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队长
夕阳西下。
咖啡馆里。
多戈从桌子上提起一个咖啡壶，然后拿起一个干净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咖啡，随后坐到咖啡椅上，就着夕阳品尝着这杯冰冷得恰到好处的美式咖啡。
多戈的心情很糟，他很想发火，他很想大声骂人，他很想找谁出来暴打一顿，然而这些都不是能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案。
于是，多戈让自己先喝杯咖啡，休息休息，顺便平复一下心情。
现在的多戈身无长物，赤手空拳，和来的时候同样干净，这就叫一朝回到解放前。
真的是好可恶的小屁孩。
多戈可以肯定，抢劫他的那伙人就是一群十来岁的毛孩子，他们可能是同学，也可能是一个街区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被这么一群孩子给设计了，不光是让多戈异常气愤，也让他感到了一丝后怕。
生活和社会的经验告诉了多戈，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最没有预测性、最不稳定、最具有危险性的。
讲理来说，有幸存者看到全副武装的多戈，应该会想一下，“他是不是一个人”“他的团队里还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家伙”“我是不是最好不要惹他”。
至少不会一见面就先把你引过来，然后麻利的实施抢劫。
这些孩子，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行为有多危险。
多戈叹了一口气，或许还是自己的问题，这问题就是，他或许把人们想的太好了。
这可是阿美利坚，那些孩子既不是少先队，也不是共青团，是在从小看着别人拿枪突突突的环境中长大的。
这也是刚才多戈为什么不敢动的原因。
哪怕是对方用一把扫帚顶着他，多戈也不敢去赌。
怂一步海阔天空。
多戈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后，开始在店里翻找起来。乔赛亚在便利店找到了两把枪，这咖啡店里说不定也有武器。
翻找了一圈后，果不其然中奖了，多戈在店里的消防站找到了一把中型消防斧。
消防斧有小、中、大三种型号。
小型的腰斧适用于单手，大型消防斧主要是用于破门，需要双手持斧。
这种中型消防斧是普及度最高的，单手、双手都适宜。
有了消防斧在手，事情就简单了起来，多戈出了咖啡店后，转到了旁边的一栋公寓前。
趁着还有一丝光亮，多戈提着斧头一步一步走进了消防通道，没料到消防通道里竟然还亮着绿色的应急灯。
在绿色的灯光指引下，多戈来到了公寓二楼。
“咚咚咚”
多戈用斧头敲了敲眼前的公寓门，过了一会，他听到了门内传来了撞击声。
换一家。
“咚咚咚”
多戈又斧头敲了敲第二家的公寓门，耐心等了一会后，没有听到声响。
随后，多戈拿起消防斧，将它的尖头对准锁眼，抡圆了之后，狠狠地砸了上去。
咚的一声闷响，消防斧的斧尖扎进了门锁内，随后多戈双手握住消防斧，用力将它强行扳动。
只听当的一声响，门锁被彻底被拧坏了，多戈伸手一推，门打开了。
不愧是近战神器。
多戈对这把消防斧很满意。
要是早点能拿到这把斧头，也不至于被十来个感染者追的逃了这么远。
多戈闪进房间里了后，先将斧头从门上拔了下来，然后调转斧头，刃面向下，开始搜索房间。
这个房间比娜迪莎的那套要大一些，拥有两室一厅，房间里收拾的很整洁，依然是空无一人。
随后，多戈返回门口那里，将锁已经坏掉了的门重新重新关上，然后搬动客厅里的沙发、柜子顶在了木门后。
当这些事情做完了后，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了，多戈在转到厨房里了后，只得在黑暗中用手摸索。
先从冰箱开始。
多戈将冰箱打开了后，伸手到冰箱里，摸到什么东西后，先捏一捏，有包装盒或是包装袋，则判断为“好”，直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摸到没有包装的玩意，只能先用鼻子闻一闻，再舔一舔，以判断这些东西是个啥，有没有变质。
忙活了半天后，多戈摸索着回到客厅里，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享用自己的战果。
首先是几片吐司面包。虽然没有烤热，但是吐司面包依然是充饥的首选。
其次就是一罐子果酱，尝不出来是啥味，一股齁死人的甜。
最后，多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个从冰箱里搜出来的完整包装袋。
带着祈祷和期待，多戈扯开了其中的一个袋子，随后他从袋子里抓起一把东西丢进嘴里。
“这是个啥啊！”
这竟然是一袋生豆子。
也不是，是生豌豆里还有混合有胡萝卜丁。
顿时，多戈心情大坏，他放下了这包豆子胡萝卜，扯开了另外一袋，然后小心地尝了一下。
太棒了，这袋是纯豌豆，也是生的。
这个世道，别要求太多了，将就点吧。
多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他决定先从简单一些的开始。于是多戈抓起一把豌豆胡萝卜塞进嘴里，慢慢嚼起来。
还别说，这么一嚼，胡萝卜的甜和豌豆的清香混在一起，在怪味中努力展现出那么一丝丝的美味来。
第二袋的豌豆比第一袋里的要老一些，也要硬一些。多戈用两排坚硬的磨牙用力将它们碾碎的时候，想到了古代人喂战马时，也要添加一些豆子。
将两袋食物终于一点点的吃光了后，多戈摸出了最后的期待，一个罐装的玩意，就是不知道它是气泡水还是啤酒。
呲。
轻轻将拉坏拉开一丝时，一听这声音，多戈觉得稳了，一定是气泡水。
接着，多戈用力拉开扣环后，迫不及待的将气泡水拿起，痛饮了一口。
“噗”
多戈一口老汽水喷了出来。
“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个啥啊，怎么还会有罐装的川贝枇杷糖浆啊！谁他妈的口味这么独特啊！”
经过的一天的不顺心，多戈累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愤怒的把自己所能想到最恶毒的话送给了这罐饮料，而这罐饮料则默默承受了许多。
最终，多戈还是把这罐味道一言难尽的饮料给喝光了。带着余烬未消的怒意，多戈提着消防斧来到了卧室，他检查了一下门窗后，将它们锁死，然后倒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
公寓里，当世界被黑暗吞噬了之后，也逐渐陷入了沉寂之中。
与欢声笑语的昨日相比，无声的沉默带来了更多的压抑。
“早点睡吧。”娜迪莎对着莱拉说道。
今天这两人，在分类收拾完多戈和乔赛亚带回来的物资后，已再无心情闲聊，于是在地上铺好的地垫上，两人默默地各自躺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睡去。
半夜里，一个身影坐了起来。
在朦胧的月光下，这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然后直径走到窗户，随后，她爬上了窗台，头朝下倒栽了下去。
“吧嗒”
一声闷响的在楼下响起，随后世间的一切又回到了无穷的沉寂中。
早上，娜迪莎带着醒来之后的睡眼懵懂去上完厕所回来时，才发现莱拉不见了。
厨房、客厅、厕所、卧室，小小的套间里娜迪莎把所有的角落都找了一遍，也没发现莱拉在哪里。
一阵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娜迪莎三两步冲到卧室窗户那里，向下一望，只见莱拉正平静地躺在乔赛亚的身边。
娜迪莎缩回头，她伸手用力捂住了自己嘴，以尽量不要让自己哭出声来。
现在，这个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莫名的恐惧感渐渐爬上心头，娜迪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士气等级】又往下掉了一级，达到了【沮丧】。
“不要着急，深呼吸，先深呼吸。”娜迪莎坐在地上，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不需要更多的推测，娜迪莎已经明白在莱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几日，莱拉一直在承受着极低的士气等级对内心的摧残，乔赛亚的意外死亡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取回第二包物资，娜迪莎准备将绳索放下去时，她似乎听到了莱拉说了一声“绳索有些快磨破了”，然而莱拉没有提出进一步意见，娜迪莎便是没有在意。
随后，绳索在乔赛亚正在攀爬时断裂。
出于惊恐和自我保护，一直到了夜间睡下，两人都没有再对此事提起半句，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你假装着没有，它就真没有了。
除了受到乔赛亚意外死亡的打击，更重要的是，她们唯一的逃生之路也断了，两人被困在了四楼。
莱拉的士气再次暴跌，她的士气等级下降到了【心灰意冷】。
半夜里，辗转反侧不得安睡的莱拉，终于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眷恋，她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解脱方式，头朝下栽了出去。
现在，哪怕是只剩下了自己，娜迪莎必须要想办法活下去。
首先就是要对抗负面状态带来的影响。
娜迪莎是学校的体操教练，她同时还是一个私人瑜伽教练。
瑜伽并不是单纯的体操，它是利用调身的体位法、调息的呼吸法、调心的冥想法，达到身体、心灵与精神和谐合一。
娜迪莎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后，跳过了冥想部分，缓缓的改变自己体形，开始了第一个动作。
……
“啪，啪啪啪”
清晨，一阵枪声将正在赖床的多戈惊起，多戈几步冲到了窗前，他打开窗户后，伸出头四处张望。
“砰！”
这是另外一种枪的声音，更大，更响。
有人在打枪。
多戈想也没想，他转过身拿起消防斧后将它从窗口丢下，随后从二楼一跃而下。
“啪，啪，啪。”
枪声继续响起。
多戈提着消防斧，朝着声音的方向急速冲去。
……
三个人影正在慌张地朝前跑，身后是一片影影绰绰的身影。除此之外，巷子转角，街口，任何地方都可能突然冒出的感染者，吓得他们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四处乱窜。
“啪啪啪啪啪”
面对一个挡路的感染者，跑到最前面的持枪者飞快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然而这些并不足以阻止它继续前进。
绝望中的持枪者将手里的手枪扔出，然后和伙伴们转身而逃。
受到声音的吸引，感染者越来越多，三人被两群感染者堵在了一条巷子中间。
感染者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越走越近，他们的末日即将降临。
就在这时候，三人听到了一阵劈砍的声音，他们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手持着一把红色的斧头，在感染者后面如同劈柴一样将它们砍翻在地。
“八十！八十！”
多戈心中每念一句“八十”，就将手里的消防斧对准一个感染者的后脑勺重重的劈下，尖锐的斧尖轻易地插进了感染者的脑袋里。
这七八个感染者受到前方猎物的吸引，多戈轻松地从后到前，将它们逐一砍翻。
当把消防斧从最后一个感染者的脑壳里拔出来后，多戈喘了一口气，他对着三人招了招手后说道：“孩子们，这边走。”
三个少年相互看了一眼后，又回头望了一眼另一边正在逼近的感染者，他们一咬牙，乖乖地朝着那个男人走去。
……
一个感染者低吼着扑了过来，多戈轻松闪过，然后双手持斧一个横砍，正好砍在了它的脖子上。
手持利器的多戈正在大杀四方，他硬生生地砍出了一条路来。
终于，四人逃出了感染者的包围，他们逃到了一条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多戈找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一屁股坐在了引擎盖上，然后将沾满了粘稠的感染者血液的消防斧靠在身边，而三个孩子乖乖地站在他面前，排成一排。
“好了，我们先来相互认识一下。”多戈对着三人说道，“你们不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最左边的男孩子先开口了，“本杰明·柯克。”
“你好，本杰明，我记得你的声音。”多戈盯着本杰明说道：“是你在背后用枪顶着我吧。不错，挺勇敢的。”
“那是一根扫帚。”本杰明弱弱地说道。
“你呢？”多戈对着第二个孩子问道。
“我，我叫吉森·弗鲁姆。”这是一个胖胖的，个子也不高，有一些腼腆的孩子。
“你好，吉森。”多戈打完招呼了后，看着唯一的女孩子，然后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头是你吧。”
“你好，先生，我叫艾米丽·哈斯。”这个女孩的声音很平静，至少表现得比另外两个男孩好。
“之前的事情，反正子弹都打光了，枪也被你们弄丢了，咱们就不说了。”多戈对着三人说道：“现在咱们就只谈一件事情。
你们是和我就地分开，各走一边，还是要跟我走。
要是选择跟我走，那就必须得听从我的命令。”
就在这时候，有几个感染者摇摇晃晃地从一处巷子里转了出来，多戈对着三人说了一声“失陪一下”，然后提着消防斧走了过去。
只听一阵劈砍声，多戈提着斧头又走了回来，他对着三个似乎还在使用眼神商量的孩子说道：“好啦，时间不多了，你们怎么走？”
女孩子咬牙没发声，吉森支支吾吾地说道：“我选跟你走，先生。”
“你呢？”多戈盯着本杰明问道。
“我也跟你走，先生。”本杰明回道。
“最后就是你了，艾米丽。”多戈对着依然咬牙不开口的女孩说道。
女孩看了看两个背叛了自己的同伴，又低头思考了一会，终于回道：“我也跟你走。”
“好，这是你们的选择。”多戈直起腰对着三人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叫我队长（Commander）。”
“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