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烟花下的誓言
寿湖的湖畔上，萧纭枢和妘清月跟着那些游客观赏着这里各式各样的灯饰。这些灯饰造型优美，做工精细，令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萧纭枢呼了口气放松下来，还好刚才张道禧用眼神暗示他离开，不然这会他跟妘清月肯定要被那些人围观。
两人正走着，妘清月突然眼前一亮，走到一边蹲了下来。萧纭枢走进一看，原来是个用竹条编制的狐狸灯饰。见妘清月轻轻地在狐狸的小脑袋上抚摸，萧纭枢忍不住问：“妘姑娘为何对狐狸这么情有独钟？”
“因为我也是一只狐狸呀。”妘清月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白皙的纤手替它整理好耳朵，声音很轻。
但萧纭枢还是听得很清楚，一时心中泛起波澜，狐狸？难道是狐妖？不对，这样的气质，应当是狐仙才对。
妘清月抬起头看见萧纭枢一脸诧异的表情，笑道：“公子是被吓到了吗？”
萧纭枢平复下来，摇摇头说：“妘姑娘真会说笑，你这般优雅的女子怎么会是狐狸，再说不管妘姑娘是什么，我都愿与你相伴。”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妘清月楞了一下，随即浅浅一笑：“我只是跟公子开个玩笑罢了。”
萧纭枢也不在意，他看到人群都朝一个方向汇聚过去，于是对着妘清月说：“想必是放烟花的时候到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妘清月应了一声，便跟着萧纭枢一起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两人坐在光滑的石面上，等待着烟花绽放。
“你真的能带我见到那个神秘的画师吗？”妘清月望了望那些翘首以盼的游客，突然回眸看向萧纭枢。
萧纭枢正偷偷看她，没想到突然她回过头来，一下子四目相对，萧纭枢感觉心在砰砰直跳，连忙别过头看向别处：“当然可以，我还可以让他为妘姑娘作一幅画。”
“真的？”妘清月眉目间显露出一丝喜悦。
萧纭枢露出一抹微笑，又看向她说：“当然，不过妘姑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你先说是什么条件？”妘清月又想起了萧纭枢之前对她提的那个条件，就是与他在这共赏烟花，她根本就没有付出什么，这也能算是条件么，妘清月心说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想看看萧纭枢这次又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我想你摘下脸上的面纱可以吗？”萧纭枢低声道，柔和的目光直直地把妘清月看着。
竟然是这样的要求，妘清月的视线微微地转向一边，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待她倒也真诚，心中对他也多了一丝丝的信任。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犹豫了一番便轻轻地答应道：“好吧……”
说着，在萧纭枢的直愣愣地注视下，妘清月伸出白皙的纤手解开了遮面的薄纱。在面纱取下的那一瞬间，烟花刚好在夜空中绽放，绚丽的花火照亮了她完美无瑕的脸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萧纭枢耳边只有烟花绽放的声响，随着那“嘭嘭”的声音回荡，萧纭枢感觉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在遇见妘清月之前，他以为这世间最美的景色是这锦绣河山，而这一刻过后，天下便再也没有什么景色比得上妘清月的一眸一笑。
妘清月望着夜空中朵朵绽放的烟花，那流光溢彩四散开来的点点金光，把夜空装饰得如此灿烂辉煌。那些游客全部都欢呼起来，大人拉着小孩，男人拥抱女伴，这一幕温馨的场景，让妘清月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此情此景，萧纭枢看得痴了，深深地沉浸在这幅绝美的画卷之中。他的心已然平静下来，因为他已经明确自己迷恋上了妘清月的笑容。他在心中暗自立誓：此生此世，愿永远守护这笑容，直到天荒地老。
察觉到萧纭枢一直失神地看着自己，妘清月回过头不解地看向他。“我的脸上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吗？”
萧纭枢回过神来，长睫颤了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妘姑娘一直遮挡的容貌竟然这么美艳，让我误以为这是画境，想要再多欣赏一会。”
妘清月那樱色的薄唇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惹人心动：“难道公子之前以为我是面貌丑陋才以纱遮面的吗？”
“当然不是。”萧纭枢急忙解释：“其实我早在杭州就见到过你，那个时候就觉得妘姑娘你十分特别，心中对你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昨日我才那样冒然邀请你……”
萧纭枢还想解释，妘清月打断了他：“公子不必多言，我明白你的心意。”
妘清月幽幽抬眸看向夜空：“以前我娘亲总说我跟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我也很喜欢听别人夸我好看，只是没想到这幅容貌竟然会招惹到那么多麻烦，索性我便用面纱把它遮掩起来。”
“结果是不是发现没有用？”萧纭枢看着她笑道。
妘清月点了点头。萧纭枢笑着给她解释道：“因为有种美是从内向外散发的，你清丽脱俗的气质和优雅柔美的姿态都是掩饰不住的，所以见了你的男人大多都会心生爱慕。”
“那想必公子你也很招姑娘喜欢吧？”妘清月回眸看向他。
萧纭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眸光流转间，他看着不远处那对相拥的情侣，又以柔情的目光看向妘清月，低声道：：“妘姑娘这么问是不是也觉得我跟别人不一样？”
他的语气极为温柔，目光突然也变得分外迷人。惹得妘清月的脸上微微泛起红光，在这月光的照耀下，愈加美丽动人。
“公子难道也被我这外貌所迷惑了吗？”她的长睫颤了颤，眸光流转，灿若星河。
此刻，萧纭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洛神赋》里的那句：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
“我的答案就写在脸上，难道妘姑娘你还没看出来吗？”
这也算是在表白了吧，萧纭枢心想，以前他见柳七只要是喜欢哪个姑娘，上去就表明了心意，结果往往得来的是姑娘的拒绝。
他因此还嘲笑过柳七：“女人跟男人的观念可不一样，人家姑娘还未熟悉你这个人，你就冒然告白，人家当然不敢轻易地把自己的清白交付于你。”
现在想来，自己还犯了同样的错误，实在有些可笑。萧纭枢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表面上不露声色，目光一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妘清月，期待着她的回答。
“有吗？”妘清月故意瞪大了眼睛盯着萧纭枢的瞳孔看，那模样倒显有些俏皮可爱。只是她看着看着，笑容就凝固了，神色就渐渐变得忧郁起来。她低垂着眼睫，视线移向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事。
萧纭枢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像是妘清月看穿了他的心思。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萧纭枢现在不敢去多想，他关心地看着妘清月温柔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妘清月摇了摇头，视线停留在那对情侣身上，像是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你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萧纭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对情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拥吻在一起。
这我该怎么回答，感觉她像是在明知故问。萧纭枢一时语塞：“你难道不知道吗？”
妘清月回过头，眼神很是纯洁：“我真的不知道唉。”
萧纭枢信了，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说人家在啵嘴吧。
话说我的初吻还在呢，见到面前娇艳欲滴的唇，饶是萧纭枢，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这是深爱对方的表现吧。”萧纭枢还是想了一个官方的回答。
这么一说，妘清月好像就明白了，她记起小时候她娘亲也会这么对她，只是亲的不是嘴，而是脸。
萧纭枢看着她一副出神的样子怀念着什么，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过了半晌，妘清月才幽幽开口道:“你答应过我会让那位画师帮我作一幅画，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找他？”
“只要你有空，随时都可以。”
“那明天可以吗？”
“当然。”萧纭枢随即问她：“你这么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处理？”
妘清月微微点了下头：“等他把我娘亲画好，我便要带着那幅画离开这里。”
“那你之后会去哪？”萧纭枢皱起长眉，心中感到苦闷。他好不容易才跟她再次相遇，对方却又要再度和他错过。
妘清月想了想，说：“之后我会踏遍天涯海角，直到找到一个适合我的地方然后在那里住下来。”
“京都不可以吗？”
妘清月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你需要什么？”萧纭枢低声问。
妘清月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需要的是灵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的目光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妘清月抬头看了看夜空，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她从袖里凭空取出一块玉石递给萧纭枢：“多谢公子今天的款待，这块玉石给你。”
萧纭枢并未接过，而是取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到妘清月面前。
“这是何意？”妘清月有些不解。
“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萧纭枢微微一笑：“今日应当是我送你玉佩才对。”
《洛神赋》里这句话的意思是但愿自己真挚的情感能先于别人向她表达，所以我要解下自己的玉佩赠与她以表心意。
萧纭枢深情地看着妘清月，那表情像是在问：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可惜妘清月根本没听过《洛神赋》，当然也就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看着萧纭枢递来的那块玉佩，大概也猜出了他的意思，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忧愁，像是想到什么有些出神。
两人腕臂交叉，都没有其他动作，气氛变得静谧而又尴尬。
沉默了一会，妘清月把自己的那块玉石轻轻的放在萧纭枢递来的那块玉佩上面，然后缓缓起身：“明日我在这里等你。”留下话后，她便翩然离去。
萧纭枢静静地看着自己手掌上的两块玉石，低垂的目光里尽显忧伤。他多么希望自己手里握着的是她温暖的纤手，而不是这两块冰冷的玉石。
这份情意就要这样随它而逝了么？不，萧纭枢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他紧紧握住手里的玉石，豁然起身，追随妘清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