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画中仙
看着龙泉被两位侍女小心翼翼地搬下台去，沈霓宣布今日的拍卖到此结束。场中的人还有些意犹未尽，有人高呼出声：“今日怎不见有丹青拍卖？”
是啊，众人开始议论起来，大家都知道张道禧最爱丹青，每年都会拿出一两幅名画出来拍卖。有人就是为此而来，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见谈论的人越来越多，张道禧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台上，高声讲道：“各位少安毋躁，今日虽没有画作拍卖，但诸位远道而来，我也不想失了大家的雅兴。正好我有个朋友之前作了一幅绝世美画，这幅画现在就可以展示给诸位欣赏，只是此画作者不愿将其拍卖，大家就饱饱眼福即可。”
说完，张道禧便示意台下的侍女把那副画作拿上来。场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无比期待，想看看连张道禧都称赞的绝世美画到底是什么样的。
随着画布缓缓落下，所有人眼前一亮，有人惊呼出声，妙！简直太美了！
画中是一位身姿曼妙的蒙面女子立于湖岸亭中，她全身白衣如雪，明艳圣洁，宛如天仙，正欣赏着湖中朵朵莲花。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片片墨绿色的莲叶托起冰肌玉骨的莲花。花儿妩媚，叶儿清雅，两者交织相融，氤氲淋漓，丰韵迷人。
远处的山峦露出淡青色的曲线，墨色苍润。淡墨晕染的云气迷漫空濛，升腾于湖水之上，浮动于山峦之间，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相衬，浑然天成，犹如身临其境，整幅画都充满了诗情画意。
“此画把山水美景和人物融合得天衣无缝，当真是精妙绝伦！”众人凑到台前来，盯着此画赞不绝口。那些喜爱丹青的人一个个两眼放光，恨不得上去嗅纸闻墨。
苏序看着这幅画，摸着胡子点头：“此画作者用笔生动细腻，用墨清润秀雅，构图紧凑而富变化，动静都很讲究，环境也渲染得十分完美。如此高人，恐怕翰林书画院里的那些画师都无人能比。”
听到苏序的评价，在场的人都觉得此画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就连丁谓也忍不住问道：“道禧兄，能否告知此画作者，我愿花重金买下。”
张道禧摇头一笑：“要是能买，此画早就被我收入囊中了。”
众人闻言，心中对那位神秘的画师更是钦羡不已。
柳七看到此画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向萧纭枢，这画里的美人他还不清楚是谁吗，自从上次从杭州回来，柳七就看见萧纭枢在作一幅美人画像，当时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想到此画竟这么完美。
见柳七要说什么，萧纭枢立马做出嘘声的手势。柳七猜到他的心思，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萧纭枢不动神色地坐在椅子上，悄悄地注意着妘清月的反应。
起初妘清月也只是出于好奇人们口中的丹青是什么，待她看清那幅画后，立马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画里的那人竟和自己如此相像。于是她看向萧纭枢，好奇地询问道：“这个画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可以说是妘清月第一次主动向他说话，萧纭枢心里甜如浸蜜。
“你觉得这幅画好看吗？”他轻声地问妘清月。
妘清月轻轻点了下头，幽幽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而且上面画的那个人还和自己这么像，这样远远看去，确实挺好看的。”
听到这话，萧纭枢心里欣喜万分，她说好看，那可比台下那些人的称赞强千倍万倍。
“这幅画其实就是用笔墨在宣纸上一点一点地勾勒出来的。”萧纭枢向她解释，虽然疑惑这姑娘为何连画都没见过，但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倒是柳七像遇见什么怪事一样，一直在思考：奇了怪了，这么一个气质绝佳的姑娘怎么会连画都没见过。
萧纭枢的解释简单明了，妘清月也有些明白了，她有些惊讶：“只用笔墨便能作出这样的画来，那作出此画的人的确不简单。”妘清月又看向台上那幅画，神色有了一丝忧伤：“要是那个人能为我娘亲画一幅这样的画就好了。”
“你想见那位画师吗？”萧纭枢语气温柔地问。
妘清月回过头看向萧纭枢，正要回答，却听见台下围观那些人中有一人大声说道：“我倒觉得此画有个美中不足。”
“哦，你倒说说看。”张道禧看着那人。
那人指着画说：“这画中的女子应是作者所幻想的仙女人物，那为何却要以纱遮面，画出面貌岂不是更加完美。依我看，多半是作者的想象能力不够，不敢下笔来描绘仙女的神态面貌。”
张道禧笑了笑，说：“我倒不这么认为，美好的事物就是要有一层薄纱等着你去揭开才有美妙的感觉，正是这种若隐若现的朦胧之美，使人充满了向往，而当你渴望而又不得的时候，你就已经沦陷在了这美艳绝伦的画境之中。”
众人听了他这一席话，顿时感觉像是作者在画中隐寓的含义，一下子都觉得此画又更加完美。之前说话的那人此时也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敢再言语。
站在丁谓身旁的那位官员朝张道禧说：“道禧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给我们说说这画的作者到底是谁吧，我也好拜访一下这位画师。”
张道禧笑而摇头：“我与这位朋友有约定，只展出此画，并不道出他的身份，各位还请见谅。”
台下人群中有一人盯着此画，脸色有些难看：“依我看，这画里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女，而是真实存在的，这作者恐怕也只见过她蒙面的样子，所以根本画不出她的容貌。”
此话一出，大家都转头看向那人，原来是冀王府的世子赵瑀。
有人问他：“莫非世子殿下你看过这画中女子？”
“当然。”赵瑀傲然一笑。
台下这些人一个个都来了兴趣，天下还有这般气质的美女？连忙问赵瑀是在哪里看见的。
只见赵瑀咧嘴一笑，抬手一个转身，指向后面某个座椅处。“就在那！”
众人随着他手指向的地方看去，却发现后面的座椅上都空无一人，连个人影也没有。大家都到台前来看画了，后面哪会有人，这不摆明了赵瑀在耍他们吗？
在场的都是达官贵人，本来对赵瑀的印象就不好，如此一来，更加觉得他目中无人，顽劣不堪。
赵瑀也懵了，刚才萧纭枢他们不是还在那里吗，这会怎么就没影了。他尴尬地向众人赔笑，然后趁众人不注意，灰溜溜地退出门外。
“萧纭枢，你给我等着！”刚一出门，他一拳砸在墙上，脸上像抹了一层严霜，目中透着冰冷的寒光。吓得那些准备迎接他的属下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