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的旅程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9章 遥远

已经行走了四天,阿洛心里估摸着应该快到远铃城。

阿洛坐在骆驼背上,看着延绵的小山。在小山之间有些许田地,田地旁坐落着稀稀拉拉的矮房,鸡犬在房前屋后走动,时而听到犬吠鸡鸣,田埂上坐着牧牛的老农,正在悠闲的看着自己的牛吃草。阿洛骑了一阵后,休息够了就停下来让骆驼也休息一阵,然后牵着骆驼向前走。

——————

一条小河流淌着浑浊的水,从上游流过来。阿洛站在石桥上望着河流的上游,发现有很多人在河边干活。阿洛觉得奇怪,于是沿着小路走过去一看究竟。到那里,人们正干的热火朝天。一部分人将堆积在大水桶旁的砂土铲入水桶,水车将水源源不断地引入其中。一人用铲在水桶中不断搅拌扬起,浑浊地泥沙随着水流一同流向小河。在旁边很多人站在水缸旁不停地用大盘淘洗着砂。这时,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年轻人朝阿洛走来。

“小哥儿,这里是重要地方,外人不允许来。”老人对阿洛说。

阿洛笑笑问:“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义老爷的金场。”老人带着骄傲的语气说,“请回吧!阿金送客!”

年轻人听到后,走到阿洛面前,面无表情的示意阿洛原路返回。阿洛无奈,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阿金跟在后面。走了一阵,阿金从路旁草丛拉着一扇竹门与旁边的栅栏合上,然后用锁锁住。阿洛回头一看,原来有个门,自己走路走的急,没有注意到。

——————

一阵风吹过,微冷。

路边有一座石塔,石塔上的风铃不停的发出清脆的铃声。阿洛不禁驻足,闭上眼睛,听着这美妙的铃声,整个身心都感觉轻松许多。

“年轻人,赶紧走吧!这个铃声不能多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阿洛回过头一看,一个头发微白的老人在他后面走来。

“感谢老丈提醒,请问这铃声有何玄机?”阿洛拱手问道。

老人走到阿洛身边道:“这个塔是为了安抚死亡的亡灵而建,铃是为了招抚那些亡魂而设。生前的遗憾,死了都忘了吧。”说着,老人转身面对着塔,似是说给阿洛听,又似说给塔听。

阿洛不解,跟着老人一同前行。

“请问老丈您是附近人?”阿洛问。

“老头我是远疆远山人,在这里生活了快三十年。”老人说。

“远山在哪里?”阿洛问。

“远疆的西南,穷山恶水的地方,顺年还好,荒年饿死人。”老人说,“年幼跟着叔辈到这里讨生活,也就安定在这里了。”

阿洛点点头,说:“老丈您在这里做什么活计?”

“只能做些粗重的活,在金场淘金。”老人指一指河的下游方向,老人的手发白且布满老茧。老人摊开自己的手给阿洛看,说:“这是常年在水里泡着就变这样。”

“再走十里路就到远铃城了!”老人说,“像我这样的异乡人很多都在城里落地生根了,可再怎么生根都还是异乡人。那座塔,还有城东的塔,是金场的远山人一起筹钱按照家乡的规制建的。我们那边的习俗是人死后,魂会在塔下等着亲人带走,到祖先的归宿地去。富贵啊,都是白骨堆成的。老的走了,新的又来啊~~”余音带着无尽的悲凉,老人感叹。

路上,阿洛与老者聊一路,进城后,阿洛按照老人的指向,继续向东走,寻找客栈;老人则向南回家。老人因老伴身体有恙而匆匆回家看望。

——————

正在书写南风城游历记录时,阿洛听见客栈外一阵喧闹声。他走出房门,来到客堂问掌柜发生什么事情。

掌柜笑一笑,告诉阿洛说:“老样子的闹剧,叫阿洛不要放在心上,很快就消停了。”

阿洛到门口一看,只见一个老人在地上打滚,旁边站了五个人。他们都嘻嘻哈哈地对着地上的老人笑着。老人听着他们笑的肆无忌惮,欲加左右滚来滚去的厉害。人越聚越多,却没有人去扶老人,却是一副笑脸看热闹的神态。

阿洛越看越糊涂。掌柜走到门口,指着老人说:“那个不正经的老头叫信远,是家里的老二,年轻时和大哥义远从远山来到这里淘金。那时,淘金没有几人淘,本地人从都不相信河里有金,也没有人懂淘金。而他们勤劳又聪明,后来他们雇了几个人一起弄了个作坊。两三年后,老二要回家乡娶妻生子,侍奉父母,就和兄弟商量,自己把淘来的金全部拿走,而作坊留给老大,当时也请远山来的同乡见证立字据。”

“本来以为都明明白白,两清的事情,后来有了变故。”

“过来七八年,信远带着父母,一家大小过来投靠兄长。义远见家里人过来很是高兴,花大钱给他们买了一座大宅,让父母兄弟住的称心。本来要是信远安安分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衣食无忧的。可偏偏他染上一些恶习,喜欢去烟花之地和赌博。把父母的钱财,自己的钱财耗尽了,便撺掇父母到老大那边说情,让老大出钱给老二弄个淘金场。老大也给置办了。刚开始几个月还好,其他人都放下心来的时候,谁知,信远老毛病有犯了。他将淘来提炼好的金都拿去逍遥了。后来矿里出了人命的事,金场又出事,最后连税都没法缴。看着人要被官府拿走,老大出来花大钱将事消弭了。”

“此事后,老二也消停了几年,老老实实地在家侍奉父母,种着城南的几亩良田。在父母相继去世后,没有人管束。想不到,他把大宅卖了,又是一阵快活。老大和嫂子也都不管他了,家里其他人都管不动他。钱花光后,不知听了哪个猪朋狗友的话,他竟要来分老大的家产。这下老嫂子不乐意了,派人把他轰出去,并警告他不准在来府上闹事,来一次打断腿一次。”

“后来,他不长记性,又到老大家去闹。结果,真被老嫂子派人打断腿。老大偷偷派人将他救治后,他再也不敢去老大家里闹,这些年都跑到老大家的商行门前来闹。老嫂子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懒得管这滩事。”

“老大应该快来了!”掌柜说着,眼睛看着街南面的巷口。

果真,四人抬着一乘轿子过来,落轿后,一个穿着锦缎的老人出来,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向在地上打滚的信远招呼两声。信远连忙爬起来,径直走到义远面前,拿着义远给的纸包在手里掂一掂,口里说了几句,似是抱怨钱少了;然后,转身穿过围观的人群离开。义远摇摇头,转身回到轿内,起轿回去。人群也迅速散开,留下一个年纪大的和两个年纪小的;三人很快也回到店铺里去。

一切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掌柜笑笑,开始对客栈检查一番。

阿洛回到房中,继续提笔书写。

——————

午后,阿洛问了掌柜远铃城的一些地形概貌情况,开始出去走走。

远铃城远比莫无、南风要繁华的多,街上的店铺宽大豪华,大街上的轿子和马车来来往往;行走的人也各式各样的服装,应该是有很多不同地方的人来到这里。出了南城门,阿洛循着城外的路走到城东。一条路从东城门一直延伸向东。

“这条路应该是通向铃关。”阿洛想。从东城门进城后,阿洛向北走。

一株高大粗壮的樟树下有一个石亭,石亭的横梁上挂着一个大铃铛。大铃铛前方有两个蒲草团。一个老妇人带着孙子来到蒲草团前,双手合十,然后虔诚的拜三拜。小孙子也有样学样,拜三下。老妇人站起来,从石亭立柱旁拿一根长木杵对着铃铛轻敲三下,接着,一脸轻松地牵着孙子的手离开。

阿洛问旁人,这颗树和铃铛来历。旁人告诉阿洛,这树是远铃城的建城树,有几百年了,铃也一样,具有神力。

听完,阿洛也过去拜三拜,敲三下铃。铃声清脆悦耳,让人心安。

——————

次日,阿洛一大早出门,听从掌柜建议,从东门出城,沿着小路走到一座高山上。这座高山据说是晋山的余脉。

午时,他终于爬到山顶,从山顶上可俯视整个远铃城,远铃城街巷规划整齐,只有东、南、西门,背面没有门。一条河在城的背面分岔,变成两条,一条沿城东南下,一条沿城西南下。在两条河的两岸有很多淘金场。阿洛没有细数,大大小小有几十家。

城的东、南、西远处是农田,城的北面是山。在山上有大小不一的矿洞,在矿洞周围已用栅栏围起,栅栏门旁还立了一根杆,杆上面有旗幡或木板,标识矿的归属。天无云,北面微风略寒,好在有暖阳晒着,人不感觉难受。

阿洛在山顶停留了一阵,北面高大的山脉,山顶积着厚厚的白雪。其他方向相对平坦,间杂山陵。他看着峻伟高山,深蓝天空,感受着世间,突感自己的渺小,像一滴水在大河中,像一颗砂在荒漠中。

下山后,阿洛沿着原路返回。他过了石桥,来到石塔旁,石塔的风铃在微风下钉钉响着。

义远和两个穿麻衣孝服的人站在塔下脸朝东面看,似乎在等待。阿洛连忙快步过去,站在塔侧。只见一人穿着孝服在前面摇着铃,一人牵着驼马拖着一辆车,车上放着一个简易的木箱,车旁各一人走着。车来到石塔旁,停下。

义远筛了三杯酒,口里念叨着挽词,将酒洒在塔前,最后捧了一把土放在木箱前的盒内。

“老兄弟,启程吧,回家了!”义远大声喊道。

接着,众人启程。在队伍最前的人一直轻轻地摇着铃。义远跟在后面慢慢走,也许是考虑到义远年纪大,队伍刻意放慢脚步。

阿洛也在后面慢慢走着。

黄昏时分,一行人来到城东门;其他人向义远辞别后,继续向南行走。义远向四周人拱手告辞,又转过身向阿洛拱拱手,然后进轿回城。

——————

寒风起,一夜间,回到了冬日严寒的本来面貌。天色略暗,无雨。

阿洛结过房钱,牵着骆驼向东行。

“信爷慢走!”一个俏皮响亮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阿洛抬头,只见花楼门口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老妇人对着信远说。

信远带着微醺,满面春风的向阿洛走来。

阿洛看一眼信远,心中五味杂陈。

信远哼着小曲悠悠走远。

——————

阿洛看看天空,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