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本杰明（3）

“假如我们真的终止操作，你打算怎么跟奥斯汀家的人说？”劳伦问道。

“实话实说。记忆转存过程中出现了程序故障，我们签署的合同里提到过这种风险。”加文回答道。

“瑞克先生有言在先，你应该信守承诺。”

“我的大半辈子都给了他！剩下的都给了这里！”

“你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说

完，劳伦转身便走。

加文站起来，想追上她。可她已经用力关上了门。

他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在终端机上输入个人密码，试图终止第102号记忆转存程序。可是神经链接系统不允许他这样做。

这是一场光线的强势进攻、声音的集体轰炸。千万帧图像如同高速转动的万花筒，让人根本无法抓住其中的任何一帧。被扭曲的声音此起彼伏，由话语组成的湍流奔腾不息。而且，这一切周而复始。项目启动五十小时后，本杰明的身体不断出现轻微震颤。记忆转存百分比已经跨过了30%的门槛。他的大脑已经恢复了认知功能。病房的终端机一直在记录他的各项生命体征。脑电波活动显示正常，转存比例持续上升。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神经链接系统掌控着一切。

第三天，上午8点17分，转存输入比例达到43.2%。

第四天，中午12点17分，梅丽的眼皮轻微动了动。记忆转存比例达到60%。

第五天，晚上9点37分，也就是项目启动五天十三小时二十分钟后，医生拔掉了气管插管。本杰明的肺部开始在没有呼吸机辅助的情况下重新自主运作。大脑的恢复率达到80%。

周日，下午2点17分，本杰明在医生关切的注视下睁开了双眼。医生安抚了他几句，给她注射了一针，使他重新睡了过去。大脑修复程度达到90%。

周一早上6点50分，加文、劳伦和主治医生来到梅丽的病房。

6点57分，技术员确认，转存程序完成。医生守护着本杰明，他睁开眼睛，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陌生人。加文坐在床头，冲他笑了。

“你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吗？”加文用平静的语气问她。

本杰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他却更不知道此时坐在自己床前的，这名头发略显花白的中年人是谁。

“你不知道很正常。你遭遇了直升机空难，脑部严重受损。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的健康状态良好。”

本杰明检查了自己的双手，慢慢动了动手指。

“再过一段时间，它们就会恢复往日的灵活，本杰明先生。”主治医生生安抚她说。

本杰明看了他一眼，满脸疑惑，好像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加文感到很意外，走到她的病床边问：

“您还记得您是一名演员吧？”

本杰明露出悲伤的表情，把目光投向窗外。医生看了看病历记录，想明白他的病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看到本杰明一直保持沉默，主治医生凑到加文的耳朵旁边，询问他是不是可以向病人透露更多信息。

加文接过了他的话：“十年前，你的父亲帮你报名参加了我们的神经链接项目。从那时起，你每年都会来这儿存储你的记忆。”

“我们给您重建的记忆是五年之前的。”医生又说，“记忆恢复进程非常顺利，您应该会记起发生在最后一场录制之前的所有事情。一般来说，我们的病人在苏醒时多少会有点惊慌失措，但一切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我是什么时候出事的？”本杰明呢喃。

加文、劳伦让主治医生单独留下来照顾本杰明，然后去了隔壁无人的房间。

“你都做了些什么？”劳伦询问加文。

“别用这种责怪的眼神看我。我是无辜的。神经链接系统自动运行，根本不让我插手。这个该死的人工智能系统固执得像头牛！”

“所有数据都显示正常，可病人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连第一批参与实验的癌症晚期患者苏醒后的状态都比他要好。”

“我能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我再跟你说一次，神经链接系统是自动运行的。”

“我不相信你。还有，我可以告诉你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明天，他的家人就会来看她，你得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他们花了一百万美元，得到的却是一个失忆的儿子。他们之所以投资，就是为了在发生意外时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这也是我们的项目之所以存在的原因。你担心的那场官司，我们是吃定了。”

“我们先什么都不要跟他们说。要不就说他们儿子的记忆恢复得有点慢。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异常现象，可能并不是出于你想象的那个原因。”

“你巴不得这样，对吧？”

“你没有权利这么说。而且，你我都听到医生的话，他说了，事情要慢慢来。”

“你不至于会相信这种鬼话吧？这仅仅只是哄骗绝症的患者，令他们感到安心罢了。”

“他来的时候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现在，他恢复了意识，恢复了运动机能，看得见，听得到，能说话，甚至还会提问。这足以说明他的大脑运转正常。我们等到他的恢复阶段结束后再看。”

“签署《重生》协议时，我跟瑞克先生打过交道。”劳伦冷冰冰地说，”如果你要跑去跟他说这些，那我只能祝你好运。别指望我帮你。”

加文安抚着劳伦的情绪，

“我知道你很失望，请你相信，我也是。”加文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当瑞克先生和奥德丽太太走进病房时，本杰明暗自思忖他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那个女的为什么会跪倒在他面前，激动得满脸泪水；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缓缓地抚摸他的手，虽然没有哭，但情绪跟那女的一样激动。每次他们当中的一个向他提问，他就点头或摇头，表示是或不是，要不就吞吞吐吐地给出一个听上去还算合理的回答。当被问得不知所措时，他就保持沉默。探访一结束，瑞克先生就说事情不对劲。奥德丽请他给儿子多一点耐心。他们的儿子已经恢复了意识，她甚至可以跟儿子对话，真应该感谢那位她差点就不再相信的上帝。

“她的状态不正常。先前他们承诺的可不是这样。”一回到酒店，瑞克先生就说，“医生给出的解释也让人难以信服。”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