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所谓之人
听到牧野这理所当然般的语气，周明瑞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就像被块石头给堵住了一样，没办法开口再吐出一个字。
如果是现代社会，他自然可以指责牧野的冷血，但现在他和牧野所处的世界与现代社会相去甚远，而且现在他还是靠着牧野普及的知识，才对这个世界的神秘侧有了初步的了解，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对方呢？
身为恶魔途径的序列0深渊，哪怕原本容纳的三分序列1与唯一性都失去了，依然能凭借高位格以及暗裔魔剑的力量，轻松看穿周明瑞心中所想。
但牧野没有半分想要对其说教的想法，他在穿越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英雄联盟中海兽祭祀的一句台词，“说教无益，折断的骨头是更好的课本！”
只有让他亲身感受过非凡世界的残酷，他才能有机会去竞争那个位子，不过道德底线高一点也好，那些羸弱的家伙恐怕也在期待着这样一位“诡秘之主”的诞生吧！
想到这里，牧野的心中一阵冷笑。
牧野继续开口说道：
“虽然那位克莱恩的死，有着非凡力量的影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因为他的死去，那些影响着他的非凡力量也就此隐去了。”
接着，还不等周明瑞多说什么，右手掌心位置的鲜红纹章就直接消散了，如同被疾风吹散的尘沙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牧野的一句吐槽，“没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就自己多动动脑子，我不是你的外置大脑”。
周明瑞无奈的笑了笑，同时心中也在默默思考着：
“这样一来，那位克莱恩的‘自杀’，不，应该是被‘自杀’，其中有着非凡力量的影响，如果自己再出现的话，恐怕会被幕后的黑手立即注意到，到时候自己一个普通人，恐怕还是会像死去的克莱恩一样，被对方轻松杀死的吧！”
“说不定，还得连累班森和梅丽莎。”周明瑞下意识想到。
“班森、梅丽莎？”周明瑞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名字的时候，脑海中如同破碎玻璃般的记忆随之被激起。
克莱恩原本鲁恩王国阿霍瓦郡廷根市人，刚从霍伊大学毕业的学生，而父亲则是鲁恩王国的皇家陆军上士，死于南大陆的殖民冲突中，也因为父亲死亡换来的抚恤金，让克莱恩有进入私立文法学校读书的机会，因为如果没有上过文法学校或者只有贵族子弟才能进入的公学进行积累，克莱恩是没有机会参加霍伊大学的入学考试的。
而克莱恩的母亲在他通过霍伊大学入学考试的那年过世，三兄妹虽然悲伤，但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而哥哥班森更是早在父亲过世后，就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在这方面天赋更好的弟弟克莱恩，而自己则是进入了社会打拼，直到现在克莱恩从霍伊大学毕业这四年间，全家的生活都靠着班森在进出口公司的工作苦苦维持。
不过这几年因为受南大路的局势影响，班森所工作的公司裁员超过了三分之一，而也因为如此，班森不得不接受更加繁重的任务，经常加班，或是前往环境恶劣的地方出差，年纪轻轻就有了危险的高发际线。
不过即便如此，班森依然支持着弟弟妹妹的上学的梦想，而妹妹梅丽莎是个与大部分女孩完全不同的少女，她从小最喜欢的并不是漂亮的衣裙与饰品，而是齿轮、发条、轴承等事物，并且立志要成为一名蒸汽机械师。
蒸汽机械师，周明瑞在脑海中浮现瘦削少女戴着工程师的头盔，身上穿着防护服，指挥众人搬运重型机械设备的场景，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候，里面的房间有动静传出，很快，这道脚步声便靠近了隔离门。
周明瑞被脚步声给打断了思绪，下意识的看向隔离门的方向，只见原本地面的绯红已经逐渐退却，他转头看向窗外，只见红月西斜，东方的地平线已经染上了金色。
“天亮了啊……”周明瑞无声低语。
与此同时，房门把手转动，被妹妹梅丽莎推开，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而从门后探出身子的梅丽莎，第一眼就看到正坐于书桌前的哥哥克莱恩，这很正常，克莱恩为了能够顺利从霍伊大学毕业，经常熬夜早起学习，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克莱恩对于一些生活常识总是有些反应迟钝，不注意细节。
作为妹妹的梅丽莎时常需要仔细叮嘱，就生怕自己这位书呆子哥哥被人给卖了。
“你一整晚没睡吗？感觉你很疲倦。”妹妹先开口问道，同时走向橱柜位置，拿上了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
“嗯，在想一些事情。”周明瑞简短回道。
妹妹准备拉开房门的手顿住，侧过脸看向周明瑞道：
“克莱恩，我知道你在担心面试的事情，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努力了这么久，一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周明瑞看着少女那消瘦又略显苍白的小脸，虽然稚嫩，但此时的表情却给人一种老妈在安慰高考前紧张备战孩子的感觉。
“放心吧，我没事。”面对少女的关心，周明瑞只得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同时心中有些悲凉的想到，现在他脑海中克莱恩的记忆已经如同玻璃般破碎，那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周明瑞感觉自己别说去参加廷根大学历史系的讲师面试，怕是重新回到霍伊大学，他都没法儿顺利毕业了。
哪怕克莱恩实际上才离开学校没有几天，并且对于自身没有丝毫放松。
梅丽莎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远处大教堂的钟声传来，听到这悠远而空灵的钟声，梅丽莎只得闭上已经张开的小嘴，她得抓紧时间了，等下吃完早饭后，还得花上五十分钟的时间步行前往学校呢。
周明瑞还在脑海中不断浏览着克莱恩的记忆碎片，右手无意识的抓起书桌上肚腹圆润的钢笔，在指尖不断翻转着。
而梅丽莎在洗漱完后，回来便看到这一幕，自己的哥哥此时正无意识的在手中转笔，而脑袋则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原本有些担心的目光掺上了无奈。
而正在浏览可克莱恩记忆的周明瑞被一道甜美的嗓音打断，只听妹妹梅丽莎开口道：
“克莱恩，你把剩下的面包都拿出来，今天记得买新的，还有肉和豌豆，你快参加面试了，我给你做豌豆炖羔羊肉。”
说话的同时，她还将炉子从角落搬出，借着余碳生火，煮了一壶热水，借着在水快开了的时候洒入劣质茶叶，用这带着劣质茶叶涩感的茶水一起分享了两条黑麦面包。
虽然这份黑麦面包并没有混杂木屑，也没有太多麸质，然而在大吃货帝国美食滋养下成长起来的周明瑞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东西能好吃呢？
不过鲁迅曾经说过，如果人们无法接受开窗，那就选择掀屋顶，这样人们就会坐下来商量开窗的事宜了。
你在倒霉的时候，就要多想想比你更倒霉的家伙来平衡一下，周明瑞心想，自己好歹啃的黑麦面包是能咬得动的，总比那可以直接用来当武器使用的黑面包强多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周明瑞依靠着茶水，总算强行将面包塞进自己那饥肠辘辘的肚子中了。
而又过了几分钟，妹妹梅丽莎也吃完了，她将垂到背心的黑发拢了拢，才看向周明瑞嘱咐道：
“记得买新的面包，只要八磅，天气热，太多容易坏掉，还有羔羊肉和豌豆，记得！”
自己这个哥哥以前是有多呆啊，连自家妹妹都不放心，还得再多强调一遍，周明瑞在心底想到，只得微笑点头，当你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时候，微笑就对了。
“好的。”
但刚打开大门，她又顿住脚步，半转身体道：
“克莱恩，羔羊肉和豌豆不要买多了，班森或许周日才能回来，嗯，记得面包只要八磅。”
“好，好的。”周明瑞无奈回答。
目送着妹妹的关门离开，周明瑞拍了拍脸，打起精神，站起身来低声自语道：
“转运仪式需要主食作为材料，就当是去准备材料吧，希望一切顺利，能早点回家！”
在穿上外套的时候，周明瑞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门，会不会被幕后黑手给盯上，下意识间，周明瑞就想把沉睡的牧野叫起来问一下，但想到之前牧野那有些不耐的语气，自己要是再叫他起来，会不会挨上两个大逼兜。
仔细回想了一下，牧野先前就说过，随着克莱恩的死去，原本能够影响他的非凡力量也一同隐去了，而且克莱恩本身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再结合之前牧野对克莱恩的态度，周明瑞觉得那幕后黑手在确认克莱恩死后，肯定也不会再将克莱恩放在心上了。
也许，那个幕后黑手，连克莱恩是谁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