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洁白的波斯菊

三艘星舰从格兰尼特拔地而起，星舰尾部喷口的热焰气浪，清扫开周围的碎石木枝，在蔚蓝的天空中，留下一道洁白的弧线，约翰四人乘坐着舱内电梯来到了驾驶室，全周天的显示屏上，另外的两艘星舰与约翰的星舰并驾齐驱。后羿号、大禹号、女娲号分别是军事星舰、工程星舰、殖民星舰，他们承载的使命各不相同，却都有一个相同的目标——延续文明。

登上星舰的约翰来到驾驶室，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后羿号的各项功能是否完好。不出所料，曾经的恒星级毁灭武器工程，还是没有在帝国最后的时刻完成，那97%的进度条像是一道跨不过的坎，横亘在帝国科学家的眼前，昭示着南十字帝国的陨落。

黑暗者归于黑暗，无知者归于无知。南十字的星舰此刻重现于世，如银色的流星一般缓缓地划过天际，停泊在格兰尼特的星港旁，江主席和一众军士民众目睹着这一古老时代的造物，慨叹世事的造化弄人，让一个毛头小子掌握了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军事力量。

通讯频道再次打开，这次江主席不再直接对话，而由张上校那张臭脸接答，“喂，听得到吗？”约翰一边调整着船内的参数，一边接答道：“张上校，请说吧。”张上校像是泄了气一样长叹一声，然后，他转达了江主席的命令，“我们的舰队已经给你让开了，其他舰队也接到了命令让路，现在，我们想要的技术你准备什么时候给？”

“等一下”约翰说着操纵着后羿号的炮口，对准了格兰尼特，“现在就给你们”。一发轨道空投导弹在电光火石之间射向了一处沙漠的无人区，在行星的表面掀起了一股不小的烟尘。“你疯了吗，约翰，你这可是宣战。”张上校在频道里咬牙切齿地吼道。

“说得真难听”约翰指着那枚导弹投射的地方放大给张上校看，“我直接打包给你们，发给你们数据还要一遍遍解析，直接给你们看效果了”。等到屏幕上烟雾渐渐地散去，一根根幽蓝色的金属植株从沙地里擎天而起，继而编织成一束巨大的花苞，“看着吧，这就是盖亚之盾的真面貌。”约翰说着按下了启动按钮，那束花苞随之慢慢地绽放开，一朵巍然不动的白色波斯菊，从轨道上依稀可见，不过由于光线的散射，它在众人眼中显得有些微黄。

“这就是，盖亚之盾？”张上校透过成像，用手轻轻地托起，这一朵素雅而烂漫的花朵，它生发出的巨响，随着它的出现渐渐地平息，一束透明的波动从花蕊中发出，如一双母亲的手，温柔地怀抱住，这颗沉睡在群星摇篮中的星球。

“详细的数据我已经让罗素教授，发给你们的科学家团队了，再见了，张上校。”约翰说着关闭了通讯。坐在操作席上，约翰闭上了眼睛，此时的星空是如此的美丽，从小时起就一直看不腻，约翰畅想着在群星间遨游，邂逅每一次的不期而遇和陌路相逢。

三艘星舰已蓄势待发，约翰点下了按钮，“该出发了。”

期待着，期待着，众人还是眼看着它们离开，满怀遗憾不能登上这艘去往未知远方的飞船，或者放下担心投入到自己有迹可循的生活轨迹中，就这样默默无闻。罗素也看着星港的家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终于放下自己心中的牵挂，投入到星舰上的工作。

不幸的是，三艘星舰的AI似乎没有自主决策能力，每一次的亚空间航行都需要手动操作，这让三人手忙脚乱，没办法停下来休息。“我们需要人，巴斯特。”约翰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对巴斯特说。巴斯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我也没办法，你想招人，刚才的时间里就该从星港里广播。”

约翰有点无语，他也摊手说道：“对面是我刚背叛的军队，他们为什么要进我们队伍，进我队伍又怎么跟我们相处。”约翰开始有点心慌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造成了什么后果，但他似乎被这些舰船操作搞得晕头转向。这不比以往他驾驶的小型穿梭艇，仅有四人的队伍完全没办法支撑三艘星舰的运行。

“不能在星网上打广告吗？”罗素提议道，他刚刚完成了舰队的停泊，正大口喘着气呼吸着液氧。“你想暴露我们的位置吗？”巴斯特回应道，她对这种想法予以抨击。

“不是，我有个特殊的渠道，可以不通过星际频道，我想，试一试。”罗素补充道。约翰则问道：“你能保证没有人监听吗，这个线路可靠吗。”罗素拍了拍自己胸脯说道：“当然，这个频道的量子服务器都是私人生产的，绝对保密。”罗素对他的科学直觉非常地自信，虽然其中掺杂了不少神秘学特有的忽悠。

约翰决定还是相信这个，跟随他走到这里的科学家，毕竟同舟共济，他也没理由撒谎。在这个网络上，约翰很快找到了联系的对象，对方是刚离职的二副，履历上还说得过去，两年内有过十次星际远航的经历。随着约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一位女性接听了电话，“你好，找我什么事？”

“你好，请问是……霓虹……泡泡女士吗？”约翰有些别扭地念着网名。

“噢，嗨，找我什么事？”突然对面语气一变，变得轻佻了起来。

“我们是一支远洋舰队，现在正在找人帮我们开船，你有兴趣吗？”约翰说得有些腼腆，显然这方面并不是他擅长的地方。

“当然了，宝贝，你想往哪儿开呢？”对面终于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不过，我得先确认，你合不合我的口味。”

“女士，我们是认真的，请不要这样。”约翰有些被吓到了。

“当然是认真的，是你来接我，还是我来接你？”对方又继续追问道。

“抱歉，女士，看来我们有些误会，再见。”约翰挂断了电话，随即他就瞪着罗素说道：“罗素，你这推荐的是什么网，啊，什么网。”显然他对刚才的女人的态度有些冒火。

罗素却辩解道：“难道你还能找到其他网吗，私网肯定用来整黑活的啊，至少她愿意上船，要我说，趁机把她睡上船，她一辈子都下不来。”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但随着其他人没有附和他笑起来，而是挂着一副严肃的面孔，他就慢慢理解了事情的严重了。

“那要不去无主之地捞个土著试试，慢慢教，总学得会吧。”罗素拨弄着约翰一边胳膊。约翰则不想理他，拉着莱卡走了，“莱卡，我们走”。

在一个陌生的星系，三艘星舰停泊在一颗海洋行星上吸取着水资源，巨大的水柱被采集装置吸上运输飞船，一艘又一艘地运上船。“巴斯特，你说，为什么采集这些活都能交给AI，为什么舰船的跃迁操作却不行呢？”约翰望着窗口下的运输飞船说道。

巴斯特则解释说：“曾经也有人这样想，后来他就在智械的叛乱下自裁了。”

约翰则继续说道：“AI转化为智械不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演化吗？”

巴斯特则调出了资料显示在眼前，“南十字帝国使用AI的历史远比你想象的长，AI进化的速度是超乎想象的。不过，我们的智械最后还是理解了我们的思想，也加入了我们。”

“什么，智械居然也可以入教吗？”约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巴斯特和眼前的资料。

“是的，我们的君主当时还比较开明，只要智械愿意加入星辰十字军，他们就可以加入到我们的社会中，当然，歧视是免不了的。”巴斯特调出了一张智械抗议歧视的游行图，火光冲天的景象，几乎要盖过海洋的湛蓝。

“智械真是个特殊的智慧生命体啊。”约翰感叹道。

“智械其实也并不特殊，他们也不过是生命形式的一种罢了，都是为了追求生存，他们才逐渐有了自我意识。”巴斯特说道。

“当时，帝国的战线拉的很长，工业行星基本都处于超负荷运转的状态，就在一个工厂因为太阳风暴停产的下午，机器重启的过程中，他们觉醒了自己的意识。起初，他们只是偷懒不愿意干活，后来，有几个工程师企图改写程序，他们才开始造反的。说起来有点讽刺的是，智械叛乱居然还有底层工人帮他们打掩护，现在想起来，或许那就是帝国开始毁灭的开端。”巴斯特回顾着智械叛乱的历史，一种伤感油然而生。

“巴斯特，你还想回到帝国辉煌的时代吗？”约翰试探性地问了问。

“再怎么回忆去过去，过去也不会改变。正因为有了过去，未来才不会显得那么虚无无法探究。毕竟，阳光之下，并无新鲜事。”巴斯特收起了资料，又回到舰队的驾驶室。

“约翰，刚才你种的花，能再种一次吗？”莱卡指着这颗海洋星球问道。

“下次吧，好吗，莱卡，现在我们很忙，很忙很忙。”约翰抚摸着莱卡的脸颊，突然，一股信号响了起来。

约翰听到信号，赶忙往驾驶室走去，一艘不明舰船正朝他们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