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九月为玄
孩子微微摇头。
“怎么了?”
赵水谣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偶然间翻到的古书有些记载,便问:“是不是觉得名字是一种束缚,有了名字之后就没有自由了?”
他竟点了点头。
不得不佩服他学习能力之快,才相处几天就能听懂赵水谣在说什么了。
但不排除,之前他都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赵水谣走到孩子身边,说:“这不是束缚你的,你看,我叫赵水谣,这是我的名字。”
说着,抓起他的手,就在他的手心写着自己的大名。
小孩愣了会,看着手心,像是要把那字印到脑海里。
“我现在不也自由自在的?虽说有家族的任务在身,可……”她一下子就卡壳了,发现这个都说服不了自己。
她想到了自己被派往赤州,之后去钱家签钱庄的契约,说不定还被安排好要嫁给他们家的少爷了。
赵水谣忽然就叹了口气:“罢了,或许你是对的……”
赵水谣正准备回自己的位置睡觉,却被孩子拉住了袖子。
那可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水谣,让她心里泛起一股寒意,但这眼神里却包含了一丝渴望。
“这是……你想要名字?”
他也察觉赵水谣似乎害怕了一下,也没再继续盯着她,只是轻轻点头。
赵水谣会意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之前也想过,鹤恒道长之前说是在七年前的九月发现你的,你出生的月份是九月,九月又称玄月,我觉得玄月这个名字很好,而且单一个‘玄’字,也很适合你。”
他伸出手,示意赵水谣给他写一下。
写完后他看了会手掌心,记住了这两个字。
赵水谣试探性地问:“那我以后就叫你玄月了,可以吗?”
听起来还不错,他还挺满意的。
“可以的话你点点头?”
他点了点头。
“真好,希望有一天能跟你正常聊天,总是我一个人说,像在自言自语一样。”说着,赵水谣用袖子遮着嘴,打了个哈欠,显然已经很困了。
“明天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谢谢你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就是个孤魂野鬼了。”
由于太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直接倒地睡过去了。
玄月盯着直接睡过去的赵水谣,便把自己睡觉的地腾出了让给她了。
他没有睡,而是直接离开了破庙,前往鹤恒的住处。
鹤恒才刚合上眼不久,却察觉到一阵阴风飘来,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闪了进来,此刻正站在自己床边。他吓得立马起身查看,一看是小孩,他才虚惊一场,说到:“你这小鬼!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吓人呢!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错事阎王爷派人来收我了,真吓死我了。”
黑夜中,他那双眼睛确实挺渗人的。
“你怎么了这么反常?不会是特地来给我道晚安的吧?以前没事都不会来看看我的,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出奇的安静,唯一的动作就是直接坐在了鹤恒的床边。
鹤恒也不打哈哈了,他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问:“你该不会想跟我道别?”
“还是说有什么事情让你纠结了?”
鹤恒有猜到,他可能想跟着那女娃娃。
他低着头,也没别的反应。
“跟你沟通还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啊。”
说着,鹤恒起身,点燃了屋内四周的灯,原本漆黑的屋子一下就亮堂了。
鹤恒又拿来纸笔,铺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并招呼孩子过来。
他画了一个简单的女孩的草图,指着她,问:“你是不是想跟着女娃娃?”
玄月点点头。
鹤恒说:“你总归要离开这山林的,不能一直在这里当山大王吧?小的时候没关系,但是长大了呢,长大了还是现在这样,你就是山里的野人了。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好事,不用这么严肃。”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我不知道你被妖灌输的妖力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伤到无辜。但是我觉得,既然妖能控制自己的妖力,你也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的。”说着,他指了指玄月的眼睛,又扒拉了一下他比常人尖锐的牙齿。
“明白吗?”
玄月点点头,但有些嫌弃他的举动,挪了点位置与鹤恒保持了距离。
“还有啊,克制一些,惩戒恶人是好的行为,但不要吓到那些脆弱的普通人,他们会把你当做怪物的,这个女娃娃倒是很好,没有被你吓着,似乎还很感谢你,但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的。”
鹤恒说了很多,说完才意识到,刚刚自己问小孩的话,他好像会回应了?
“你真的听得懂我在讲什么?”
他再次点头。
鹤恒很欣喜:“你一直都听得懂是不是?只不过懒得理我?”
果然,此话一出,玄月没有理他。
“那你会说话了吗?还是说只是不想说?”
玄月摇摇头。
“好吧,随你,你开心就好,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但切记不要吓到那些脆弱的人。”
玄月对鹤恒露出一个微笑,接着屋里的灯瞬间全部熄灭,孩子也不见了。
屋里瞬间漆黑一片,鹤恒还坐在桌边,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幕:“这孩子……还这么贴心的帮我熄灯吗?不过他突然消失,是在告诉我自己能使用这妖力了么?真是怪孩子……但还是希望他能过正常人的日子吧。”
“母亲死去,还在腹中的你会因为得不到母体的营养而饿死,又因为意外获得了妖力得到新的能量而活下来,种种巧合被染上妖气成为非人非妖的物种……你本应该是个正常孩子的。”鹤恒又在桌边坐了会,“如果我当时早点发现,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立马否决了刚刚的想法:“不……如果早发现,阻止那妖物,这孩子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这些只是鹤恒的猜测,事情的真相他不得而知,而他也不是个真正的道士,不过是借着道士的名头远离世俗纷扰罢了。
“真是半夜不清醒,想这些有的没的……活着好好体验这一生就足够了。”
他摸黑走向自己的床,还没盖上被子就睡过去了。
玄月回到了破庙,看了一眼正熟睡的赵水谣。
山林里呆腻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他似乎不太需要睡眠,只是坐下靠着墙,然后闭上眼睛,休息了。
这一片地带的夜晚出奇的安静,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缓慢地改变着它们的位置,一切都很宁静,让人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