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卓正拆,拆门了
“你。”李源伸手指着陶家主,说道:“你,就是说你呢。打伤了我家的人就想这样算了?本姑娘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带着大夫和上好的药赶到李家,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是,是。”陶家主头如捣蒜一般点着。
直到她们的背影彻底的消失,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杨荣默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顾及杨温珏,追了上去。陶家主带了药赶到的时候,不敢进去屋子里,便拖杨荣默给带进去,自己则在门口候着。
很好,杨荣默就正等着他呢。他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进去给李源那只正在炸毛的猫骂吧?所以事实是,在陶家主进来之前,他也一直候在门外。
天渐渐黑了来,雨又不负众望的开始落下。
婆婆熬了粥,但凌云容将自己反锁在房门里谁都不肯见,她也没有办法。
今日李卓正与银面之人相约着去了西下的镇子查探,银面人早早的就查好了所有家中有妙龄少女失踪的的人家的住址,替两人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在这一天里,他们竟又得知了另一个消息:自雨前开始,镇上突然来了采花贼,有好几家的姑娘都遭了秧。
女儿家的清白声誉比性命还要重要,在乡下也不例外,所以先前有少女失踪的时候她们的家人只敢悄悄的报与了镇长,不敢多说些什么,镇长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他们也不敢催促,拖得时间越久,便默认为了希望渺茫,自是只剩下关起门来偷偷抹眼泪的份儿。
一个人这样,两个人也这样。一家是这样,两家也是这样,如此循环着往替下来,在这漫云镇里隐了多少双悄然哭泣的眼,就给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铺了多宽的路。
采花贼一事,还是李卓正和银面无意之间听见的。若不是这份无意,也不晓得这件事又是会在多久的隐埋发酵之后才能浮出水面。
一整日下来,两人的心上都像是被挂上了千斤之重的铁锁一般,沉甸甸的。
明明是受害者,却只能躲起来自舔伤口。那些被侵犯的女子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只是世俗之人无情多心的人言,这份人言可畏,筑成了埋葬她们余生的荒穴。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还未完全进入城中后辈们集中居住的地方,一些风言风语便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先是陶家主带人去无名寺里请僧人却在半道上鼓动着自己家的家丁对一个姑娘发难。
李卓正和银面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不会是凌云容吧?
再往前走了两步的时候,又听说了杨家的小少爷今日又发彪了,一副吃人的样子大闹了一番,却具体没有说因为什么又是在何地。
但流言可不就是这样么?以讹传讹,没有真实性,传得却疯。
这个消息暂时压下来了两人心底的疑虑。
又往前走了走的时候,他们又听见了一个更不真实的传言:李家的姑娘今日挥着棒子打人了,听说彪悍程度丝毫不亚于武行大汉。
李卓正想在心底默默遮住自己的脸:他的好妹妹啊,自己的名声还是稍微的主意一下好吧。
又听说她今日在凌云容的门口破口大骂,骂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等等。
路过两人身旁的人最后一句传言说出来的时候,一个敏感的字眼像是一根针一样刺入了两人的心坎里。
在凌云容的门前?为什么是在那里?
再想想,陶家主,杨光耀。好像都是与凌云容有关的人。
时间似乎暂停了,连雨落的速度都变得清晰了起来。下一刻,两人齐齐扔了伞,深深的提了一口气十万火急一般朝着一个方形跃去。
当然,李卓正在前,银面在后。前者并未发现后者也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守在凌云容门外的那几个护卫此时正站在屋檐下面面相觑,心底像是被深湖底的水藻死死缠住无法脱身一般难受,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偏偏李公子不在,凌姑娘受了伤,他们这可怎么交代。
沉重着急的脚步声伴着四溅的飞雨进来院子里的时候,那几个护卫还以为是陶家的人又来找麻烦,纷纷扭了头做出防御的姿势。
却不曾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李卓正。
他的衣服已经半湿,雨水顺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滑下,黑夜的掩映下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事实上现在连李卓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又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任何事,大的小的好的坏的,只要是关于凌云容的,他的心智就完全瘫痪了,不会思考,不会分辨。
早有护卫上前替他撑了伞。
“怎么样了?”好一会儿的努力后,李卓正才如同方学牙语的稚子一般费力的问出了这几个字。
护卫简明扼要说了发生的事。
“她受伤了?”李卓正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般瞪大了眼睛。
“是。”护卫一筹莫展,栓子在里面,她将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从李小姐离开后他们就急急寻了药箱来,可惜进不去一切都是无用。
李卓正走上前,抬臂卷了食指,在门上扣了扣,清了清嗓音说道:“是我,你怎么样了?”
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李卓正又敲了敲,说道:“是我不好,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去哪儿都一定带着你。你先开门,让我看看你的伤。”
除了雨声,仍是一片寂静。
“大人。”有护卫低声凑近前道:“不会是出事了吧?”
李卓正近乎触电一般的反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原本他就已经够胆战心惊的了,这个时候能不能不添乱?
“凌云容。”李卓正压低着嗓音唤着,道:“我数三声,你要是再没有回应,我就进去了。”
一,二,三。
仍然只有哗哗的雨水声。
怎么办?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肯定是要进去的,不能一直任由着吧,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可怎么进去?
“都退后。”李卓正闭眼平复了一会儿,睁开眼说道。
众护卫依言,呈弧状散开一圈儿。
只见李卓正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扬开了青色的长袍,发带也在风的配合下乱摆着。他抬起了修长的腿,毫不犹豫,快准狠的踹向了门。
怎么进去?踹呗。
随着轰然倒塌的门扬起的些些尘土,围着的侍卫都瞪大了眼睛,如此简单直接的方法确实是他们英明神武的李大人能想出来的,可如此粗暴残酷的作风,为免与平素里那个温文尔雅的李公子差别太多。
额,咳。估计他们要是见了上一次李卓正破窗而入的场景,估计这会儿会好接受一些。不过拆完窗户又来拆门,不知道下一次遭殃的又是哪儿。
话归正题。
门倒下后,李卓正是第一个冲进去的人。那在地上蜷缩做一团的紫色,正是他的凌云容。
果然是出事了。
此时的凌云容几近昏厥,杨光耀走后她才将门反锁便觉得身子不适,待到腹间的疼痛传来她想呼救,却是连走到门边缘的力气都不再有。
李卓正踹门的那一声响,倒是震回来了一丝她的神思。
“凌云容,你怎么了?”李卓正将人横着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俊眉英目之间满覆担忧和心疼,连询问的话语里都带着几分颤抖。这次他是真的怕了啊,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晕在地上了呢?“大夫,快去找大夫啊!”他朝着门外的护卫怒吼,声嘶力竭。
“是,是。”外面的人也慌了神,忙不迭的应着。
“李卓正。”凌云容有气无力的拉了拉他的衣角,低低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药,在厨房的柜子里,帮我熬,不要,问,是什么。不要找,大夫。”
“好,好。”李卓正慌张的应着,门外的人又忙不迭的跑去了厨房。
那位婆婆本来已经歇下了,又被这动静所扰,干脆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她的脚才迈出了门,就被李卓正的护卫给带到了凌云容的房间。
那婆婆大惊,暗暗握紧了藏在袖间的匕首,若是发生了什么,她就立刻自尽。
“老人家。”李卓正尽量的使自己的语气保持着平静,道:“云容身上有伤需要立刻上药,但毕竟男女有别,还请您代为帮她上药?”
说着,他命护卫递上了药箱。
婆婆顿了顿,收回了袖间的匕首。
“你们出去吧。”她遣散了屋子里的人,看见躺在床上的凌云容很虚弱的样子,心里暗探着怪哉,她颇通医理,还未见过挨了几棍子能虚弱成这样的。
“姑娘?凌姑娘?”她轻轻唤道,但凌云容没有丝毫反应,她又睡了过去。
瞧这样子,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婆婆回头看了看外面,李卓正确实很正人君子,自己完全背过去了身不说,还命护卫们背对着屋子站在门口的位置替凌云容挡风。
她壮着胆子,借着自己身体的掩护,搭了三根手指在凌云容右手手腕。
“乖乖啊。”这不诊不知道,一诊吓一跳。那婆婆惊奇之下险些叫出声来:竟然是怀着身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