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生命的代价 —
如果说，你在死亡的那一刻无法感受生命的意义，那么就尝试另一种方式。
比如新生。
在卡卡西面对绝望的那个瞬间，有个红点穿透了火焰，像流星从远方陨落而来，那颗流星带来的威势，就像巨大的山从空而降。
卡卡西看着那道流星，直到它砸向怪物那一片区域，爆发出剧烈的轰鸣与热火狂流。
整个世界只剩下轰鸣声。
他呆呆的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男孩站在破碎的大地面前，浑身散发这红色的烟雾。
“白夜……”卡卡西呢喃。
白夜灰白色的头发在热风中乱舞，衣角猎猎摆动，宛如屹立在废墟上的战旗。
“卡卡西。”男孩轻声说，“你是不是……得抑郁症了。”
抑郁症？
卡卡西的脑子此时空白一片，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那只烈火中的怪物也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在热风渐渐停息的瞬间，就从那个巨大的坑洞里冲了出来，像是夹带流星火焰，猩红的瞳孔在火焰中死死盯着新登场的白夜。
“吼！”
吼声与急速飞驰的身影一同闪烁。
“怪物的对决吗？”白夜咧开嘴笑了，和往常那种收敛的笑不同，此时的白夜就像是换了个灵魂。
他姿势大开大合，就像要与人角斗，那张兴奋的脸，绽放金色光芒的瞳孔，比前方那只暴戾的怪物……更暴戾。
烈火，肉体，爆炸和热风。
在怪物冲撞白夜的一瞬间，巨大的空气波震荡而开。白夜用双手死死的抵住了怪物的肩膀，将其庞大的动能硬生生抵消了。
“那是……”卡卡西神情错愕。
他的写轮眼飞速转动，仿佛看到白夜衣服摆起时，体表那些细密的鳞片。
此时白夜的状态，还有那种充满血气感的动作，让卡卡西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画面。
那一晚，白夜就是用了这个状态，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如今看起来，白夜的那种状态，似乎还能爆发的更强。
“血继限界的进阶化吗？”卡卡西心想。
二度暴血。
白夜肆意狂笑，和怪物对轰起拳头，每一拳对轰，空气都会荡出肉眼可见的气波，看起来不像是两个人形生物在对打，而是两座山在地壳的运动下反复撞击。
“还不够！”白夜眼中闪过凶残的光。
更加璀璨的金色光芒。
高亢的吟唱，白夜吟诵龙文，解放无尘之地，透明的屏障在手中瞬间形成，就像带上了乳白色的拳套。
接着，白夜扭胯蓄力，猛然一拳击出，拳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鸣。
如果不算上那个新获得的能力，这一击就是白夜真正的全力，即使在前世，他也没有使用过几次。
暴血……一旦开启暴血，混血种的龙血就会超过人血，不断迫近龙化，这种状态下，言灵、肉体、精神各方面都会获得巨额提升。
此时，是二度暴血，以及无尘之地的最高运用……附魔。
“给爷死！”白夜一拳轰出。
带着白色屏障的拳头击中怪物同样轰来的拳头，但这次并没有再度发出声响……
声响还是有的，是令人牙酸的破碎声。
怪物的拳头到肩膀，在这一拳下瞬间粉碎了。
物理意义的粉碎，就像脆弱的饼干，被炸成漫天碎片，纷飞的血肉在虚空触碰到火焰，随即熊熊燃烧。
这只怪物眼里，终于出现了每个本能生物都具备的反应。
恐惧。
它似乎意识到眼前的家伙能轻易的杀死它，做出了一个白夜都看不懂的姿势……缩成了一团。
“它想干嘛？”白夜愣住。
接着，整个火焰世界开始蠕动起来。
如果让白夜换一个形容词，他会说世界变成了大肠。
因为明明是火焰世界，那些火焰却仿佛变成了贴图般的动画，周围出现了一圈圈的皱褶，就像有人在消化着什么。
接着，怪物大口大口的撕扯火焰，然后吞下肚子。
白夜眨了眨眼，他确认自己没看错，这个怪物居然在吃火焰，那些火焰就像纸一样被抓住，撕开，然后吞下。
白夜仔细的回忆自己拥有为数不多的火影画面。
他记得原著中，那个鞍马一族的小女孩，精神世界里的确有这么一个怪物，而怪物，则是因为女孩过度压抑而诞生的。
但原著里的怪物似乎没这么变态啊。
“真是变态的家族啊。”白夜心想。
鞍马一族只要觉醒能力的人，恐怕都会因为心理因素的不同，诞生各种各样的怪物。
而且眼前这个怪物不停的吞噬火焰，看起来就像是某些反派变身的前奏。
“不是，你为什么会在我面前变身啊。”白夜冷笑，“特么的我才是正派啊！”
说罢，白夜举起拳头，那层包裹拳头的屏障再次出现。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在我面前变身，起码得有个时间静止啊！！！”
白夜声影宛若闪电，拖出长长的残影，瞬间出现在怪物的头顶。
他怒目圆瞪，举起的拳头轰然落下，整个火焰世界仿佛随着他的拳头压塌而下。
怪物的头颅在拳头下瞬间碎了，脆的就像纸张。
随后破碎的是躯干……大腿……
但就在这个瞬间，白夜的额头剧烈疼痛起来，他的神经疯狂的提醒他有什么要发生了。
这时他独特的天赋，危机感知，只要遇到危险，他的身体会发出一场信号，提醒白夜……有你无法处理的东西要来了。
怪物被砸碎了，但同时，世界也被砸碎了。
从地面视角往上看，这个世界就像镜子被锤头砸中，突然崩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裂纹之间隐隐发着深红色的光芒，仿佛火山喷发的前兆。
白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明白一切来不及了。
这个怪物，就是这个幻境世界的核心，一旦对方死去，这个幻境也等于死亡。
“怎么回事！”白夜额头青筋暴起。
原著中，明明在那个怪物死掉后，幻术就平静的解除了。
怎么到他这里是同归于尽？
“卡卡西！”白夜怒吼，“快！靠近我！”
卡卡西猛然回神，抱起晕厥的止水就要跑向前方的白夜，但走出两步，剧烈的疼痛感从体内传来，不由自主的半跪在地。
“糟糕！”白夜惊呼一声。
他化作狂风，像火车头一样冲向了卡卡西，同时口中吟唱龙文。
布满天空的裂缝越来越大，里面蕴含的红光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是一片片，看不到尽头的岩浆。
岩浆从天空的裂缝倾倒而下，这是令人绝望的一幕，就像是地球破碎了。
“来不及！”白夜瞪大双眼。
天空落下岩浆得多快的速度，这根本超乎你的想象，眼看卡卡西就要被炽热的红色淹没，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卡卡西的身边，捞起卡卡西和止水冲向了白夜。
这个人影白发苍苍，另一只手还提着两个人。
就这样，这个人双手，一手提两人飞速来到白夜身边。
“白夜小子！”来人声音沧桑，“快！”
白夜双目金光爆闪，宛如王者低语，透明的屏障迅速张开。
无尘之地，解放。
被拒绝者不得近身，万物不可接近。
透明的屏障扩张，天上滚落的岩浆也填满了四周围，就像大海倾覆，很快淹没了屏障。
白夜他们只能透过屏障看到外界的红色。
“你怎么来这么晚？”白夜喘着粗气，他额头的神经暴起，黄金瞳璀璨生辉。
来人自然是宇智波金木。
他看着白夜的瞳孔愣了很久，接着才说：“你刚才的速度太快了，老夫年纪大，赶不上很正常。”
“行吧。”白夜喘着气，“接下来怎么办？那个怪物死了，但幻术还在，而且看这个岩浆似乎越来越多的样子……我可能撑不了这么久。”
他打开了二度暴血赶路，还不顾消耗的使用“附魔”，加上之前的战斗，他的体力早就耗费的差不多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这些岩浆也只是幻境，但这是鞍马一族的幻境，一旦被岩浆吞没，那现实中的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被岩浆烫死了。
“那得多亏了这小子啊。”金木将手中的卡卡西放下来，随后将另一只手的两个孩子放下。
两个小孩似乎都晕厥了，一个是飞鸟……一个是穿着宇智波服装的男孩。
白夜这时候愣住，他才发现，金木手中的那个男孩很眼熟。
“鼬？”白夜呆住了。
“这个小鬼头。”金木叹气，“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还在那里叫着你的名字，看起来应该是为了救你跑出来的。”
白夜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灵魂深处有些战栗。
“如果不是卡卡西杀死了我族的精英，他们还活着的话，应该可以释放宇智波炎阵。”金木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卡卡西。
“抱歉。”卡卡西脸色灰暗，“那些忍者，不是我杀的，是那个怪物。”
金木脸色缓和，随后他轻轻的放下止水，开始检查止水的伤势。
白夜维持着无尘之地，所以没有靠近，只是看着地上那位满身鲜血的男孩，又看了眼卡卡西，脸上写着“怎么回事？”
“他是我族的天才，叫止水，也算是宇智波一族的希望吧。”金木轻叹，“伤势过于严重，看来没救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卡卡西呆呆地说。
“没有。”金木摇摇头，他看了眼卡卡西，突然明白了什么，“是这个孩子救了你吗？”
卡卡西点头，整个人散发的气息，肉眼可见的低落。
“如果是那位，说不定可以救回来，但来不及了。”金木叹气，“不说这个幻境，即使我们现在离开宇智波，也无法找到她。”
白夜猛然明白对方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纲手？”白夜额头暴着青筋，问道。
“是的。”金木点点头。
卡卡西眼中的光芒一亮，随即暗淡。
是啊，就算出去有什么用，纲手大人早就已经失踪不知道多久了。
“有救的。”白夜突然开口：“如果能将止水的情况保持到找出纲手出现，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记得这个叫止水的人，在鼬死后，那个面具人曾向佐助交代过真相，里面就反复提到过止水。
原著中，这个男孩在未来会为了木叶和宇智波的和平，愚蠢的牺牲自己。
可以说止水是一个好人，但就是有点愚忠，换句话说就是笨蛋。
然后鼬是继承了笨蛋意志的笨蛋。
“真的可以吗？”金木打起精神。
“可以！”白夜咬咬牙，“但现在更关键的，是先撑过去，这个幻境如果不结束，我们可能都要完蛋，更别提救人了！”
卡卡西的眼中终于亮起来，他认真的看向那个被染满鲜血的男孩。
“不行啊！”白夜额头的青筋紧绷着。
他已经感觉到有些无力了，就好像长期举着杠铃，但你的体力已经耗尽，那根杠铃不停压着你的手臂，你拼命想举起来，但还是缓缓的放下。
金木察觉到无尘之地的屏障正在缓缓缩小。
“白夜小子！”金木猛然喊道：“别放弃啊！”
“鬼才放弃！”白夜咬牙切齿，“特么的这是没力了啊！”
金木感觉到头晕。
如果白夜真的无法坚持，他们的结局几乎就已经注定是死亡。
虽然他和白夜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就这么短的时间里，白夜已经给他一种“可靠”“不像小孩”“天赋很强”“实力很强”的印象。
可惜这样的人，居然不是宇智波一族的孩子。
看来一切都要结束了，金木心想。
他轻叹一声，他回头看向屏障之外，红色的世界仿佛在压缩着屏障，导致屏障缓缓收缩。
“白夜小子。”金木轻声说：“如果木叶未来的孩子，都是你这样的人，那该多好啊！”
“死老头！”白夜死死撑着，“这个时候了，别在那里感叹人生好不好，我还不想死！”
白夜都感觉有些无语了，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个个都不把生命当一回事，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好像生命只是一种具备价值的物品。
自己可是才穿越没多久啊，为啥什么事情都冲着自己来。
如果自己是主角，能逢凶化吉，那麻烦化吉的过程来快点可以吗，逢凶那么久就不怕主角挂了么？
“像你这样的孩子，应该成为木叶最重要的人，你眼中从来没有将宇智波当作特殊对象，如果你成为火影的话……”金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看向白夜，目光灼灼。
“老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白夜骂骂咧咧。
“白夜小子，你怎么看待宇智波。”金木突然说。
“怎么看待？我就这么看待啊！宇智波就是宇智波！有什么好看待的！”白夜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我们都快陪葬了，这个时候你才问我怎么看待宇智波，怎么回事，这是要表白吗？”
“我只是好奇。”金木轻声说，“你讨厌宇智波一族吗？”
“关宇智波一族什么事啊！”白夜猛然喝道，“鼬为了救我都不要命了，那个止水为了救卡卡西现在都快死了……我只讨厌你这个老头，还有那个搞事的族长，什么族不族的，你脑子有病啊！”
是啊，有病。
金木心想。
这个世界有病啊，因为宇智波曾经的罪人，而认为整个宇智波都有罪。
宇智波被压迫了这么多年。
直到今天，终于有人告诉他，族不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宇智波的族人会被人喜欢，也会被人讨厌，这些都是人的关系。
宇智波从来不是特殊的，他骄傲来自于先祖和血继赋予的力量。
但每个人的心灵都是平等的，从一开始，人与人之间，本不该厌恶。
“白夜小子！”金木看着浑身颤抖的白夜，轻声说，“你那片工程地的尸体，的确是我族策划的，但目的并非是针对你，而对你展开的行动，也是来自于政治上的目的……”
“你说这些……干什么？”白夜咬着牙，他用视线的余光看向金木。
“族长做的并没有错，一切都是为了宇智波……”金木颤颤悠悠的站直，“但老夫依然深感愧疚，老夫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今天，这是宇智波的友谊，也希望你能原谅……宇智波愚蠢的行为……”
“你要干什么？”白夜猛然说。
“鞍马一族的幻术的确很强，但宇智波之所以能成为木叶第一幻术大族的原因，是因为宇智波的幻术更强……”
金木缓缓走向白夜。
“在涉及现实与虚幻的造诣上，宇智波拥有更为强大的禁术，它决定命运与改变命运。”
白夜呆呆的看着走过来的金木。
改变命运？决定命运？他根本听不懂。
原著也根本没看到这一点，宇智波有什么东西能改变命运吗？
金木来到白夜面前，伸出手指，缓缓点在白夜的额头上。
“伊邪那岐，寄宿在每个宇智波族人身上的潜能，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就可以改变命运，在短时间内，拒绝不利于你的现实……”
“代价？”白夜猛然说，“代价是什么？”
“无需介怀。”金木缓缓开口，“只是微弱的代价，不值一提。”
“到底是什么？”白夜咬着牙，眯着眼睛问。
“伊邪那岐是只能对自己生效的忍术，但宇智波一族内，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查克拉，就可以将瞳术寄存在其他人身上，这是蚀刻。”金木眼眶中的写轮眼急速转动起来。
白夜浑身透过清凉的快感。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因为体力耗尽还要维持无尘之地的原因，他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金木点着自己的额头。
其实白夜可以利用无尘之地推开金木，但这么做无疑是在杀死对方。
“白夜小子啊。”金木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白夜猛然发觉，眼前这个老头的眼神似乎在暗淡，那双写轮眼，在短短两秒之内变成了白内障，就好像……一只活鱼死去的过程。
生命力，这个老头的生命力在消失！
“该死的！”白夜暗骂。
这老头刚刚一定有什么瞒着他，如果没猜错，那个将忍术蚀刻在别人身上的代价一定很大。
说不定，蚀刻忍术的不同，所需要的查克拉也不同。
如果伊邪那岐真像这老头说的这么牛逼，那蚀刻到别人身上的代价，也肯定很大。
等价交换，是世间的真理。
将改变命运的机会交给别人，所需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
命运？还是生命？
就在白夜眼前，那个之前还是敌人，后来变成朋友的老头，就这么站立着……
死了。
与此同时，白夜突然感觉到自己眼眶传来巨大的力量，很陌生，但很强大的力量。
就好像他可以突然否定眼前的一切，然后改变世界。
比如，他可以否定如今体力不支的现实。
白夜怔怔地看着那个一动不动地老头，那位老头就像旗帜，站在那里很笔直。
老头依然保持触点他额头的动作，就像是长辈温柔安抚后辈般。
这个老头，一边说着拜托的话，一边将性命给交代了，连对方有没有同意都不知道，太仓促草率了吧，这么亏本的交易怎么能做。
问题是这个该死的老头做了这笔买卖，还是强买强卖。
真讨厌啊，这个老头。
白夜凝视着眼前死去的老家伙。
“宇智波金木。”白夜轻声说，“我会带着他们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