众怒的刘老爷,眼见有如此良机,定然不想错过。要怪就怪刘老爷自己此事做得太过!妖术之事,刘老爷十分谨慎,除王管家和山匪头目几人知晓以外,再无他人。卢县令自然不信山匪信中“大义凛然”的言辞,也不信那妖术之事,只是想借山匪之手除掉刘老爷,刘老爷一死,他有的是办法“名正言顺”地搜寻藏财之地,届时即便不能全部据为己有,也可狠狠捞一笔。而此次联合剿匪,兵力千人有余,小小近百山匪莫说悉数捕获,抓个十之八九定当不费吹灰之力。届时,祸首根除,匪患消散,金银入袋,这借刀杀人之计真是三全其美!
“我有一石三鸟之计,山匪自然可灭,但需你配合。不过”,清风稍作停顿,直视张亮双目,危言恐吓,“此计亦有性命之忧,你可有觉悟?”
“我与山匪之仇不共戴天,若能灭匪,绝不退却半步,请仙师明示。”
作恶多端的山匪为其一,数年毫无作为的卢县令恐为其二。张亮不明“三鸟”中最后一鸟指谁,但一听能剿匪立刻对天起誓,以明心志。
“有此觉悟,我便放心与你谋事”,清风微微嘴角上扬,结束了对张亮的试探,“你且伸出手掌。”
清风将一枚寻踪符贴于张亮手心,一息间消散。
“仙师,这是?”
“此为寻踪符,可知你方位。如遇危险,我自当护你周全。”
“谢仙师赐符”,张亮听闻,赶忙再次叩首拜谢。
清风随后将刘老爷与山匪间勾当,以及妖术之事透露给张亮。此时,张亮才明白,清风提及的第三只“鸟”竟是刘老爷。
“刘徵这厮!”
卢县令与刘老爷最近频频接触,原来暗地里和山匪有如此龌龊勾当。张亮回想父母和张伯母之死,瞬间怒上心头,咬牙切齿,欲生吞活剥了这群畜生。
“勿急勿躁”,清风示意张亮冷静下来,“刘老爷有妖术傍身,我自会出手。你且按我指示带人擒住那山匪首领。至于卢县令,当自食恶果。”
“全听仙师安排”,张亮平复心情,双手作揖,弯腰低头行礼,以表决心。当其礼毕,再次抬头,清风早已不见踪影,半息后油灯符咒消散,屋内光线恢复如初,若不是桌上那多出的一碗酒水,仿佛方才只是多年积怨与无奈幻化出的一场快意恩仇的复仇虚景。
六月初四清晨,天际微微露白,所有士卒陈列于山脚,随后在卢县令的一声令下,兵分三路向山里进发。卢县令带领主队共计六百余人,又将众士卒分三小队,每小队两百人左右,分别冠以“前锋”,“中锋”与“后援”。卢县令命前锋先行入山开路,中锋又兵分两路,以犄角之势防御两侧,并做好随时支援前锋准备,自己则身处后援缓慢跟随中锋队伍,以便指挥剿匪战局,进可支援退亦有路。临县两县令各带两百余人,埋伏于山匪下山逃亡必经之口,避免漏网之鱼。而刘老爷便在临县之一的队伍里。
再说虎行寨和镇虎寨山匪,各自当家的都明白此次不宜与官府硬刚,因而早早带领大部分山匪兄弟埋伏于临县县令不远处,准备伏击刘小儿。因提前知道刘小儿他们埋伏之地,两寨早已做了准备,在周边山腰设置大量陷阱,只需略微勾引,便可反过来伏击官府士卒。如此,按第一步计划,再趁机用大量暗箭射杀刘老爷,以便刺激其暴露妖术。临县县令本就对刘老爷心生不满,见刘老爷以妖术避暗箭,自当以诛杀妖孽之名合攻刘老爷。如能顺利,刘允恭之计便成。如不顺利,亦或官府选择以灭匪患为先,刘允恭仍有后续“请君入瓮”之计。
果然计划并不如刘允恭料想的那般顺利,而且还被刘小儿反将一军,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刘允恭从卯时之初,一直等到未时都未能等来卢县令攻入山寨的消息,反而等来密报,得到刘小儿暗自撤出临县阵列,去往了卢县令所在的主队的消息。
刘允恭大感不妙,立刻决定和一众兄弟赶往卢县令那。今日如不能引刘小儿入局,将错失诛杀其良机,至于官府围剿,刘允恭完全可凭四通八达的掘洞躲避。
刘老爷谎称获得密报,有山匪欲谋害卢县令,欲亲自前往通知。见到卢县令后,刘老爷又故意拖延进攻速度,以便等候这群山匪折返。而其身后,还龟缩着一人,正是清风前不久救下的光头。
清风两日前,将光头安置在一间早已荒废的茅草屋内,并取下贴于其身上的昏睡符。不久,光头苏醒过来,恍惚间发现自己还活着,一面惊叹自己大难不死,一面颤抖着摸摸脖颈处长且深的疤痕,虽不知何人使自己起死回生,但心想天不亡我必许富贵!光头略微思考后,决定投靠刘老爷,一来可用情报换钱财,二来又可报戕杀之仇。
待刘允恭一众赶到卢县令附近,天色渐暗,将至戌时,但依稀可辨周围环境。
“卢县令!小心山匪暗箭!”
随着刘老爷的一声大喝,一支暗箭嗖地从卢县令侧方射来。暗箭并非来自山匪,而是藏于暗处尸傀所射。此箭力道之大,霎那间,侧穿卢县令喉咙。卢县令当场跌落马下,血染一地,抽搐一阵便没了动静。士卒们大惊,纷纷前去搀扶卢县令,见其没了鼻息,又齐刷刷望向暗箭射来方向。说巧不巧,刚好和不明情况的刘允恭一众对视上。刘允恭反应极快,当看清卢县令中箭身亡,立马明白中了刘小儿奸计,赶忙掉头撤退。好在来时马匹拴在不远处,几个当家的和少数山匪可骑马奔去另一处。
刘允恭有“请君入瓮”之计,然现在形势有些许被动,此处离设伏之地相距稍远,故而生死关键在于马匹的耐力。好在这些年精养的马匹并没有让刘允恭失望。
刘允恭在等天黑,刘老爷也在等天黑。不同的是,先者想借夜色掩盖陷阱,发动奇袭,而后者则想借夜色驭傀猎杀!
月上梢头,暗夜已至,山间马蹄疾驰,林间尸傀飞奔,一场奇袭与猎杀的剧幕由此展开。
庆幸的是夜幕来临之时,刘允恭已奔至熟悉的路段,虽与设伏之地仍有一小段距离,但往返路途其乘马操练无数遍,即便夜色笼罩山林,马匹速度却未曾降低,反而因路途熟悉,愈来愈快。伴随着一声口哨声,刘允恭与其他山匪分道疾驰,他知刘小儿必追自己。
果不其然,刘老爷以术驭傀,不曾犹豫丝毫,紧追刘允恭。尸傀右手搂抱刘老爷肥大的身躯,左手拎着光头瘦弱的肢体,极速狂奔。
穿过山间小道,刘允恭终于赶到一开阔地带,在皎月寒光之下,前方依稀浮现一座摇摇晃晃的吊桥。只需穿过吊桥,便是诛杀刘小儿良机!刘允恭紧握缰绳的左手早已被汗水浸湿,另一只手却渐渐停下抽打马匹,同时不断往后观望与刘小儿的距离。
“嗯,刚刚好”,刘允恭算好距离,立刻加快抽打马匹的频率,以便迅速奔过吊桥。刘允恭在跃马跨至对面的一刻,立刻勒住缰绳,马儿因急停而前蹄悬空,其顺势侧身回望,冷月寒光散落在其充满怨恨和杀气的面颊之上,宛如胜券在握而傲视宵小的乱世枭雄。
此刻,刘小儿刚好追至吊桥五分之二处。刘允恭见状又是一声口哨,对面赫然突现一众举着火把的山匪,其大哥和二哥亦在行列。
“砍绳!”
刘允恭拔出腰间别剑,一声令下,几乎与对面大哥同时朝绳索砍去。双方只砍断吊桥同一侧的缆绳。如此,在重力的作用下,吊桥会在一瞬间往一侧倾斜翻转。
刘老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尸傀双脚悬空,如惊弓之鸟般朝桥下落去。本以为这桥下是万丈悬崖,没想到刘老爷一行人仅仅如插秧般嵌入距吊桥下方约三丈的泥地里。正当刘老爷欲抽身再次追杀时,却发现竟被这淤泥扯住腿脚,动弹不得,愈想拔出,愈发陷入。
“点火,放箭!”
刘允恭没有给刘小儿喘息的机会。这沟池乃人工所造,长十丈,宽六丈,深四丈,其内淤泥灌至一丈有余。刘允恭一众秘密修建三年,其内淤泥软硬适中,人一旦陷入其中,丝毫不可动弹,只能被这黑色夜魔所吞噬。何为是黑色的?因为刘允恭在里面参杂了石漆!
刘老爷也闻到了石漆的气味,眼见周围带火的箭矢如雨水般袭来,大感不妙。而其旁的光头见此情形,早已嚎啕大哭,不断哀求众人,企图获取一线生机。
现在光头已毫无利用价值。刘老爷阴险地瞥了一眼光头,随即驭傀一把抓住光头脖子,吸食了其魂魄。见尸傀怨力仍然不足,刘老爷又献祭自己的一滴精血,尸傀获得精血加持,瞬间怨力爆发,身上渐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黑雾。随后,尸傀单手将光头从淤泥里拔出,又将其瘦弱的身躯平铺在淤泥之上,紧接着左手撑在光头背部,借助增大的接触面积顺势从淤泥里抽了出来,随后尸傀搂着刘老爷一脚踏在光头几乎完全陷入淤泥的躯体,借力腾空而起,瞬间跃至翻转的吊桥之上。就在脱困的瞬间,桥下燃起熊熊大火。
千算万算还是漏算光头这一变数。刘允恭大惊,欲将另一边缆绳砍断之时,却发现尸傀已杀至跟前。眼见刘允恭就要被尸傀握住咽喉之际,一枚符咒带着淡黄色尾翼,迅速贴至其身,一息间,刘允恭被传送到了对面。
刘老爷一愣,不禁回头,只见清风掐剑指于胸,气定神闲地立于皓月之下,一袭白衣随风微微摆动。此时,张亮带着一部分士卒也赶到了此处,在清风定身符的帮助下,随即将一众山匪拿下。
“此处不宜久留,你且先行撤离。”
“是,仙师”,张亮在银月寒光下,分明看到对面刘老爷身旁有一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瞬间明白清风先前所说妖术之事。没有丝毫犹豫,张亮立刻与众士卒押着山匪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