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英雄救美，唐记危机
城南妙音阁。
珠玑社社长李钧为孔方解围后，不由得也对孔方生出一抹好奇心。
“孔方兄弟，四色香皂、梳妆匣、还有虞美人女装都是极为赚钱的买卖，若放在汴京城，必将远比齐州更赚钱，为何你未将这些商品引进到汴京城呢？”
其他青年商人也都看向孔方。
唯有东方二郎有些不屑，因为孔方已经告知他答案：一切皆以兴齐州商贸、富齐州百姓为先，挣钱倒是其次。
但是，东方二郎根本不相信。
他认为这是一番自我标榜的鬼话。
天下哪有商人不逐利而为百姓谋福利的。
那不是商人，而是圣人。
孔方想了想。
他若说出真实想法，估计肯定有人说他沽名钓誉，倒不如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实不相瞒，我与齐州的主官有些约定，这些商品只能在齐州售卖，且不能被某个商人垄断。”
“那倒是可惜了！”李钧叹息道，便不再追问。
众人闲聊片刻后。
一名青年商人道：“鸿图兄，来妙音阁，若不听一听柳若烟姑娘抚琴唱曲，岂不遗憾？”
“我的过错，我的过错，我安排的有此节目，刚才与诸位聊得开心，竟忘了，快……快去请柳姑娘！”李钧笑着说道。
片刻。
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姑娘款款走来。
其身姿婀娜，肌肤雪白，双眼如秋波，走路似风拂杨柳，舒眉一笑，便撩人心魄，甚是娇媚。
这位就是当下汴京城被誉为第一美人的柳若烟。
其年方十九岁，以一副好歌喉，名扬汴京城，引得无数富家公子倾慕。
如今，请她抚琴唱曲，可不是仅仅有钱便能办到的。
柳若烟朝着众人缓缓拘礼，然后笑着说道：“今晚，若烟便为诸位献上一曲柳七先生的雨霖铃。”
当即，琴声起。
清亮的歌声随之响起。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琴声悠扬，歌声绝美。
一时间，众人都沉浸在此乐曲中，不能自拔。
孔方曾在齐州也听过此曲，但今日听到柳若烟吟唱，不由得甚是惊喜。
领略到了不一样的词曲韵味。
词好曲好，吟唱者的表演更是绝妙，将情人离别的那种缠绵悱恻展现的淋漓尽致。
很快，曲终弦停。
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孔方也忍不住鼓起掌来。
柳若烟朝众人行了一礼，就在要退去时。
一旁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柳姑娘，只听过你的琴曲，却一直未闻你的舞姿，可否再来一舞，为我们助兴！”
说话者就在孔方旁边，乃是一个白白胖胖的青年。
其名为张蹈。
家里做的是金银玉器买卖。
孔方对其早有耳闻，还知他的外号叫做刮金佛。
刮金佛，意为连佛像上镀的一点点金银都要刮去。
形容某人非常吝啬抠门。
在座的青年商人中，若论谁有钱，没人能够答出来。
但若论谁最抠门，非张蹈莫属。
柳若烟眉头微皱，朝着张蹈拘礼道：“张公子，实在抱歉，奴家只擅琴曲，不会舞蹈。”
“没事儿，你就随便扭上一扭，以你的身段，一定比那些会舞的还要好看！”
此话一出。
数名青年商人都笑出声来，东方二郎也笑得甚欢。
在他们眼里，柳若烟就是一个歌妓。
花钱了，就应该满足他们的一切条件。
这摆明是欺负人。
“奴家真的不会舞蹈，要不然奴家再为大家唱上一曲吧！”柳若烟的脸上虽然泛着笑意，但孔方明显能感受到她的不愿。
可惜，流落风尘的女子，很多事情都要不得已而为之。
“不，我们就要看你跳舞！”
张蹈又看向东方二郎。
“今晚，乃是东方二郎加入珠玑社的好日子，柳姑娘可不能不给面子啊！”张蹈见东方二郎也有兴致让柳若烟跳舞，不由得将其搬了出来。
柳若烟微微咬着嘴唇。
她今日若不跳舞，那就是得罪了东方二郎。
这样的富二代，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得罪的。
她看向前面的珠玑社社长李钧。
李钧却也是一脸期待。
美人跳舞，谁不愿意看。
若出了丑，那就更好看了。
孔方眉头微皱，可不喜欢这种恶趣味。
这时，张蹈又补充道：“柳姑娘，你放心，跳完后给你加钱便是。”
此话，更是侮辱人了。
柳若烟的美眸中已泛出泪花。
孔方终于坐不住了，看向张蹈道：“张公子，人家不擅跳舞，你何必强人所难？”
张蹈眉头一皱。
“孔方，你一个臭泥腿子是想要英雄救美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要不，你来表演一个节目，若能让大家都开心，便不让她跳了！”
“张蹈，莫要胡闹，孔方兄弟乃是咱们自己人！”李钧瞪眼道。
孔方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李钧拱了拱手。
“鸿图兄，我愿意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来助兴，不过若我能让大家都开心，那就让张蹈也在席间跳一舞，如何？”
李钧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们两个是扛上了？”
“这样吧，就依孔方兄弟所言，他表演一个节目，若大家都能开心，那就让张蹈跳一舞，此过节就算了结了，大家意下如何？”
“没问题。”东方二郎率先高声道，然后又补充道：“孔方，本公子若是不笑，你就不算赢啊！”
孔方听到此话，就当作没听到。
“我也没问题！”张蹈说道。
张蹈并不傻，他如此刻意地得置孔方难看，完全是为了讨好东方二郎。
随即。
孔方走到宴席中央，给柳若烟一个请的姿势。
柳若烟立即会意，感激地看了孔方一眼，然后站到一旁。
孔方环顾四周，道：“今日，孔方看到张蹈兄，突发灵感，做了一首小词，以博诸位开心！”
“作词？词有什么好笑的？”东方二郎一脸不屑。
孔方先是看了一脸迷糊的张蹈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道：“醉太平，赠张蹈。”
张蹈听到这个词名，不由得一愣，心中喃喃道：“难道他是以德报怨，要夸赞本公子？”
孔方哪会作词。
只是听闻张蹈的外号叫做“刮金佛”，一时间便想到了后世的一首小词。
当即，孔方便开始吟诵。
“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
“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畜牲下手！”
此词念完，宴席上静寂一片。
大概三息后。
噗嗤！
李钧将刚喝进口的酒水吐了出来，忍不住捧腹大笑。
东方二郎一愣，喃喃道：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畜牲下手！
“哈哈哈哈……”
其念完后，看了一眼张蹈，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纷纷大笑不止。
东方二郎丝毫不会掩盖自己的喜怒哀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唯有张蹈欲哭无泪。
此话就是骂他吝啬，骂他这个“刮金佛”的。
整首词没有一个脏字。
但是字字都在骂他吝啬，可谓损到了极点。
“你……你……你……”张蹈看向孔方，气得竟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
柳若烟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此词虽意境不高，但用词极为巧妙，必然能够火遍汴京城。
待众人的笑声减弱许多后，孔方看向张蹈。
“张公子，我表演完了，大家都很开心，接下来该你来跳一舞了！”
张蹈面带愠色：“跳就跳！”
随即，张蹈走到宴席中间。
甩了甩手，扭了扭腚，又转了两圈，其肢体不协调，摆出的动作极为难看。
“我跳完了，告辞！”说罢，张蹈便气呼呼地离去了。
他走之后，柳若烟也退了下去。
众人再次开始闲聊吃喝。
席中，再无人敢招惹孔方，无人再敢喊其泥腿子。
大约一个时辰后。
宴席散去，众人纷纷散去。
孔方来到自己马车前，正准备上马车时，后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喊声。
“孔公子，请留步！”
孔方扭脸一看，柳若烟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孔公子，今晚多谢您相助，才免得若烟献丑，如此大恩，日后若有需要若烟的，你尽管提。”柳若烟朝着孔方拘礼。
孔方客气地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当即，柳若烟拿出一个荷包。
“孔公子，这是奴家亲手缝制的荷包，略表心意，你莫嫌弃！”
孔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荷包，道：“柳姑娘，天色已晚，咱们有缘再见，我先告辞了！”
“嗯嗯，孔公子慢走！”柳若烟略带窘迫地说道。
当即，黑娃便快速驾马车离开了。
柳若烟一旁的丫鬟不解地说道：“小姐，别的公子都恨不得与小姐多待一刻，而这位公子却急匆匆回家，真是不知风情啊！”
“他与别人，自是不一样！”柳若烟望着远去的马车说道，脸色略显失落。
……
翌日。
孔方那首《醉太平·赠张蹈》如一阵大风般，迅速刮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勾栏瓦舍的歌伎们无不将其当作时下最流行的词作，纷纷开口吟唱。
一时间，全城疯传。
那句“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更是成为了汴京百姓骂人吝啬的口头语。
与此同时。
孔家跑腿行东家孔方与妙音阁柳若烟之间的英雄救美故事也流传了出去。
汴京百姓们，对这种才子佳人的烂漫事迹甚是好奇。
有的甚至还会加工编撰。
有人说，二人乃是青梅竹马，而今在酒宴相识将会再续佳话。
还有人说，是东方二郎和孔方在妙音阁共争一女，才引发了这样一场作词比较。
还有的，将珠玑社社长也牵涉了进去。
说什么的都有，各种无根之语满天飞，引得百姓津津乐道。
……
午后，孔家书籍铺，孔方与林若溪相对而坐。
林若溪手里拿着一个荷包，正是柳若烟昨晚所赠。
“可以啊，孔大东家，我都不知道你还会作词呢！席间作骂词，一怒为红颜，真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啊！”林若溪打趣地说道。
孔方朝着四周嗅了嗅，笑着说道：“好大的醋味啊！”
“昨晚，是那商人张蹈欺人太甚，骂我是泥腿子，我才忍不住教训了他一番，我也没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竟然能够当场作词！”
“至于那柳若烟，只是意外帮了帮她而已。”孔方据实回答。
林若溪白了孔方一眼，将荷包还给了孔方，道：“下不为例，你若真想给我找个姐妹，必须要我先经过我的同意。”
说罢，便离开了。
孔方无奈地摊了摊手，喃喃道：“幸亏娶了个胸怀宽广的媳妇，不然就麻烦了！”
……
十一月二十日，孔家的生意一切如旧。
那张蹈并未寻孔方的麻烦，但却找上了唐记酒楼的麻烦。
唐记的掌柜唐莫河乃是孔方的铁粉。
在孔方的《醉太平·赠张蹈》的词曲流传开来后，他便雇佣了两个歌伎，专门吟唱这首词。
一时间，还为唐记聚集了许多人气。
这一举动惹怒了张蹈。
他想出了一个损招。
他将唐记最擅长做唐记三样（水晶脍、羊脂韭饼、菊苗煎）的主厨挖走了。
这一招，非常阴险。
用餐饮界的话来讲：那就是缺大德了！
唐记的食客大多都是奔着唐记三样来的。
主厨一走，口味大变，生意一下子一落千丈。
孔方得知此事后，想出了一个主意，然后来到了唐记酒楼。
此刻，正值午时。
唐记酒楼连一半人都未坐满，放在以往，外面都是要排队的，可见失去主厨的影响有多大。
而此刻，唐记掌柜唐莫河正坐在大厅角落里，一人喝闷酒。
孔方缓步走了过去。
“唐掌柜，遇到这点挫折你就倒下了？”孔方笑着说道。
“唉！”
唐莫河长呼一口气。
“跟了我十来年的主厨都走了，我还能怎么办？想要找个好的主厨实在太难了！”唐莫河一脸无奈地说道。
孔方微微一笑，道：“唐掌柜，我心中已有主意，可让唐记酒楼再创辉煌，你要不要听一听？”
唐莫河的眼睛顿时亮了。
“孔老弟，二楼包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