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南风
这座城市名叫南风。这座城与其他城市不一样，它没有城墙。整座城在一座山上，这座山上面是平的，而四周是陡峭的崖壁，进城有三条路，东西人工开凿的台阶，南边河谷冲刷的天然缺口。城的北边是高大雄伟的南山，穿城而过的小河便是源自南山。这是一座小城，安静的小城。
阿洛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天。他这次过来没有等待商帮，自己拿着熟悉路线的人画了一副简单的图独自从莫无走来，一路顺利无事。
此时虽是隆冬时节，南风城却比其他地方温暖的多；山野田地里耐寒的野草生长旺盛，阳光温暖着晒太阳而睡着老人。阿洛静坐在城边的悬崖旁，看着延绵不断的大地消失在天边。他正在记录镇寿、荆林山、莫无的游历见闻和事情。
在荆林山，十三陪着他在山里走了七日，听泉松下论武，悬崖绝壁猎鹰，知己相逢未晚。在山上遇到一个苦修的隐士，与其相谈，人生通透些许。告别十三，经镇寿，过远亭，在莫无住了两日。离轲正在为白马夜眼的新购的宅院重新修葺。白马夜眼带着兄弟在旁协助父亲。阿洛来后，离轲盛情款待恩人。
阿洛住两日后，虽苦留，因不想耽误白马夜眼新宅修葺的进程，故找个理由坚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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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拂，似春。
几个少年从他身边走过，穿着怪异的衣装向南山走去。阿洛目送他们远离后，低下头继续书写游历记录。
突然，空中传来欢呼声。“空中有人？”阿洛疑惑地问自己。他抬起头，只见悬崖前方的空中有几只大鸟在飞。他仔细辨认一番，是刚才从他身边走过的少年。
阿洛被惊得合不拢嘴。只见他们张开双臂、双腿，双臂双腿之间有大块的布料形成一对翅膀。他们像鹰一般在空中翱翔。阿洛收起笔纸砚，放入盒中，然后拿着盒沿着少年们飞过的地方寻去。
出了西门，走了很远，阿洛才找到他们。
“小哥，刚才在天上飞的是你们吗？”阿洛问。
“被你看到了？就是我们。”年龄最大的一个男孩说，然后跑去和其他伙伴一同玩耍。
阿洛跟过去，又问：“你们的师父是谁？”
那个男孩说：“是我叔父。”然后指着一个比他小一些的孩子说，“他的父亲。”那个小一些的孩子看一看阿洛，腼腆的笑笑然后拉着另一个孩子的手到远一些的地方去玩。
看着这四个男孩，阿洛想起了木石村的伙伴们。他们近况如何？他们是否在木石？还是和自己一样在遥远的地方？
大男孩背着包裹，随着他们到别处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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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从西门回去，进门后，问茶铺主人，那些穿着怪衣服会飞的孩子是谁家的孩子。茶铺主人告诉阿洛，那些都是毓秀家族的孩子，最大的是老大的孩子，其次是老二家的孩子，最小的是毓秀家的孩子。
“请问如何去毓秀家？”阿洛问。
“沿着这条路往南走，有一个铁匠铺，就是毓秀家。”茶铺主人指着一条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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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沿着路走到底，看到一家铁匠铺。在门前简单的用木牌写着铁匠两个字。走进大门，两边摆着几件铁打的农具，之外没有其他东西。在院子里有一个烟囱冒着淡烟，一个妇人在踩着风箱，两个男人在协作打着一件未成形的农具；他们两人时不时的将冷却的农具放回烈焰中烧红。在烧红农具的时候，其中一人紧盯着火里的农具，然后说：“起！”
两个打铁人一同将农具从炉中提出来，接着用大锤轮流敲打。冷了就烧红烧热，热了就不停的敲打，直到铁犁成形。
阿洛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直到他们停下来歇息。
“小哥儿，来此有什么事？”踩风箱的妇人问。
“在下路过此地，看见几个少年在天上飞翔。经打听是贵府的少年，特此过来拜访。”阿洛对他们作着揖说。
“小哥儿，你手上的锏可否借我看看？”一个打铁的人说。
“兄弟，眼力真好！”阿洛不禁称赞道，说着双手托着锏给打铁人。
打铁人拿过锏，仔细端详一番。
“小兄弟，可否拔出看！”打铁人问。
“兄弟，请！”阿洛答。
打铁人缓慢拔出锏，目不转睛地仔细查看着。
“神品啊，神品，简直不是凡间之物！”打铁人称赞说。
另一个打铁人走过来，将青瞳锏托在手中仔细研究一番，说：“非凡品！”然后，将锏交还给打铁人，回到自己位置。
打铁人将锏回鞘，双手托着还给阿洛，说：“小兄弟，请问此锏来历如何？”
“此锏是家师所传。据说是云山青鏿封山之作。”阿洛说。
“这就难怪了，出自名家之手。果然不同凡响，不似人间之物，臻于神品！”打铁人说，“在下毓秀，这位是我二哥毓灵，这位是内人阿荷。”
“在下阿洛，冒昧造访，请勿怪罪！”阿洛说。
“哈哈，哪里，哪里。”毓秀说，“小兄弟过来，让我有机会见到神品。我等凡人估计到死也不能打出这样的神品，今天有幸见识到，也是一生的荣幸。”
“我感觉应该还有另外一把和此锏成双。”毓秀说。
“毓秀兄，请细说。”阿洛道。
“此锏纹理清秀，品质温厚，透着仁德之气。”毓秀看着阿洛，接着说：“可是，我又感受到了他隐隐有思念之意。于是，我猜想必然有另外一把，而其质其气可能与此锏大异。”
“毓秀兄，真乃奇人，一点都没有错。”阿洛惊讶地说：“此锏实为一对，还有另一把，由于我资历尚浅，暂未传授。”
接下来，阿洛问毓秀有关飞翔的事情。毓秀告诉阿洛，穿鸢衣飞翔，是其先人从放飞纸鸢中得到启示，后做了鸢衣。经过反复改，最终可以使人平稳的在空中飞翔。
阿洛问毓秀是否可以向他学习鸢衣飞翔。
毓秀摇摇头说：“阿洛兄弟，不是我不教你，是鸢衣飞翔太过于危险。这里除了我家的孩子学，其他家的大人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学。我的家族就有好几人因飞翔而受伤。另外，学习鸢衣飞翔需要练习很长时间基本功，对于阿洛兄弟恐怕没有时间来练习。”
阿洛当即表示可以留下来较长时间学，另外自己有一定的基础危险会低一些。
在阿洛的请求下，毓秀同意第二天教他鸢衣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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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洛带着拜师礼品一早就到毓秀家。
毓秀一大家正在吃早饭。
阿洛被毓秀拉过去又吃了一顿早饭。饭毕，阿洛呈上拜师礼品，毓秀推辞一番后，才收下。
毓秀带着阿洛来到一块不高的岩石旁，在岩石下堆着一层厚的干草垛；接着，毓秀带着阿洛到岩石上。
“感觉高不高，有没有感到难受？”毓秀问。
阿洛摇摇头，说：“不高，没有异感。”
“很好！要是在这点高度就感到难受，说明不适合学。”毓秀说，“今天，我教你如何在空中如何调身姿，如何手脚落地的方法。这是最重要的保命技巧。”
阿洛点点头。毓秀详细对阿洛讲解不论在空中身姿如何，都可以快速调整至手脚朝下的方法。
最后，毓秀让阿洛在岩石边缘看着。他走到岩石边缘，背朝悬空，然后向后倒向崖壁下。只见毓秀快速的在空中转身，手脚朝下落在干草垛上。
毓秀走到岩石上，对阿洛说：“阿洛兄弟，你试着练习。”
阿洛学着毓秀刚才的样子，向后倒向崖壁，不料，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身姿，整个人就背着地，陷入干草垛内。
“勇气可嘉，一般人很难做到一上来就向后倒。”毓秀称赞道。
接下来，毓秀又示范几遍，然后让阿洛自己练习。毓秀在旁看着阿洛练了半日，将阿洛的不协调之处指出。
后半日毓秀回到铁匠铺忙，让阿洛自己练习。阿洛不停地练习，时不时地将干草扬蓬松。傍晚，毓秀家的孩子们过来看望正在练习的阿洛。
那些孩子也依次轮流倒下去，一个个都手脚着地。阿洛惊叹不已，连连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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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的练习，阿洛能够练到翻身手脚着地。
后几日，毓秀让阿洛感受风。先是张开手臂感受风，之后是穿着鸢衣感受风；接着，在孩子们的帮助下，岩石下的干草铺的地方变的比之前大很多。在南风起时，阿洛一跃而下，在空中借风向前飞了很短的一阵，然后重摔入铺好的干草垛上。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在毓秀的指导和孩子们的陪伴下，阿洛逐步掌握了鸢衣飞翔的各个技巧。
大家都在等待一阵风，一阵温暖的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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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了，南风来了。
毓秀带领着他们向南山上走，很久，来到一块崖壁。站在崖壁上向下看，可以看到整座建在石山上的南风城，一条小河从城中穿过，在南边下山。这个崖壁正对城西的谷地，山谷里长满了树，远处是平整的田野。
“今天天气很好，适合飞翔。”毓秀说。
“阿洛兄弟，戴上这个。”说着，毓秀将竹篾与薄丝做的一个物品给他。其他人都将其绑在眼睛前。阿洛也有样学样，将其绑在眼睛前。此物罩好眼睛可清晰看见四周。
“毓秀兄，请问此物有何作用？”阿洛问。
“飞起来就知道。”毓秀说。
毓秀第一个飞奔跳出，展开鸢衣，像一只雄鹰飞翔。孩子们依次飞奔跳出岩石，飞翔。
阿洛向后退几步，然后迅速向前跑，跳出悬崖，张开双臂双腿。他飞起来了。
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着，一种强大的力将他托起。他隔着戴在眼前的薄丝布，看着下方的树木，又看看前方飞翔的人。阿洛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梦想，今日竟然实现了。这一刻，自己变成一只鸟，在空中飞翔。
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毓秀与孩子们都落地，阿洛也跟着在他们附近落地。
“阿洛兄弟，你的悟性确实是高。能够在短短半个月内就顺利飞起。我见过最快的是一个月，而你半个月就会了。”毓秀对着阿洛夸赞道。
“都是毓秀兄的教导有方，我才学的快！”阿洛谦虚答道，且不忘恭维毓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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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洛动身离开南风城。毓秀全家到东门为阿洛送行，临别，毓秀对阿洛交代，希望阿洛早日让双锏重逢。刀，不仅仅是有刀背，也要有刀刃。
阿洛答应毓秀，回到师父身边后，尽早让双锏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