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听取蛙声一片
可爽？
“你回来就知道有多爽了！”明朗回了一条，不用想也知道艾伦又要对她用激将法，偏偏她不那么好强好胜。估计艾伦有时候也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心塞吧。
叮咚，门铃响
明朗透过门眼，居然是陈时，这个点，这么晚，他怎么来了。
开了门，陈时应该是刚沐浴过，头发半干不干，也不说明来意，踏进来熟练找到自己的拖鞋，正想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就听见明朗手机响起夏日夜晚欢快热闹的青蛙叫。明朗一边招呼陈时自便，一边接电话“喂，艾伦……”
“想我了，这么迫不及待？”艾伦有生以来的记忆里，如此频繁的被惦记，被催回国，想一想，滋味还怪好的，有了明朗，她也没那么排斥母亲给她安排的路
“滚”
“又要我回来，又让我滚，你对我的感情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复杂的可以。”
平时开开玩笑还好，这会儿明朗真是谢谢她，又不好意思告诉她陈时来了，省的她爆发虎狼之词
陈时听见二人对话，眉目轻敛，回忆了一下，还真的，只有艾伦打过来的电话铃声是此起彼伏一片繁忙的蛙蛙叫，其他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寻常来电声音，这里的其他人也包括陈时他自己。
事是小事，但意义不一样。等明朗和艾伦聊完的空隙，陈时稳着步子，猫一样走到她身边，不声不响一把扣住其腰身，吓得明朗顺势后倾，整个后背都贴在他宽阔的胸膛。陈时头低下来，就事论事却带着蛊惑的音色
“明朗”
“嗯”
“告诉我，为什么只有艾伦的铃声不一样”他的语气极为平静，就像看见午夜独自盛开的花，也是你想开就开吧。
“特意设置的啊”明朗没想太多，当时喜欢这个蛙蛙叫，顺手就安排给艾伦了。
“艾伦，比其他所有人都特别吗？”陈时问得轻巧
“说特别也特别吧，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艾伦。”感觉到后背的温度越来越高，明朗很是不自在，掰开他的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佯装镇定，喝了一口，又去电脑前鼓捣，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陈时跟过来，在她对面，眼睛里闪着狡黠，平生第一次觉得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很有趣。
“来，看看我手机”陈时将自己手机放到明朗桌上，语气却总是温和，温和里似有若无的笑意
明朗猛不丁的看着他，很是不解。
“给你自己选一个特别的来电音”陈时看着她，特别诚恳不容拒绝的模样
搞什么鬼，明朗才不信事情这么简单，但又不好深究，她第一次打开自己男朋友的手机，在某人发烫的注视中上上下下浏览了所有可选铃声，觉得都一般，没啥特别，况且，她自认为，自己是不会频繁给陈时打电话的，选铃声，就，特么多此一举。
陈时也不多言，静静看着她。小家伙突然眉目开朗，嫣然一笑，拿起自己的手机给陈时发了一段录音。一边将手机还给陈时，一边交代“听听，喜欢不？”
陈时按了播放键，咚锵咚锵的前奏，然后是清脆悦耳的女长音“师……傅……你在哪儿……”，像孙悟空喊唐僧一样，有点慌张，有点期待
“你这都什么爱好！什么时候录的”知道明朗有时候有点品位不在线，陈时也懒得批判
“刚开始在国外的几天，新鲜劲过去后，想家，想朋友，很想回来，又不能半途而废，找了个山顶，嗷了几嗓子”
过去的已然过去，如今归国，她不再孤独，只是偶尔想起，还是会期待有个人能回应……
恰巧你问了，恰巧我有这么一段，刚好
陈时收好了手机。转移话题，“艾伦的是听取蛙声一片么？”
“嗯，和她在云蒙山度假的时候，路过一片浅草池塘”本来是蹲下来找找青蛙在哪的，一不小心开了录音，明朗回忆那几天和艾伦的时光，大概，是毕业前的放松仪式吧。
“晚上，两人一边游湖，一边赏星！很晚才回。”陈时的语速极慢，像是在思考什么
“咦，你怎么晓得？”
怎么晓得，你有时候还真是大大咧咧呢。那一天，他应该是有点不爽的，可是不爽的点在哪，总不能说自己吃艾伦的醋吧。无论如何，陈时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后来，即使身边很多同事都去了云蒙山，他也没去……去了，也无济于事。
“我还晓得，你睡梦中把自己签给了米氏。”不然的话，陈时完全可以安排她当自己的副手，朝朝暮暮，佳人相伴。
嗝，这是艾伦的小心机啦。她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额，事情已然如此发展，就不要纠结过去了，好不，努力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正经。”明朗的话里有那么一丝丝恳求。
这一丝恳求里，也许是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也许是为了不辜负艾伦，独独没有考虑他陈时。他又想起那个“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心里闷闷的……
“明朗，我们，有必要好好聊一聊。”陈时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明朗旁边，沉住气，却又不想继续装大度。
“啊，什么事，突然这么正经。”
“你的意思，我经常不正经！”
“噗”明朗没想到陈时会有如此一问
陈时不紧不慢开口“我们现在，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
“嗯”
“所以，我是不是比艾伦重要？”
比艾伦重要？这下问倒明朗了，她还没深思过这个问题。但是陈时好像不会放过她，此刻，他靠近明朗，散发着匀称温热的呼吸，缓缓转过来她的头，四目对视……
这要怎么比嘛？重色轻友，重友轻色，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
“回答不出来，还是不想回答？”陈时悠悠的问
MD，这该死的压迫感又来了。
“不是，你为什么要和艾伦比？她是女生，是我朋友。你俩不一样”
“因为其他男生比不过我”陈时这一点倒是自信
“所以，能和你匹敌的，只有艾伦？”明朗也不晓得按这个逻辑，自己想的对不对
陈时起身，敲了她一头，一只手靠着桌子，直截了当“即便你在艾伦的公司上班，我也比艾伦重要。”
好吧，你说重要就重要，重要的排名不分先后。竟然花时间扯这些无聊的事，最近是有多闲啊。自己闲就算了，还跑来影响她思考。
明朗这样想，说出来的话却是“嗯，你俩都重要，只有苦哈哈下班了自觉在家加班的我不重要。”
这小小的抱怨，包含了无数牛马对资本家的血泪控诉。陈时听了，给她雪上加霜“我的团队，基本不加班。”
明朗听出来这小小的嘚瑟与事实。抓住机会捧场“嗯，跟着你，团队之福。”
陈时紧跟着“所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明朗忍不住就笑了。她实在按捺不住，起身，自然而然环住他的腰，头搁在他肩膀，像哄小孩一样“陈时，我知道，有你保护，我会少吃很多苦。没有人想吃苦，我也不想吃苦，我只是想让自己长出化解苦的能力，以后有苦也不觉得苦。”
打铁还需自身硬，陈时知道明朗不会当他是依靠，却又心疼她如此独立。“宝贝，我好像只能看着你吃苦了。”
明朗松开他“你还可以陪我吃苦。比如，我们现在做品牌联名，引流后，如何稳住粉丝宝宝们！”
“这事轮得到你操心？”
“嗐，做研发，不就是为了将产品，将创意卖出去，以期获得认可！所以，消费者的感受，对我很重要”
“那你试着自己吸粉。”
“自己弄？私域？”
“嗯，想想自己能提供什么价值，千万不要为卖货而卖货。”
价值？明朗又摸回电脑跟前了，自己目前能对其他人有什么价值呢？她又不是爱抛头露面的人，也不爱大声演讲渲染气氛，咋办！
陈时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人。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啊，这时候回去，不是应该讲讲怎样提供价值吗？看看窗外，又看看时钟，确实很晚了。
“不希望我回去？”趁着她慢半拍，又故意逗她，看她不自在，眼神躲闪，紧抿嘴唇，脸刷地绯红。
“这么喜欢脸红，怎么得了！”他说完，食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在下颌顿下，良久
明朗有点紧张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脸上，不在下颌。他想干什么，不会是……
“那个，陈时……”急匆匆喊了他的名字，又不知道说什么
“嗯，什么？”他在故意等她的下文，等她的脑筋急转弯。
“你，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陈时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捏了捏她的脸颊，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秀发，缓缓抱住她，“和我相伴一生的人”
啊，这，就扯到一生了？额，他是如何确定的？不是明朗不愿意相信陈时，实在是从小和自己的父亲打交道，被忽悠的次数太多了，以致于她宁可相信自己，也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尽管父亲会骗走她的零花钱，承诺的新衣服也不买，一天到晚做暴发户的美梦……可是陈时，他不缺钱，不缺美貌，不缺人追，他有必要哄她开心吗？
不，妈妈说，天降大好事，有可能是个大陷阱。嗐，明朗，你一定要理智，不能掉进别人挖的坑里。
陈时就看见小家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神从迷蒙渐进式变得无比坚定，只差举个拳头就可以对天宣誓了。
陈时眯了眼，估计她刚刚心里一翻龙虎斗，肯定没想啥好事，不然不会是这个表情。
“我说的，不对么？”
“啊？哦，不是”
“那你摇头！”
“我，我是觉得，不要随口就是一生。一生看着很短，其实也很长，谁也不知道有多少变数。”
“嗯，听得出来，明朗同志不相信我的话。”陈时心里沉了一下，被明朗无差别的对待了。原来，她不是不谈恋爱，也不是不会喜欢，是不敢信任异性。
情况似乎对他不利……信任这东西，需要时间。
情况有点糟，还能粉饰太平么，明朗可不想心里有个疙瘩，玩个冷战什么的。她怯怯抓住他的衣角“我们可不可以不纠结这个问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感受到明朗的不安，陈时很快就恢复如常，柔柔哄劝“好，你说什么都好。”“去洗漱，别胡思乱想。乱想的话，我真的要把你带回CM了。”
迫于最后一句的震慑力，明朗松开了抓他衣角的手，乖乖的等他离开。
陈时还没换鞋，又听见一片此起彼伏的蛙蛙蛙叫，趁着明朗接电话，体贴的对她挥挥手带上门。
哐当一下，室内只剩明朗一个人，还有话筒里来自大洋彼岸的声音。他来了，又走了，仿佛留下了点什么，却又像带走了什么，明朗心里有点失落，却又不知为何，哎，这一阵一阵的欢喜伤悲，难道就是恋爱吗？
“明朗，你在听我说话吗？”没有回应，艾伦又对着话筒喊了一遍
“听着呢”明朗鼻子嗡嗡的，想哭吗，大可不必吧。自己安慰自己。
“你咋了，被陈时欺负了？”
这话一出，明朗就知道艾伦脑子里没好画面。她立马来了精神“你就这么希望我被欺负？”
“说什么呢，我可不希望陈时那颗好白菜被猪拱了。”
“你说谁是猪”
“谁反问谁就是。”
“艾伦，我要劈了你……”
还在等电梯的陈时，就这么丝滑清晰的听见了女朋友的威武之词。
彼岸，有七小时时差的艾伦窝在屋里，一边做题，一边告诉明朗“广告词嘛，我喜欢：喝米季，青春，永远在。图案嘛，漫画版的人儿啜吸管喝果汁，白底黑色简笔画。瓶盖肯定要附拉环。”
言简意赅，不容反驳。说完，她又出其不意加了一句“陈时走了？没留下来过夜！你说，我是该认为他正人君子呢，还是某方面有问题。或者，是你的魅力不够。”
这要是在现场，明朗肯定一枕头给艾伦扔过去，“你这脑袋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能啊，我把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想了一遍。决定不浪费你任何天赋。”
“啥”天赋，明朗自己都不觉得。
“咱俩弄个谈话类节目，播一期，试试水。”
“咱俩聊？”明朗心里打鼓，她可太知道艾伦私下有多不正经了。
“先从我自己开始，聊聊自己这个别人口中的创三代”
“那你好好想想怎样扒自己，哦，别扒我就行。”
“你另外弄个号，方便建群。得空的时候，听听大家对哪方面的事情感兴趣，哦，你有负责科普的义务。”
亏你想得出来，得空的时候，不就是忙里偷闲划水的时候吗？
“如果问题超出我的专业范围呢”
“放心，我会找各行各业的佼佼者轮流坐镇，解答疑惑，畅想人生。”艾伦满怀斗志
今晚是什么不眠夜，和艾伦道了晚安，立马邮箱里来了邮件。CM品宣部不仅设计了海报，敲定了媒介，还周到的问米季要不要贴个客服小助手的联系方式。
要要要，当然要，这不就是她明朗么。只是她没有另外弄个小号，而是将自己唯一的泡泡号公布了。索性将名字也改成“三餐四季都满意”，是不是从此以后就不能乱发朋友圈了！算了，不管，做自己，她可没心情随时切换身份。
躺下来，想了想，更新了自己的朋友圈：都说现在这个时代有太多不确定性，可是，世间万物，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啊。追逐未来，也能保存曾经的美好。
随附图片是：喝米季，青春，永远在
陈时的语音传来：凌晨两点，该睡了。
明朗：嗯，好
她和陈时的相处模式，估计艾伦看见了，只会鄙夷。这才开始呢，就老夫老妻的感觉。艾伦肯定会说“才两点，睡什么觉，年轻人，出去疯啊，不热辣疯狂算什么谈恋爱。”又要嚷嚷，“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奇形怪状布料少的衣服，记得穿给陈时看……”
“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陈时，但愿我和你，现在，都在真实的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