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脱
这些天二爷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先是自己回到营部,官兵似乎已经习惯了称呼二爷为:“营长。”虽然二爷多次解释,可官兵仍不改口,为避免尴尬,二爷尽量不出门。接着是王陆,毫无征兆地调离,到其他团去了,仍旧是连长,可明显有被不待见的嫌疑,再就是传来刘国富的消息,也被再次同级别调离到了其他团,还有黄营长,听说又回到了怒江边组织地方武装去了......
“你说,他们会对我们怎么样?”付斌有些焦急地看着二爷问道。这是付斌知道自己将被调离战斗部队后急匆匆找到二爷问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顺其自然吧。”二爷心不在焉地回答。前些天二爷终于收到又被上边压了近两月的家里来信,信中寥寥数语数语,月梅生了个女娃,名字已经叫了,叫做“安平”,取平安之意。虽信中未多说什么,但二爷可以看出家中一定也出了什么大事。问付斌是否收到家信,付斌回答是没有收到。二爷找刘虎刘营长申请回家看看,刘营长将二爷的申请往上说,没有同意,反被要求二爷不得未经许可离开营部。
“顺其自然?”付斌念叨着又问道:“来信说了些什么?家里都还好吗?”
“你是想回家还是想继续在部队?”二爷看着付斌问道。
“我?我还是想在部队!”付斌犹豫了会回答二爷。
“好,我看看尽量给你安排,只是你记着,千万别张扬、别惹事。”二爷拍着付斌的肩膀说道。
付斌走后,二爷找刘虎,请刘虎允许他给朱副主任打个电话。
二爷在电话里问朱副主任可否告诉自己聂胜的联系方式。二爷断定在后面为他的事操心的应该就是他——聂胜!电话里的朱副主任很是惊讶二爷提到聂胜的名字。
二爷打通聂胜的电话后好半天也没有说话。直到对方传来了那声:“连长!”二爷才开口,一开口二爷没有啰嗦,直接将付斌托付给了聂胜,完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不几日,付斌就被昆明军区调查处调去开车去了,这个动作搞得团里议论纷纷。
二爷是和刘虎刘营长一起到曲靖的,他们营驻地在沾益,距离曲靖30多里。
“金营长,我一直敬重你,李副师长也一直看好你。”车上刘虎和二爷说着些没有营养的话,突然就对二爷这么来了一句。
“哦!谢谢你们。我想知道我这次去团部是?”二爷没有看刘营长,其实从实际说,刘虎对二爷的确是够好的,这久来对二爷的挺好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有人要见你。”刘虎回答道。
二爷也不再问。刘虎也不再说话。
来接二爷的是朱副主任。一见到朱副主任,二爷就明白了要见自己的谁了。和刘虎说了声二爷就随朱副主任上了另外的车。
“你自己进去吧!”朱副主任指着门对二爷说道。
推开门,二爷见到那人。那人一身戎装背对着二爷正朝窗外看着什么。
“把门带上。”说着那人转过身朝二爷走来。
“傻了!”那人看着二爷眼勾勾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笑眯眯地冲二爷道。
“哦约!中校!你小子,装吧!”说着二爷不客气地朝那人胸部就是一拳。
“哎呦!你真下死手?”那人捂着胸夸张地蹲了下去。
二爷不理会,自个走到窗前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大咧咧地坐下。
那人绕过桌子,拉了把椅子坐在二爷对面。
“这一久你受苦了!”那人一脸真诚地对二爷说道。
“你的事成了,恭喜!”二爷也一脸真诚地对他说道。
“我很怀念咱们哥几个在那边的那段时光,虽然那时随时有可能丢了小命!”那人说道。
二爷没有接着他的话,而是问道:“知道阿布木的情况吗?”
“他可好着呢,在家乡当乡长了。”那人回答二爷,接着又说:“你呀,还是老样子,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
“呵呵!我是老样子么?老子都是少校了,当过营长呢!”二爷回道,不过忍了忍又说道:“比起你的中校,我是不是得给你敬礼?”
“随你!”那人回二爷。
二爷又叙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卫兵声音。那人允许后就有做好的菜肴流水般上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整桌。
“呵呵!还是聂主任你会享受呀!”二爷看着一桌精美的菜肴指着桌上的两瓶洋酒对那人说道。
“哪里!哪里!这还不是为了招待你呀,平时我可不敢这样。”说着那人给二爷和自己倒了酒。
“来,为了咱们干一杯!”那人拿起酒杯就和二爷碰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干。
酒过三巡,那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身子往后一靠,对着二爷说道:“哥呀,你的事上边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一直拖着。”
“主意,什么主意?”二爷问道。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就算拼了这身军服,也不会让他们那样做的!”那人有些激动地说,“之前我的话作用不大,现在不一样了,我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
“哦!?”二爷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人应了声。随即,一种熟悉的感觉从二爷的骨缝中快速渗出、蔓延全身,二爷不由得咬紧牙关,终究没能忍住,打了寒颤。那人发现了二爷的异样,急忙起身向二爷走过来。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那人一手抓着二爷的手一手搭在二爷的额头。
“天哪!怎会这么冷呢?”那人对着二爷叫道。
“没事,别紧张!”二爷缓了缓对着那人说道:“你说的那个主意我知道了,就是拿不定是不是将我杀了是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现在他们杀不了了,有我在。”那人回答二爷的话,手却依旧没有松开,接着又关切地问二爷:“身体真的没事?”
“没事。”说着二爷挣扎了一下,那人就势放开二爷,但仍旧未离开,看着二爷。
“说了没事,来我敬你一杯!”说着,二爷将那人酒杯递给他,自己端起酒杯就和那人碰了下,“干!”二爷说着就一口喝完杯中酒。
那人见二爷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就回到自己的位置。
“你真的想回家?”那人看着二爷问,“可舍得这身拿命换来的军服?”
“当然想回家,这身衣服能比命值钱?”二爷回那人道。
“我尽量想想办法,这样,这几天你也不用回营部了,就住在这里。”那人对着二爷说道。
“听主任的安排!”二爷回道。
“最好的结果是这样:你的军衔降为中尉(保留),部队开出证明,你就可以回家了!”聂胜对着二爷试探性地说道。
“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二爷激动得站起来就要抱着聂胜。
“别别!”吓得聂胜边推二爷边往后退。
“还有,你的行李怎么办?我的意思是你也别回营部了。”聂胜又说道。
“这个好办,我打个电话,让何文帮忙收拾一下给我送来。”二爷欣喜地回答。
“何文?可靠吗?”聂胜说道,“要不让付斌回去一趟?不妥。”聂胜又否定了自己提出让付斌去营部帮二爷收拾行李的想法。
“没事,也没有什么值钱,就让何文办吧。”二爷回道。
“行!你电话里给他说清楚,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说个地名,咱们就在那等他。”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多保重!”聂胜握着二爷的手用力拉了拉。
“谢谢!”二爷强忍着没让自己流泪。他知道,聂胜帮他到这一步冒了多大风险,好在听聂胜说,部队就要开拔到前线(湖南方向)去了。
看着聂胜一行3人的车调转方向渐行渐远,二爷长长地从胸中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解脱了!”
“长官,上车吧!”在驾驶兵的催促下,二爷利索地爬上了从昆明开往楚雄的运送军用物资的大卡车车厢。
“走吧!”说着,二爷从兜里拿出几包上好香烟往驾驶室里扔了进去。
“走!”接住二爷扔进来的香烟,两名大卡车兵顿时咧开了嘴,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汽车呼啸着在路上狂奔。二爷再一次掀开篷布探出脑袋对着天空吼了声:“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