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释京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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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老顽童的”顽“

崔州平看着手里的纸条,长叹一声,将那纸条收了起来,边在那里弄着药边说:

“这萧纪的手,伸的也够长的,都伸到绥州来了,虽然这秦宗权也不是个东西,但怎么,也轮不到他萧纪管吧,你说是不是,丫头?”

说着看向身后正在照顾萧御南的秦怡。

“这种事情,我不懂。”

秦怡回了一句,她看起来,并不关心这些问题。

“你不懂?你可太懂了啦,哈哈,不懂装懂是愚蠢,而明明懂,却装不懂,就是一种智慧了,那小子,待你不错,你也不必如此防着他。”

看来这崔州平除了这洞察人心的本事外,还挺好管闲事儿,对于萧御南跟秦怡的事呢,他也相当的感兴趣呢。

“我不明白您说什么。”

秦怡自然不可能承认的。

“哎,你们俩呀,龙凤之姿,都非常人呐,这小子的资质,估计得上千年才出这么一号,至于你嘛,命格也是金贵的很,要不是因为这些,我才懒得救你们呢。”

崔州平的语气里,带着一些不悦。

“您不是大夫吗?怎么,还会给人看相?”

秦怡说话的表情跟语气,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没了跟萧御南相处时的拘谨,也没有最早在双艳楼被萧御南抓到时的一脸怨气,看上去,多了那么点儿傲气。

“哈哈哈,医者看病,也要望、闻、问、切,这相师面相,不也得先看再问嘛,所以嘛,道理是相通的,普天之下,万事万物,若追本溯源,皆是一个道理,只看你是不是能看透罢了。”

崔州平回答道。

“那崔大夫觉得,我这身凤姿,将来会如何呢?”

秦怡反问。

“这我不知道,我只会看面相,又不会命理,命数之事,自由天定,再说了,算命这种事情,本就是与鬼神斗法,天高意远,流水无形,哪里会有,明明白白的答案的,人生,是要自己走的,命,也不能任由他人作主。”

崔州平还是在那里忙着自己的草药,不过倒还是回答了秦怡的问题。

“您刚才不是说命由天定,又为何说命不能由他人作主?既为天定,自己,又如何能左右?”

不知道是的确不解,还是单纯的想驳道眼前的这个鹤发老翁,秦怡又问了一句。

“命由天定,你,就不能作自己的天吗?”

崔州平听到秦怡的话,转过身来,看着她,朝着她问道。

秦怡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起身行了个万福:

“明白了,多谢前辈。”

“哈哈哈,今日一龙一凤在我这药庐,倒也是奇景,奇景啊!”

崔州平边着边拿着药出去了,出去时,还在那里高声说道,秦怡见崔州平离开,转过头来看向萧御南,继续尝试着,将手里的粥喂里他的嘴里,只可惜他牙关紧闭,一丁点儿都没有办法喂进去。

忙活了许久,崔州平拿着药罐过来了。

“吃了吗?”

进来之后问了一句。

“没有,他,嘴张不开。”

秦怡回答。

“哎呀,这样的病人,当然牙关紧闭啦,你要想办法嘛。”

崔州平朝着秦怡说道。

“啊?什么办法?”

这种事情,秦怡自然是没有经验的。

“用嘴啊。”

崔州平的回答让秦怡整个脸都红了,完全没了刚才的冷静跟淡定。

“谁的?”

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崔州平。

“当然是你的喽,难不成,让我这老头子拿嘴喂他啊。”

崔州平说完将药放在桌上,指着药罐子说道:

“这药也是,等凉了,也喂给他,记住了,用尽一切办法,将这药给他喂下去,要是他不喝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说完一甩手走了,那模样,让秦怡都怀疑是这老不羞故意的,见他走了,又尝试着喂了几次,可这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崔州平教的法子,用嘴对嘴的方式将那些粥跟药,慢慢的送进了萧御南的嘴里,窗外崔州平悄悄往里探了探,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边走边说:

“萧纪啊萧纪,我这算是帮了你大忙了,回头你不得把你通天阁上面那本《奇世药理》给我看看?”

就这样,萧御南一直这么昏迷着,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迹象,但是崔州平没说什么,秦怡也没问,她就这样照顾着萧御南,在崔州平离开的时候,喂他喝药。

夕阳西下,这是秦怡在清风谷看到的第三个夕阳。

那血红色的夕阳照进清风谷,将药庐满地本就鲜艳的各色草药照的一片血红色。

秦怡还是跟往常一样用嘴给萧御南送药的时候,突然发现萧御南的双眼睁开了,正一脸狐疑的看着秦怡,而且这嘴吧,也没闲着,惊得秦怡立马站了起来,二话没说,朝着萧御南的心口就是一下,疼的萧御南龇牙咧嘴的。

“我……我这还受着伤呢。”

萧御南咬着牙回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醒的?”

秦怡厉声问道。

“其实……昨……昨天就醒了。”

“!!!”

秦怡听到之后,更生气了,好家伙,自己天天这么跟他喂药,他倒好,占自己便宜不说,明明醒了还在那里装晕,想到这里,她又是一拳打向萧御南的心口,萧御南赶紧闪开,朝着她说道:

“对……对不起,我……你知道,如斯美人,我……”

“我要杀了你!”

秦怡大喝一声,拿起手边那用来处理药材的小刀,朝着萧御南就冲了过来,萧御南一看,立马跳下了床榻,转头就往外跑,跑出去的时候,一头撞在了崔州平身上,可怜这老阎王,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哟,你这是要干嘛,你这刚醒就想要了老头子的命吗?哪有你这般恩将仇报的?”

萧御南哪管这些,现在他要是不跑,后面的秦怡得要了他的命,直接从崔州平头上跳了过去,往阁楼下面跑去。

“萧御南,你站住,今日我定要取你狗头!”

秦怡大骂着也要冲过去,却被崔州平一把拦住:

“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啊,你们早晚是一家,无妨,无妨!”

“谁跟他是一家,庸医,你敢再胡言,我连你一起杀了!”

崔州平行医一辈子,再加上性子古怪,得了个阎王名号,但就算如此,全天下也没有人敢叫他庸医的,这秦怡,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哎,小丫头,这话得说明白了,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未诊错过一人,何来庸医一说?”

这大夫最忌讳别人这么说自己,崔州平一听有人叫自己庸医,立马就较起了真。

“萧御南这般恶贼你还救了他,不是庸医是什么?”

秦怡反问道。

“这又不是我照顾的,也不知道是谁,嘴对嘴喂了三天的药。”

崔州平憋着笑怼了一句,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玩世不恭的顽童。

“你……”

秦怡被气的不轻,但对这个老顽童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负气转身离开,她这一走,崔州平转过身来朝着萧御南摆了摆手:

“走了走了,莫怕。”

萧御南听到之后,这才跑了回来,朝着崔州平行了一礼:

“崔爷爷。”

“臭小子,还记得你崔爷爷?行事缘何这般凶险?”

崔州平居然跟萧御南认得。

“一言难尽,不过崔爷爷,您不是叫崔不活嘛,怎么叫崔州平了?我要知道是您,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跑到这里来,路上还差点儿把命丢了。”

萧御南抱怨了一句。

“崔不活是我,崔州平也是我,崔不活是我行走江湖用的名字,崔州平,是我父母给的名字,哪个,他都是我。”

听了崔州平的话之后,萧御南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对了,你爹给你传来信了,你看看吧。”

说着拿出那张纸条,萧御南接过纸条,咬破手纸,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然后又将血抹匀了,没一会儿,那纸条上就现出一些字迹:

“老蔡与林家之事已知晓,放手去做便是。”

“看来是他们已经听到了江湖中的传闻,以老爷子的心智,肯定一下就知道真假了,不过,他居然会知道我在这里?”

萧御南有些不解,转头看向崔州平:

“崔爷爷,我在这里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为什么这信,会送到你这里来?这有点儿,不太,合理吧?”

想到这里,萧御南的心里突然有个更可怕的念头,就算他萧纪猜到自己会在这里,可是这信,怎么也得提前送吧,他这才到第三天,信就到了,而且看起来,应该也不是第三天才到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所有经历的一切,也许全在萧纪的掌控之中。

“不对,不应该啊,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看着老蔡死而不出手?还有计书,我几次三番落入死地,也不见有人救啊,这老爷子就这么肯定,那些人杀不了我?又或者……”

萧御南的心里,突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自己父亲的掌控之中,这一切,一定是长孙文若给他制定的,可是就算长孙文若真的算无遗策,萧纪会拿自己儿子的命来赌吗?

“难不成那些人,都是老爷子的手笔?”

萧御南不想往那个方向想,可这么多事情,无一不向萧御南证实着这一切。

“这事儿你爹想要知道不难,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一直少有人扰,别说江湖人,就算是绥王府的人,都不敢来犯,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爹,所以你啊,一往这边赶,我估计你爹那头就收到信了。”

崔州平的解释,算是稍稍打消了萧御南的疑虑,但他心里,总感觉自己的父亲有很多事情没有跟他明说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总得先回去之后,再问他吧。

又过了一夜,萧御南感觉自己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而秦怡也已经好了,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崔爷爷的本事。

“还得是崔爷爷,这要换了一般人,我俩怕是已经成了一对鬼鸳鸯了。”

“谁跟你是鸳鸯!!”

秦怡被人占了便宜,这口气,自然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了的。

“行了行了,别给我拍马屁了,我知道你有别的事情要做,这群护心丹你留着,关键时刻,可救你一命。”

崔州平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给萧御南,而后凑近他轻声说道:

“你小子眼光不错,这丫头,可以。”

“是吧,我也觉得。”

萧御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时,秦怡的眼神好似看穿了他们一般,崔州平立马又强装正经,朝着萧御南说道:

“你体内的两股子真气,我是帮不了你了,要靠你自己慢慢消化,但要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明白吗?”

萧御南也很是配合的连连点头。

就这样,两人告别了药庐,朝着祁城而去,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还要去凉州,去见自己的舅舅,当然,在这之前,还得先去把老蔡还有计书的后事办了,这两人一路追随,计书自不必说,虽然他长萧御南七岁,但也算是一起长起来的,萧御南也不可能就这样让他克死他乡,不管怎么样,就算尸身没法带回去,给他找个好点儿的地方安葬,总还是要的。

至于老蔡,死前就说了,让他有空去一趟东离城,东离城他是一定会去的,除了送剑之外,老蔡的骨灰跟要他带的话,他也一定会带到。

走出药庐,没走多久,萧御南便看到不远处,吴霸刀的尸身,尸体躺在草丛里,头颅不知道去哪儿了,萧御南原本想挡着秦怡,不想让她看到,哪知秦怡跟没事儿人一般,转身离开了。

“哎,什么情况?早前在清波门,你可是吓的……”

“这一路过来,经历了这么多,连吃人的事都遇上了,还怕这死人吗?”

秦怡反问一句,萧御南一想,好似有些道理,便也不再多问,接下来,他要处理完老蔡跟计书的身后事,而后,便是凉州,凉州他是一定要去的,因为那里,有他现在唯一一个母亲家的亲人,他的舅舅——林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