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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丽莎想方设法地省钱，每天煮土豆加海带[7]，既经济又营养，她还自己做面包。星期六上午，她给蒂托一个比索[8]，让他到附近中国人开的肉店里买四毛钱的肉回来炖。儿子拿着肉和找零回家，她嚷嚷道：

“我给了你五个比索，但中国人钱找错了。走，找他们要去。”

蒂托发现这里头有猫腻，但他听妈妈的话。克拉丽莎跟着，也去了肉店。

“孩子给了一个比索。”中国人很肯定。

“不对！我亲手给了他一张五比索的钞票。”

“不是的，夫人。”

“你说不是就不是啦！我要去报警！”

什么事都好说，就是警察千万别来肉店。中国人打开收银箱，给她臆想出来的钱找零。

这些钱不仅够星期天吃炖菜，还够接下来一星期吃土豆加海带。克拉丽莎告诉尼卡诺尔，他为她叫好：

“点子最多的是尤利西斯。他们叫他波利梅查诺，意思是‘点子多’。他脑子转得快，又有神祇保佑，才能成功地回到伊塔卡岛[9]。”

他说得有点忧伤，不敢肯定自己会有神祇保佑……他还是没找到工作。

家庭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是因为克拉丽莎决定自己出去碰碰运气。

法兰西衣舍是圣地亚哥最高雅的时尚店铺，位于政府街。她多次经过，在街上饶有兴致地欣赏橱窗。她穿上最好的衣服——自己做的，直接去问要不要裁缝。开门的是个高个子男人，胡子上抹了发胶，两头翘，很醒目。他请她等一分钟，指着试衣间，说正在招呼一位客人。克拉丽莎借此机会，研究了整整齐齐码在搁板上的一卷卷面料。所有都很精美，有些颜色和设计非常别致。柜台上放着一块鲜艳夺目的蓝色面料，克拉丽莎摸了摸质地，丝的，软软的，手感很好，她想象着自己拿它做一件晚礼服。这时，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走出试衣间，来照镜子。衣服面料上的花纹跟她气质不搭，要是她，会给客人推荐纯色布料，换种裁剪方式，更能凸显身材。

客人走后，克拉丽莎自我介绍：外省裁缝，来首都找工作。她说什么衣服都会做：男式裤子、衬衫、带花边或不带花边的晚礼服、大衣……

“您在哪儿学的？”男人打断她，明显带法语腔。

“跟奇廉最好的裁缝学的。”

“您知道吗？我们这儿的客人很挑剔,这里是全城最高雅的时尚店铺。”

“让我试试吧！有没做完的衣服吗？”

法国人递给她一条男式裤子，当天就雇用了她。

“我有个不便，”她先把话说在前头，“家里有小孩子，最小的才两岁，我需要工作时间灵活机动。”

“做一件晚礼服需要多长时间？”

她想了几秒，很有把握地回答：

“两三个小时。”

“那咱们试试。”法国人建议。

没过几天，尼卡诺尔回家，说找着工作了，做监狱看守。克拉丽莎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一边泡海带，一边打趣地说：

“既然教不了文盲识字，那只好把他们投进监狱，让你去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