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借力打力

在罗素素与“辣人辣语”会面的第二天，远在浅圳市的星辰公司会议室里，一场具有一定保密级别的会议正在举行。出席会议的共有五人：三张熟悉的面孔，两张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名年轻人正在围绕PPT做汇报：“刘总，在这次事件中，前半程我们几乎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在舆论层面给北极熊造成了非常大的负面影响。同时，根据内部的可靠消息，他们最新发布的产品销量也受到了影响，距离他们内部设定的目标差了一大截。”

年轻人一口气说完之后，略微停顿了一下，朝着其余四人望去，似乎在期盼他人的回应。可是没有人出言回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年轻人刚想要往下讲，开口时却被打断。

“伟鸿，前面做得不错。不过，这两天舆论似乎出现了变化。什么情况？”刘总指着PPT，让年轻人介绍一下当前的情况。

伟鸿从紧张中恢复过来：“从目前对北极熊和巨鲸科技的舆情监测结果来看，巨鲸科技的负面逐渐多了起来，部分自媒体正被集中圈养。一些文章里各种暗示巨鲸雇用了庞大的水军和自媒体团队，大规模针对北极熊进行抹黑；另一方面，巨鲸科技再次针锋相对，列举了多篇涉及巨鲸的抹黑文章背后都涉及北极熊。后面，我们该扳回一城。”

伟鸿只顾盯着PPT，他没有注意到刘总的一个小动作。刘总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男士，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刘总看到对方的示意之后，喝了一口水：“目前的情况正是在我们预期之内的，但是不用继续，现在可以收尾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在场的一位女士，星辰媒介总监王霏，也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伟鸿不太明白，明明巨鲸遭到了北极熊的公关反击，为何要在此刻停下而不再反攻。伟鸿还没有讲解后面想要反击的内容，刘总便找了一个借口，让他暂时先去忙其他的工作。

伟鸿走出会议室前，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四个人，他们看起来颇为轻松，似乎还笑了起来。片刻工夫，伟鸿注意到刘总和王霏亲自把两位参会的陌生人送出门口。

伟鸿满腹狐疑，直到中午和王霏一起吃饭时才有了答案。中午时，伟鸿、王霏等几个人准备去新开的餐厅尝一下，结果客户临时出现新需求，其余几人只能继续加班，只剩下伟鸿和王霏二人。

尽管伟鸿来到公司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和王霏一起吃饭倒是第一次。伟鸿略感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聊了几句饭菜之后就自顾自吃起来。王霏看出来伟鸿不太讲话，就主动攀谈起来。

“伟鸿，你来公司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吧？”

“是的，王总。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你这进步已经很快了，这次在刘总的指导下独立操盘，可圈可点。刘总很认可你。”

“谢谢王总，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您也多指教。”伟鸿顿了顿，“王总，正好请教您一个问题，现在咱们的客户巨鲸明明遭到了北极熊的反击，也出现了不少的负面，后面为什么要停止计划了？”

“哈，难道刘总没和你说吗？咱们的客户不是巨鲸，其实是天狗啊。巨鲸的传播项目，是咱们子公司的团队在做。”

伟鸿听到这个答案时，手中的筷子差点掉下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客户是巨鲸科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在的团队刚接下来的客户竟然是行业老三天狗。

整个氛围立刻陷入了尴尬，王霏看出来伟鸿确实不了解，便转移话题。

这几天，网络上围绕黑公关的讨论颇为热烈。还处在震惊中的伟鸿，下午闲暇时便在网上浏览了一些关于黑公关的探讨。

在一篇文章中，西京某互联网公司一位PR负责人对媒体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在他看来，自己所在的公司虽然还小，但也属于这个领域的头部公司，因为已经拿了多轮融资，常常被竞争对手黑，而问题的关键是“什么方法都搞不定，除了钱”。现在凭空捏造的文章很少了，很多文章写的内容都是真假参半。因为“有真有假”并不完全造谣，所以多数情况下，甲方更倾向“花钱了事”。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请媒体写软文、请水军推广不能叫黑公关，造谣生事、逮住企业某一点漏洞，以商务合作方式变相敲诈才是。

伟鸿看着行业里热闹的讨论，再联想到自己的行为，不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但是燥热的天气，让他头昏脑涨。

而坐在伟鸿隔壁办公室中的刘总，望着窗外，看起来是那么悠闲自得。燥热的天气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在桌子上躺着一份结案报告，近百万的费用如此醒目。刘总反复看了几遍这个数字之后，才缓缓将报告放回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