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香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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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六十岁学吹打”·“洁美理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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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岁学吹打”·“洁美理发店”

爷爷去世后,我哥哥成了我这个“黄”家事实上的主心骨、当家人。父亲自然乐得清闲、逍遥,对我们三兄弟也早已不再居高临下,颇有平起平坐、和平共处的味道。他老人家对我哥哥还特别依赖,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当家人地位,家里有什么事全由我哥哥作主定夺。真所谓风水轮流转啊,嘻嘻。

让我们三兄弟喜出望外的是,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父亲下决心要安稳过日子了。

他像平时出门闲逛似地来到处在三里长街原肇南小学西对面小弄堂里的一家理发店,向结识了几十年、几十年如一日只做剃头一件事的老师傅提出拜师学艺。

这位老先生也是绝,摆出一副大师傅的姿态,让我父亲按部就班的慢慢来。开始几天,他像对待刚踏上社会的小学徒一样,只吩咐老爷子在店里帮忙洗洗头、扫扫地,最多也只是默许父亲干杂活间隙可以站在旁边看看、打打下手。

父亲可是个四十七八的大叔了呀,他就想抓紧时间学点关键的,回去好开个张、混口饭吃。怎么可能还像一个小年轻似的,从头开始,学它个一年两年啊?

要说我父亲天资聪明还真不是吹的。他立在老师傅身旁,边偷看,边琢磨,待了也就一个星期便不辞而别了。干嘛去了?回去单干了。

老爷子这招“六十岁学吹打”,对我们三兄弟来说无疑是意外收获、欣喜不已。他老人家终于想要做正经事、回归家庭了,真不容易啊。

——“六十岁学吹打”发音“络涩岁熬刺当”:事情启动得特别晚、本该年少时干的事情直到年老了才去做。

做正经事当然永远为时不晚,三兄弟们马上行动起来。自家楼房底层中间的唯一一间房子,名义上算是我的,连夜被清空。哥哥、弟弟拿出木匠师傅的看家本领,再叫上一起出外打零工的油漆工、水电工,“哔哩吧啦”一阵捣鼓、摆布,空房间很快变身为理发店了。我也不甘落后,当即为老爷子相中的一张国营理发店置换下来的专用真皮大转椅买了单。

没几天工夫,我父亲的理发店就闪亮登场、开门迎客了。你还别说,我父亲过往积累的人气真不低,一些曾经的老朋旧友都上门捧场了。小小的门店天天人来客往、热热闹闹,待客的茶水吞吐量明显高出了不少。

几个月后,我父亲觉得孙女走路利索了,会到处晃悠了,理发店继续开在家里太嘈杂、碍事了,就向我哥哥提出把店搬到外面去。

哥哥哪敢怠慢,马上在家的周围找地方。很快就看中了奉新公路与奉新港之间那条“宝地”的北端,杨辉中学北隔壁,大治河杨辉桥南堍,一家当时算得上高大上的中外合资服装企业的外围墙和公路行道树之间的夹缝。我嫂子当时就在这家企业上着班。

哥哥又忙不迭地买砖头、买瓦片、买梁木、买门窗、组织人手施工。一个礼拜后,一开间的一层砖瓦房拔地而起。地方不算大,但够用了,门口朝东对着路面,好歹也是“街面房”哦。

毋容置疑,父亲的这家理发店的外壳,就是个十足的无图纸、无报告、无批复、无验收、无身份的“多无”产品。放在今天,那可是铁板钉钉的新增违章建筑啊,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被立即推倒予以“粉身碎骨”。好在那时根本无人过问、无人干涉、无人惦记,哈哈。

——此处的“外壳”专指建筑物的毛坯结构。

——“图纸”发音“肚子”。

——“惦记”叫“看想”发音“窥想”。

我还应老爷子的要求,给他刻了一枚石头的店名印章,“洁美理发店”。我自感手艺不精、见不了人,父亲倒不嫌弃,在店里凡是能下手的图书、报纸、账本、海报、门牌上,“啪啪啪”都盖上一个。

刚开始,父亲的手艺自然不精,属于半吊子。我们三兄弟也无所谓形象不形象了,就当给他老人家做试验品了,反正不花钱,呵呵。

——“半吊子”发音“备吊子”,也可以叫“哑哑呜”、“哑污搭讪”发音“哑污呆赛”等:半生不熟。

也别说,我们的脑瓜被半路出道的父亲多理几次后,感觉越来越耐看了。我行走在大庭广众之间,终于没了任何的别扭和心慌,嘻嘻。

——“半路出道”发音“备路策道”,还可以叫“野路子”发音“哑路子”: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