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形怪谈
被学生的关切打败的江衍愁眉苦脸，决定放弃解释。
他垂眸，看着水杯里茶叶旋转的涟漪，用不情不愿的语气道:“嗯，你们说的对，那我就不去了吧。”
不能说不意外，孙冉如释重负地松开攥紧杯子的手，冲着被烫得发红的手指“呼呼”吹气。
江衍失笑，又看向连红阁。
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他就很能理解特长生为什么将连红阁称为“小白脸”。
毕竟世间少有这样帅到人神共愤的脸，然而和连红阁相处下来，他却一直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明显的情绪变化。
哪怕此刻，江衍明确表示自己会放弃去找那口能救他性命的井，他都始终保持着平静。
江衍不愿意去怀疑，但连红阁对自己的生死太过淡漠，究竟是他生性如此，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江老师。”正想着，连红阁轻轻唤了他一声，“我有话想和你说。”
这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一旁的孙冉心领神会，她立刻起身:“我想起今天的作业还没有写完，那江老师和连学长，我先去写作业了。
说着，她迅速跑出办公室，还顺便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人，江衍弯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亲和力:“想说什么?”
连红阁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不断抖动:“我，我有些害怕。”
这个角度，江衍看不见连红阁的表情，只听他继续道:“我有在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一想到夏家浩和陈德月，江老师，到时候会很痛吗?”
闻言，江衍心里一紧，他握住连红阁放在桌面上的手，才发现热茶就在一边，少年的手掌却冰一样寒冷。
没有得到答案，连红阁复又沉默下来。
就在他决定接受现实的时候，青年温柔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却好像有千斤重:“你不会知道的。”
你不会知道的，因为我不会让你死。
“行了。”
说完这句，江衍假装没听到身旁颤抖的呼吸，站起身道，“别担心这件事了，老师送你回教室。”
连红阁迅速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花，声音沙哑地嗯了声，对着掌心遗留的温度略略出神。
这些动作全落在江衍的眼里，他陪着连红阁向外走，眉头舒展了些。
这样的反应才算得上正常，这个硬邦邦的少年总算鲜活了起来，而他的疑虑也可以就此减轻不少。
选择送连红阁回教室，一来是为了帮助他平复心情，二来也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虽然特长生已经对天发誓要唯江衍马首是瞻，但这个校园里的“恶霸“还有很多，难保不会有人再来惹事
他可不希望前脚夸下海口，后脚连红阁就被哪个不长眼的刺头掳走。
毕竟，摆平这些刺头也要浪费不少时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特长生把自己的惨痛教训传播了出去，他们一路上连带有恶意的注视都没能遇到。
平平安安地走到教室门口，江衍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我，我不在办公室，就在高一(5)班。千万别憋着，听到了吗?”
连红阁沉默了好一会才点头，鼻音很重:“我知道了，谢谢您，老师。”
一直到返回办公室，江衍还在回味这一声“老师”。
在新林中学泡久了，他惊觉自己好像真的连说话都变得语重心起来。
真是身份害人。
从昨晚到现在都忙得无暇顾及任务进度，唯有此刻稍空闲一些，他唤出游戏面板，细细查看起来。
[理智值:73]
[任务进度:6/10]
他记得，被等候室门口的“大脑“控制后，他的理智值跌到了76。
也就是说，[火人]和[轮椅少女]加在一起，只消耗了他三点理智。
这三点大约是看到夏家浩自我了结时的痛心带来的。
理智值暂且还算安全，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整理起思路来。
第一夜结束后，怪谈的收录进度明显缓了下来，如今新增的那一个怪谈[捉迷藏]，连指向性都变得异常模糊。
不过，副本不会让他们轻易通关才是必然趋势，虽然任务紧急，他内心却并不紧迫。
落笔，将“领导层“和“许愿井“连在一起，江衍先在许愿井上打了个圈，又紧接着写下“献祭”，并在其后画上一个问号。
老校医说新林中学多年来从未换过校长，校长用献祭学生的方式延长自己生命的可能性很高。
但具体情况如何，他还要去问过许愿井才知道。
如果一切顺利，今晚解决完许愿井，新林中学的谜团就会浮出水面大半。
下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
颦蹙双眉，他在“校长室”后又添上“怪谈“二字。
该怎么对付校长室怪谈，他依旧没有头绪，也不想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消耗精力。
今晚的安排已然成型，江衍把纸张仔细叠好塞进口袋，椅背后调，潇洒地向下一躺，闭目养神起来。
[夜晚降临。]
他凭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在办公室睡得旁若无人，直到机械音宣布进入黑夜，才缓缓睁开双眼。
眼底的困倦很快散尽，倒计时还没出现，他就向着教学楼外走去。
这急不可耐的样子，让机械音一时有些沉默。
[2:00:00]
看到面板显示的那一刻，江衍意外地扬起眉，倒计时比昨晚多了三十分钟。
对其他玩家来说或许不是个好消息，但对他而言，则意味着盘问许愿井的时间变长了，好耶。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就去小树林，而是特意绕了个弯，走到了旧宿舍楼前。
阴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扭曲的枝干遮蔽天日，涂满黑漆的窗户后藏着窥伺的目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和眼前这座破败的大楼。
缓步前行，地上还残留着[头朝下]爬行时渗出的血迹，他从只剩一半的玻璃门走进去，环顾四周寻找着什么。
一层、二层、三层。
双手背在身后，江衍迈步走上第四层。
“啪嗒啪嗒”的水声传来，走廊的灯光倏地亮起!
眯起眼睛，透过狭窄的视野，他看到走廊另一端站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