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原住民的起源
跟随莫顿的研究思路,赫尔德利奇卡认为,对人类骨骼,尤其是颅骨的研究,可以回答美洲原住民人种起源这一众说纷纭的问题。他和包括哈佛大学欧内斯特·胡顿(Earnest Hooton)在内的同事们认为,这套方法可以在考古学的基础上,补充新的研究手段。这就需要对遍布大陆的多个部落的数千具骸骨进行广泛研究,以了解它们的差异,并找出其中的亲缘关系。
因此,各博物馆和大学急于建立具有研究性质的大型藏品库,通过收集所有种族的代表性骨骼进行测量,从而确定其种族起源。[59]
赫尔德利奇卡就是这样获得并测量了芒西人的骨骼的。他制作了一张又一张测量表和分类表,标注上鼻根点凹陷(鼻脊凹陷)程度、上颌形状、肱骨(上臂骨)长度、股骨双髁长度等数据。他煞费苦心地将这些观察结果与“黑人”、“白人”和其他部落的“印第安人”进行比较。他的结论是,芒西墓地安葬的古人确实与其他莱纳佩人和东部部落属于同一种族,但少数几个短头型个体很可能是从另一个部落,大概是肖尼人,嫁到这个族群的。他还非常肯定地指出,墓地里有一个欧洲白人,但没有给出得出此结论的证据。
莱纳佩人或特拉华人体质人类学项目是赫尔德利奇卡经手的典型案例。他和其他体质人类学家对遍及北美洲、中美洲和南美洲的数千具骨骼进行了研究,试图破解美洲原住民起源之谜。[60]
赫尔德利奇卡和其他体质人类学家的颅骨研究显示,美洲原住民与亚洲族群存在普遍联系。对当代美洲原住民表型差异(头发、皮肤、眼睛颜色)的研究也支持了这一观点。赫尔德利奇卡对牙齿进行形态学研究后发现,美洲原住民与东亚人具有一个共同的特殊特征,即铲形门齿。牙齿人类学家后来进行的研究更具体地将美洲原住民与东北亚人联系起来。他们在几个特定的牙齿特征上具有相当高的相似频率。[61]
在1916年的一篇论文中[62],赫尔德利奇卡对美洲原住民多样性的体质人类学调查状况进行了总结,并基于生物性状提出了起源论点:
1.美洲原住民体质虽然各不相同,但差异并不大;他们显然拥有同一起源;
2.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在美洲大陆上独立演化,因为没有发现史前遗迹,而且美洲大陆上也没有“高级类人猿”可供演化,只有猴子。所有来自世界其他地区的化石和考古学证据都否定了人类起源于美洲的观点;
3.因为“史前人类”拥有“原始的迁徙手段”,所以“他们只可能来自旧世界最靠近美洲的地方”,也就是东北亚。这是合乎逻辑的推断;
4.美洲原住民的所有体质特征都与亚洲人相似,这进一步支持了这一理论;
5.因为美洲原住民并没有体质一致性,而是分为几个“亚型”,所以有可能是多次从亚洲迁移而来。
这让我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对20世纪初的体质人类学家来说,何塞·德·阿科斯塔最初在16世纪受《圣经》启发所提出的设想实际上得到了多条生物学证据的支持。赫尔德利奇卡本人认为,美洲原住民是通过一座从西伯利亚延伸到北美的陆桥抵达目的地的。他在阿拉斯加进行了大量田野调查,试图验证这一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