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搜山

一早，族长和阿登来到阿洛家。阿洛正在给驼马喂草料。

难得族长和阿登来到家里，祖父和父亲立刻过去迎客，招呼他们到里面坐。

族长轻声说：“我们就不到里面去坐了，正好你们两个当家的都在，我有个事情要和你们说。”

祖父说：“阿谨，有什么事请你直说，都一大家的。”

族长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说：“阿秋家的驼马被妖怪给咬死了，你看他家的情况也不好，我的意思是，大家每户出点钱帮衬他一点，不用太多，每户十到二十铜币就行。让他家可以到青伊去买头小驼马，回家后再养一两年就可以帮忙干活了。”

祖父一听，立刻点头说：“这个事很好，出了事本应就要互相帮衬一番。”说完，示意族长和阿登稍等，然后转身到内屋去了。

很快，祖父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铜币。族长接过铜币，数完后，和祖父核对数目后，放入棕色皮袋内。阿登从另一个袋内拿出纸笔，族长把纸摊平放在板上，用笔在小瓶内蘸一蘸，在纸上已有的人名和数量后面添上，“阿莫二十”。写完，族长用手扇一扇，然后卷起连同笔一同给阿登。

“我们就先告辞了，还要继续一家一家的走一走。你们留步。”族长说完，点点头准备离开。阿登向祖父、父亲拱一拱手，和族长一起离开。祖父和父亲送他们到门口。

阿洛在驼马棚里悄悄的听着，大人的事，像他这样的小孩，静静听着就好。

——————

妖怪的事情，自从在木水村发生以来，青伊的地方官员和巡卒过来好几次，搜山也搜了三四次，但是每次搜山都无功而返。

这一次情况也一样，他们和族长以及村民们一同把靠近河边的小山搜了一遍，同样没有发现妖怪。有人提议把木神山整个搜一遍，官员摇摇头说不可能，木神山山脉太广太大了，就这些人搜一年都搜不完。深山里有更多的妖怪和猛兽。青伊只要把附近的妖怪打死或打跑就行。

天色渐晚，官员和巡卒就在学堂住下，族长和村里的几个辈高的老人带一些简单的农家酒食一同陪着吃一顿，聊着青伊的事情，国家其他地方的事情，然后各自回家歇息。

翌日，族长带着十几个青壮一同和青伊官员他们一同去木水村，商议如何解决妖怪为害的事情。

——————

自从发现妖怪后，阿洛和伙伴们晚上就再也没有出过门，白天除了和大人们一同去劳作，也极少一起出来碰面玩。

父亲带着刀和木棍也跟着族长一同去了木水村，阿洛终于可以放心的去找阿辉他们。阿洛刚出门就看见阿辉、阿汤、阿水向他走来，阿洛开心地蹦跳起来，赶紧向他们跑过去。

“今天终于可以一起玩了。”阿辉说。

其他人连忙应道：“是的啊。”他们这些天实在是憋坏了。

说着，他们向大石头方向走去。透过围栏，大石头旁的树大多都已经被砍了，只剩少数的树各自孤孤单单的在那边站立着。大石头显得比平常要高大很多，像一个巨大倒扣着的碗。当他们走到栅栏门前，发现门竟然锁上了。

阿洛望望四周，看见阿春和阿桩坐在阿秋的驼马棚边。阿水跑过去问他们怎么回事。

问完，阿水跑回来说：“他们在那里放哨，今天是族长安排锁门的。不让任何人到村后面去。”

其他人一听，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只能继续往西走，到西边的菜园边玩。

当日夜里，那些去木水村的人都没有回来。母亲和祖母有点担心，祖父安慰他们说：“不会有事的，有一群人，还有阿谨在那边。”

阿洛在院子里看着半圆的月亮，天空无云，幽蓝的天空像水面一样轻轻的荡漾。他的脑海里想象着怪物的模样，黑黑的身体，白白的獠牙，血红的眼睛，想着想着，不禁感到一阵害怕。他想要是自己单独碰到妖怪该怎么办，用石头还是用木棍，还是用刀，或者干脆逃跑。要是逃跑的话，自己跑的够快吗？想着，想着，阿洛竟然越来越有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在往日自己都是想上床歇息的。

——————

第二天，族长和父亲他们没有回来。

第三天，他们仍然没有回来。祖母和母亲心里开始急了，难道出什么意外了？

祖父抽着旱烟，出门去了，到栅栏前门和村里的人聊天问问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于是让阿秋跑到木水村去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午，阿秋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

“木水村那边怎么样了。”大家问。

“这次搜山动用的人有七八十个人，都是精壮劳力。地方官还从外面请了一个高人过来帮忙。高人对付妖怪很厉害，据说曾经帮助人们除妖很多次都成功了。这次一同上山的不光是木石和木水村的人，还有木金、青桐等其他村的人，都是村里的都派人一起去搜了。这次计划是上山三天，要是顺利的话，明天就会回来了。”阿秋把问到的情况大概说出。

听后，大家稍微宽心。

祖父回到家，把打听到的情况和家里人说了，祖母和母亲焦急的心情稍微缓解，阿洛因担忧而变沉重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

第四天，等到下午，族长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村里的人再次请托阿秋跑去木水村问问。

这次阿秋也没有问到消息，一同去山里的人都没有回来，也不见有人送信回来；木水村的人也很焦急。

祖父猛抽着旱烟，沉默的坐着，其他人或沉默的坐着或悄悄的走开把消息带给家里人。

当祖父把消息告诉家里人后，祖母和母亲立刻慌了。祖母在旁边开始害怕的哭泣，阿雨也跟着害怕的哭起来，母亲脸色煞白的坐在那里。祖父安慰她们说：“不会出事的，这次去的人多，每个人都带好了刀棒。”其实他自己也很担心，也不知道上山的人在山里到底遇到什么危险。

阿洛也很担心，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夜里，月光照在院子里，祖父在院中踱着步，偶尔咳一声，想着事情。阿洛坐在屋檐下，在月光下看着手中的木棍。这根木棍纹路密实，比一般的木头要沉，从一边至另一边颜色逐渐变暗。阿洛在月光下百无聊赖的仔细看了又看手里的木棍。从木墙外传来走路的脚步声，那是巡夜的人路过的声音。夜比往常更宁静，看着离月亮很远处的几颗亮星，期盼着父亲平安归来。

第五天中午，族长终于带着村民们回到木石，村民们冲出栅栏的门，在村前的道路两边欢呼着，欢迎木石的英雄回来。同行的还有一个陌生人，走在族长旁边，陌生人略清瘦，走路矫健。在他后面，父亲背着一个大竹筐，竹筐用布盖着。

来到学堂门前，族长大声向村民们介绍，说：“这位是国都云城来的真山先生，真山先生游历世界修行，路过青伊，正好被青伊的百姓碰到，在我们地方官和百姓的恳切请求下，真山先生和我们一同对付妖怪。我们也是很幸运的在真山先生的帮助下，打败了妖怪。”听完族长的介绍，村民们向真山先生投以敬佩的目光。

“接下来的几天，真山先生将帮助我们做一些防范妖怪的机关；以防妖怪们再次为害。大家一定要一五一十的按照真山先生所说的做。千万不要嫌难嫌累，这个事情关系着以后木石的安危，关乎着大家的性命。”族长继续说。

“现在，请真山先生到学堂内休息，其他人也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每家当家的到学堂来商议事情。”

随后，村民们各自高兴的回家；父亲背着竹筐一同随着真山先生与族长进学堂，在学堂的厢房安顿好真山先生后再回家。族长安排他的次子阿正在外候着。

——————

祖母和母亲烧好热水煮好皂荚给父亲沐浴。沐浴后，父亲随即就去睡觉。

父亲睡得很沉，全家人都轻步慢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阿洛正好乘着这个机会出去玩，在外面不用注意太多事情。

“阿洛，你父亲睡了吗？”阿汤问。

“是的，看起来好几天没有睡觉。”阿洛说。

“我父亲和我说，这几天是不停的搜山，每天睡觉的时间很短，其他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说就睡了。”阿汤说。

阿辉和阿水的父亲也都睡觉了。

——————

父亲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精神恢复很多，向家人讲述进山的事情。父亲说：“我们随族长一同来到木水村，在那里，地方官带着真山先生过来，然后一同上山。人上山后，分成四人一组，一座山一座山的搜；到了晚上，分成八人一组在山脚下分开埋伏，每个人都在树上，等待妖怪。之前搜山搜不到是因为妖怪灵性极高，四处跑。这次是白天搜山，晚上盯着不让妖怪跑到已经搜过的地方。前两天没有发现妖怪，在第三天晚上，木水村的阿厚发现妖怪，他们先向妖怪射箭，然后下来打妖怪，其他人都过来一起打。最后妖怪四散逃开，我们又去追，就这样持续了一夜。天亮后，他们都逃往木神山的更深处。那边悬崖峭壁，水深不见底，各种虫豸都要于是停下来了。最后，清点查看我们的情况，木水阿磨的脖子被妖怪咬伤，肚子也被抓伤，流血很多，救不过来；木伦的阿寸，我们的阿虎，木水的族长阿用都被抓伤或咬伤，他们用了真山先生的解毒药，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妖怪被我们打死两个白天我们都不行了，休息了整个白天，晚上我们在妖怪逃去的路边埋伏，结果妖怪未出现。然后，在黎明时候，我们抬着阿磨往回走。到了木水村后，又立刻往回走。真山先生先到我这两天教我们做些机关，然后回木水。”

阿洛听的全神贯注，搜山的过程竟然这么惊险。

天一黑，父亲到学堂商议一起做机关的事情。

——————

真山先生根据木石的地形，建议木石做九个机关，分别布置在河边。第一个机关，真山先生手把手教村民们编织捕兽笼，机关的陷坑，触动机关的栓木放置等。机关建造的事，不需要全村人都出力，只需每家当家的过去就行。虽然不需要全村都出力，但是小孩子们好奇心重，一早就跟着大人们一起到旁边看着玩着。

第一个机关做好了，剩下的真山先生指挥着村民们做。族长来来回回走着，督促村民用心做事。

孩子们到真山先生面前，问：“真山先生，您那么厉害，是在哪里学的本领？”

真山先生听后，沉思一会儿，答道：“云城。”

一个孩子又问：“我们能不能学的和你一样厉害？”

真山先生听后，又沉思一会儿，答道：“可以，必须要努力。某不能算本领高，只是略有长处。”

阿水问：“您能不能教我们一些本领？”

真山先生停一停，说：“不能，某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

这时，族长过来，把这群小孩都赶走。

——————

机关做了两天，全部都做好了。真山先生看着做好的机关，不禁称赞木石的村民们做事利索、认真。

族长带着村们为真山先生饯行，并派阿端和阿洛父亲一同护送真山先生到木水。

临行前，真山先生拿出两瓶药，一瓶红的，一瓶黑的。

真山先生大声对村民们说：“鄙人有幸到贵村造访，在大家的辛苦下，把机关造好。临行前，我有事需要和大家说，这里有两瓶药，红的是在妖怪咬伤后用的，黑的是等妖怪在笼内耗尽力气后，给每个妖怪吃两粒，妖怪的魔性在三天后就可祛除。等妖怪模型祛除后，鄙人恳请诸位将其放归木神山。万物皆有灵，妖怪不是生来就是妖怪的，只是被妖气魔气说染，在祛除后，都是普通的山兽，不会害人害物。”

说完，将两个瓶子交给族长。族长接过后，感觉这两个瓶子的重量有千钧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