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鸡毛城绑架案（四）
罗素看着摆在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只手，巴格达将军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下次会是什么，你也很好奇吧？”
罗素不慌不忙地把约翰的手小心包裹起来，他没有如巴格达将军想象中那样恐慌或是悲悯，他以平静的语气回复巴格达，“将军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我会先支付一部分赎金的。”
在处理了这边的事情后，罗素也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转头又投入进解决科学难题的过程中。他并不是冷血动物，但对约翰的事，他没有权利插手。
活得聪明一点，罗素想着。
他正在根据未知的方程式建立模型，通过计算机成像他发现模型的样子像数条圆形轨道交错，中间还有一个驱动模型运转的核心参数，“浑天仪？”
随着打印机工作起来，模型的全貌呼之欲出，那是一台类似于浑天仪的精密机器，核心的微型重力源维持着它在空中悬浮。但很快它就散架了，因为能量输出微弱，不足以支持它的运行过程。
罗素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零部件仔细观察，上面都是一些未知的参数符号，似乎是一种文字。细看之下，这种文字类似于藏文，每个都有着顶部的横纹开头，细长的尾缀指向仪器的核心，暗示着核心参数的重要。
“唉，倒霉。”罗素不禁感叹道，一旁的助手则端来了饮料，“罗素博士，您的果汁。”
“不，别叫我博士，要么叫我罗素，或者罗素教授，博士听着太陌生了。”罗素跟助手说道，他在尽量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虽然他们之间有着跨越种族的鸿沟。
“好的，罗素教授。”助手改口道。
“薇薇安，你到这里多久了？”罗素记不得了，他询问这位黑目人女士工作的时间。
“一周之前，您不记得了？”薇薇安回答道，然后又去准备实验的材料了。
罗素刚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来从零开始培养一个人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超纲了。罗素没有细想，端起了果汁开始饮用，可当他把目光转回操作台，原本在地上散落的模型零件却完全不见了。“怎么回事？到哪儿去了？”
罗素意识到事情不好，他开始呼叫她的助手，“薇薇安，薇薇安……”果然，罗素并不是记忆不好，他看向手中的杯子，那里面也根本不是果汁，而是普通的水。
“这个方程式居然，形成了自己的意识吗？”罗素在左右寻找未果之后按响了紧急按钮，军队闻声开始封禁整座临时实验室。巴斯特的投影车很快到了，“怎么回事，罗素，你的实验出问题了吗？”
罗素此时心中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说起，超越了他认知的东西出现了，于是在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对巴斯特说道：“有个实验对象逃跑了，希望你们把它抓回来。”
巴斯特不解道：“你说的实验对象是怎么一回事，罗素？我记得你不是在进行生物实验或者AI机器人实验才对。”罗素也很迷惑，但他只是重申了自己的要求，“我知道，巴斯特，但必须尽快把那东西找出来，不然发生的后果不是你我可以承担得起的。”
巴斯特也没有理会罗素，她检查起计算机和打印机等设备的运行记录，然后调用了实验室的监控录像，这才发现了蹊跷。罗素一直待在实验室里，一点也没有移动，愣愣地待在原地。但是机器却一直在运行，罗素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直到那个模型消失。
“罗素，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巴斯特对罗素问道。
“不知道，它突然篡改了我的记忆，趁着我没缓过神，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罗素扶额瘫坐在椅子里，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幻境一般晕眩。
“也就是说，你对它一无所知？”巴斯特追问道。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它确实有着超越我认知的智慧。”罗素描述着自己对它的理解，“它没有攻击我，反而选择逃跑，这一点令我感到奇怪。而且它是以黑目人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选择了用助手的身份跟我接近，可见它在诞生的数秒内就学会了在这世上存活所需要的一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抓它。”
巴斯特听完罗素的描述后，打开了卫星监测系统，她把实验产生的能量波谱作为识别信号，开始搜寻起来。“罗素，请不要忘记你作为科学家的精神。”
“大胆假设，小心验证？”罗素语气有些癫狂。
“他既然有着智慧，那么必然有与之匹配的思想和情感，一个婴孩初诞生时也只会牙牙学语，等到他成长起来，我们才会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巴斯特看起来胸有成竹，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她似乎司空见惯了。
“你是说，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干预吗？”罗素不解道。
“干预？我们本身已经是这场实验的一部分了。他既然能够知晓你我之间的愿望，必然也能够跟其他人接触。如果你把他强行收容，那就得再费工夫了。”巴斯特说完离开了临时实验室，并解除了警戒状态打道回府。
“它长什么样？”萨夏问约翰，在沉默了几天后，他还是返回来看看这位大朋友。
“一张圆盘，背面有十字星标志，就放在车里靠后的座位上。萨夏，你要小心。”约翰叮嘱道。
“交给我好了，约翰。”萨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担保。
“那就交给了你了，萨夏下士。”约翰提高了语调并敬了一个军礼。
“是，长官。”萨夏也有样学样敬起了礼。
看着萨夏离去的背影，约翰的笑容沉了下来。他知道利用这个无辜的孩子是不对的，但对于已经心灰意冷的约翰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如果连这点都没有看清楚，他肯定就死在了这不毛之地。
约翰不甘心等待，百无聊赖的他却也只能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残躯，一只臂膀被活生生地锯下，面对这样的酷刑，没有人能坦然面对。这种惨痛的教训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约翰正这样想着，他们又来了。
等到约翰再次醒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双臂的空虚中传来创口的疼痛。他绝望地干号着发出悲鸣，像是呜咽的雏鸟向着父母乞食一般。
痛苦持续着，约翰却没有气力去伤心了，他的食物变得丰盛了许多了。但他已无法举起双手，只能狗刨的姿势趴在地面上啃食。时不时还会听到外面的嘲笑声，“哈哈哈，你们看，像条蛆虫一样。”
约翰想不理会那些嘲笑，但是心中的自尊却不允许。在这顿饭以后，他便开始学着用脚辅助自己站起和拿捏东西。就在这个时候，萨夏来到了约翰面前，他耸拉着头看上去很沮丧。
约翰却只是叹了口气，“你做得很好了，萨夏。”
“约……”萨夏想说些什么，但被后面来的一双手按住双肩，“约翰是吧，你想要萨夏做什么？”
约翰这才察觉一名妇人从昏暗的走廊里缓缓地牵着萨夏的手走来。
“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你不会花这么大功夫就为了看时间吧。”那名妇人拿出了约翰的罗盘，上面指针表示着时间。
“夫人，请问怎么称呼？”约翰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埃德温娜，叫我安娜就好。”安娜把罗盘收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安娜夫人，你想知道罗盘里面是什么，你就必须把它给我，只有我才可以解开它。”约翰说的小心，他不想来之不易的机会溜走。
“少耍聪明。”安娜有些警觉。
“我已经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心思？”约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臂。
安娜伸手进口袋里紧握住罗盘，“你得向我保证。”但在萨夏的鼓动下，“妈妈，相信约翰，他不是坏人。”她还是把罗盘丢给了约翰。
约翰盘腿坐下，再用双脚以一种非常别扭的方式操控着罗盘。这过程很是煎熬，但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慢慢熟悉用脚趾代替手指。接下来就是打开记录的功能，他要确认自己的罗盘没人动过手脚。
“罗盘已经给你了，现在该告诉我有什么用。”安娜催促着，“喂，你听到了吗？”
终于，在约翰的摆弄下，投影终于打开。
最初的记录是匪徒们把车开回来的路上，他们把女人压在身下，在几番玩弄之后枪杀，丢下尸体曝尸荒野。安娜看到这一幕赶紧捂住了萨夏的眼睛，可还是晚了，“妈妈，叔叔他们在干什么？”
“快切掉！”安娜朝着约翰吼道。
约翰快进到进入匪窝里的视频，这里的构造是原先的避难所改造而成，车辆随车队进入地下，被藏在停车场的角落。
“就只有这些吗？”安娜有些不满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夫人？”约翰切入正题。
“这东西肯定能帮你逃出去，对吧？”安娜从约翰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想法。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约翰再问了一遍。
“我想出去，和我的孩子一起。”安娜说着看了看萨夏。
“夫人，你的丈夫不一起吗？”约翰怀疑起来。
“他卸了你两条胳膊。”安娜说得很简短，但已足以说服约翰。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约翰此刻也变得有些阴郁了。
安娜却只是拉着萨夏跪下，“求求你，我可以不出去，但萨夏，他必须出去。”
约翰听到这里，他用罗盘扫描了萨夏的身体：基因缺陷。
“你不是萨夏的朋友吗？”安娜试着套近乎。
“是的。”约翰说的很坚定，很快他的纳米装甲就如蜂群般涌进了牢房，“但我只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