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官家的宝贝小七和闪电小五
尹秋水拉着上官晴，哦，应该是上官月拉着上官晴，上了车。孙嬷嬷和秋云自然都认识，所以尹秋水极为隆重地介绍了铃兰，“小五，小五，这位是铃兰姐，她可是西戎国的第一女战神呢！超级超级厉害的！”这话听着相当舒服，冰冷如铃兰，也不好意思僵着脸，微微点头，也算是和上官晴打了招呼。
“不过呢，铃兰姐武功自然没得话说，就是麻将打得不咋地，还需要磨练磨练，这不，都打了好几圈，总共才赢了一回。但是呢，牌品和人品一样，相当好相当好。”尹秋水继续介绍。
上官家的孩子们，《诗经》可以学得不好，麻将不能不会。“这个麻将呢，必须是孩子们的必学科目啊！一来锻炼锻炼思维；二来学业太重，打打麻将可以放松放松心情，缓解缓解学习的压力；三来有助于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谈不拢的，坐下来打几圈麻将，该谈的也谈了，有助于沟通嘛！”这是上官月的外公、上官晴的爷爷——上官宏当初设立“麻将课程”的初衷。
“哦”上官晴饶有兴趣地瞧着铃兰，“好为人师”的因子在她体内涌动，“这个好说，铃兰姐，要想打好麻将，除了有一付聪明的脑子外，还需要一位好师父。”
铃兰还不知她说这番话是几个意思，上官晴已经主动坐到了她身边，一字字道：“铃兰姐，我教你！”
秋日晴空，蜿蜒的队伍有序行进着，大道宽阔，树木葱茏，人的心也跟着敞亮起来。在上官晴的指点下，铃兰居然连赢了三把，“小五，小五，你果然厉害啊！”
上官晴一面帮铃兰数钱，一面得意洋洋：“那当然，我上官晴在麻将界可是相当有地位的！怎么样，服不服！铃兰姐，你放心，在我的调教下，你不仅是西戎第一女战神，还会成为西戎第一女牌神，大杀四方！”
尹秋水狠狠瞪着上官晴，气呼呼地嘟着嘴道：“上官晴，你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要是把铃兰姐培养成西戎第一女牌神，那往后，我在西戎麻将界，还怎么混！啊！还怎么混！”
夕阳西下的时候，队伍到了曲城驿馆，司徒夜在驿馆的周围增派了人手，增加了暗卫的布防。曲城虽说是上官世家的势力范围，“鹤轩山庄”庄主，就是上官晴的父亲，上官流苏的二哥——上官流星，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他不得不更加谨慎。是以，驿馆官员准备的接风晚宴什么的，他一概回绝，只让士兵们安营扎寨后好生休息。
用晚膳的时候，司徒夜顺道让膳房将这三日里尹秋水的食谱带进来瞧了瞧，“一日三餐都有肉啊，怎么还是瘦了？”他想，随手把食谱往桌上一扔，语气淡淡地问：“公主这几日进食如何？”
主厨的张掌事道：“吃是吃了，不过量倒是不如前几日，也许是因掖城驿馆的事儿受了惊吓，吃得少了。”
司徒夜沉吟了一会儿，道：“嗯，从明日起，将公主膳食中的荤菜去掉，只弄些清淡的素菜。”
张掌事道：“这，这合适吗？”
司徒夜点点头：“嗯，挺合适的。”
张掌事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心下嘀咕：“看来殿下不怎么待见这南苑公主啊！”
闫焰只当司徒夜还在为上官流云的事迁怒于尹秋水，觉得这“水白菜”公主有些冤，忍不住道：“殿下，为何减了公主的饮食？殿下虽然伤心那些无辜死去的军士，但这事儿毕竟与南苑公主无关。”
闫焰竟然帮着尹秋水说话，司徒夜倒有些惊讶：“闫将军何时也怜香惜玉了起来？”
闫焰一听这话，一听这语气，顿感这味道不对劲啊，司徒夜待他如兄弟，通常都直呼他的名字，鲜少称呼他的军衔，除非是在正式而隆重的场合，又或者司徒夜很生气。今天这情况，显然是后者。所以，连忙解释：“殿下，末将只不过觉得那南苑公主也就是个小女娃，没什么心机……”
“没什么心机？”司徒夜冷笑一声：“闫焰，一位自小在深宫长大的女子，若没什么心机，恐怕也活不到今日！她没那么简单，还是小心些好！”
尹秋水正和上官晴在隔壁房内打打闹闹，根本想不到司徒夜对她会有如此评价，还克扣她的膳食！那时，她还对上官晴道：“小五，司徒夜这个人，其实还挺靠谱的，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对我是真心的好！”
上官晴白了她一眼：“小七，你该不会是坐车坐晕了，又或者是打麻将输太多，失心疯了吧！就那司徒夜，由头到尾，对你我，那完全是瞧都没瞧上一眼，喜马拉雅山顶终年不灭的积雪都比他的脸温暖，好不好！”
尹秋水斜着眼旮了一眼自己的好姐妹：“你不懂，他这人，面冷心热，有什么心事都藏在里面。他若对我不好，那日，又怎么肯教我练习清风十三式呢！”
上官晴道：“那也是从前。自打上官流云那破事儿一出，司徒夜就不待见你了吧？”
尹秋水道：“这你也知道？小五，你还挺能耐的呀！”
上官晴得意地笑：“哼哼，在曲城，有什么消息是我“闪电小五”不知道的，我特意差了刀哥帮我打听打听这队伍的情况，连马夫都知道这秦王因为掖城刺客的事，对你，小七，冷淡又冷淡，怠慢又怠慢！”
尹秋水支着头想了一小会儿，认真地说：“这只是表面现象，他怠慢我，根本就是为了保护我。”
上官晴伸出手往她额头上一摸：“这没发烧啊！怎么说些疯言疯语。”
尹秋水的眼睛里闪着星光：“是真的，他真的是在保护我。通常，军士之间，最重情谊，毕竟，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上官流云一下子杀了那么多，这让那些军士如何想？不是为国战死沙场，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女子，换了我，心里也难受。倘若司徒夜这时还待我如昔，那他又如何面对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上官晴闻言点了点头：“有道理！所以呢？”
“所以呢，司徒夜对我冷淡，那些军士们心里才会舒坦，心里舒坦了，这一路上才不会生事儿，他才能平平安安护送我到西戎王都。”尹秋水好有耐心地解释。
听尹秋水说完这番话，上官晴眼睛盯着她逡巡了一番，调侃道：“小七，你该不是喜欢上司徒夜了吧！从小到大，你还从未为哪一个男人辨解过，司徒夜可是头一个啊！”
尹秋水一脸坦荡地回答：“那当然，我肯定喜欢他呀！我若不喜欢他，干嘛要让他做我靠山啊！选一个不喜欢的做自己靠山，那是在折磨我自己。这种不利己的事儿，我上官月会做吗？”
上官晴摆着头啧啧赞叹：“小七，小七，你真是太不害臊了”，随后又补充一句：“不愧是我们上官世家的女子！”转头问：“月已高悬，我们要不要溜出去兜风？有刀哥带兄弟们护着，铁定安全，我晓得有家苍蝇馆子，那儿的江湖菜不错，尤其是肥肠炖鸡，好吃到爆，带你尝尝去！”
尹秋水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住翻墙偷溜的冲动，颓然地倒在床上，有气无力道：“还是算了，我不想再给司徒夜添麻烦啦，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还是乖乖地，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一面说着，一面脑补着那美味的肥肠炖鸡！
“那我们现在干嘛？”上官晴百无聊赖地问。
尹秋水用手指了指床，无奈地说到：“睡觉！”
夜已深，明月如玉，风轻微，偶有虫鸣，一切和谐。司徒夜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扑通”一声，然后是一声尖叫“啊”！提剑冲了出来，刚准备一脚踹开尹秋水房门，却听见尹秋水的声音：“小五，你混蛋！非要我睡外侧，你看，你看，我摔下来了，你，你也不拦着！气死我了，好痛啊！”接下来是上官晴迷迷糊糊的道歉声：“抱歉啊！那，还是你睡里面吧！我让你……”
秋云和孙嬷嬷也醒了，房里点上了灯，只听秋云在问：“主子，您摔哪儿呢？要不要紧啊？”
尹秋水嘟嘟囔囔道：“摔哪儿呢？哪儿都摔了！小五，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你就得顶替我，去西戎！哼！哎哟！”
值守在外的军士，见主帅冲了出来，本有些紧张，如今听屋里那么一说，倒也放下心来，只说：“殿下放心，我们都守着呢！”
司徒夜点了点头，道：“多加留意便是。”收好剑，回了房。刚歇下不多久，就听到隔壁房里又有了动静与人声，侧耳一听，是上官晴：“小七，你能不能睡踏实点儿！干嘛踹我啊！”不禁哑然失笑。
第二日清晨，膳房送来早餐，尹秋水一瞧，竟然没有她最爱的酱肉小笼包，嘟着嘴道：“为什么都是素食？今天是斋戒日么？”
送餐的小丫头紫藤不敢撒谎，实话实说：“是张掌事吩咐的，说是秦王的意思。”
尹秋水从窗外正好瞧见张掌事兴高采烈提着食盒进了司徒夜的房间，沉默了一会儿，估摸着那食盒已被张掌事打开，就吩咐紫藤将食物重新放入食盒，提好，跟着她去了司徒夜那里。
一进门，尹秋水就瞧见餐桌上放着她最爱的酱肉小笼包，她也不打招呼，直接让紫藤将提来的食盒往桌上一放，对司徒夜道：“本宫闻着秦王这里的早餐好香啊，本宫还记得秦王曾说，保持头脑清醒，要少吃肉食。待会儿启程，这一路上少不得秦王劳心劳力，所以，本宫这盒全素的，就让给秦王了。张掌事，这桌上的菜，本宫全要了！紫藤，还不赶紧收好！”
张掌事一听，脸都白了，连道：“公主，这，这不合适吧，这些，都是殿下昨日就定下的！”
尹秋水气呼呼地盯着司徒夜，子藤也不知该收还是不收，司徒夜只淡淡道：“哦，这些都是本王定下的。公主要是喜欢，拿去便好！”
尹秋水一时笑逐颜开，“谢啦！秦王！”一面帮着紫藤将桌上的早点放进食盒，一面开心地吩咐：“张掌事，再来两瓶鲜奶，记得加玫瑰。”
待尹秋水离开，张掌事才颤颤巍巍地说：“殿下，我再吩咐厨房重做些早点过来。”
司徒夜道：“不用了，就这桌上放的，也挺好！”
张掌事又问：“那，那公主中午的饭菜，怎么准备？”
司徒夜瞧着尹秋水那得意洋洋的背影，道：“不变，按我昨晚吩咐的去做。”
尹秋水和上官晴热火朝天地吃着早餐，“嗯，好吃，这酱肉包真的好好吃！”尹秋水大赞。
“嗯嗯，慢点儿，给我留点儿。”上官晴手里刚拿了一个，口中的那个还未吞完。
“小五，不到半个时辰，咱俩就要分别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趁现在，赶紧的，免得呆会儿磨磨蹭蹭，误了时辰。”尹秋水一不小心，打了个嗝儿。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上官晴刚吞下一口包子。
“小五，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还需要想么！”尹秋水喝了一口鲜奶。
尹秋水房间的窗户开着，司徒夜房间的窗户也开着，尽管她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对功力深厚的司徒夜来说，仍旧听得很清楚。
“那个，你多保重！千万不要被西戎宫里的女人给欺负了，丢我们上官家的脸！”上官晴憋了一小会儿，终于说了句嘱咐的话。
“就这个？”尹秋水有一种严重被人蔑视的感觉，“小五，你能不能不要灭我们的志气，涨别人的威风。从来都是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別人欺负我的！”
“嗯，那就好！”上官晴夹了一筷子豆干儿扔嘴里，“不过，倘若你真的拼不过，千万不要硬拼，记得要保存实力，保存实力，想办法稍个信儿给我，小五姐一定帮你摆平！”
“够义气”，尹秋水夹起小笼包放上官晴碗里，“来，最后一个小笼包，你吃。”
“你呢？你有什么话需要对我说！”上官晴很开心地夹起小笼包啃了一口。
“哦，有的有的。”尹秋水连声回答。
“是什么？”上官晴满怀期待。
“那个，你和名剑山庄谢二公子交往得如何啦？”尹秋水问。
“不太好，没有初恋的感觉。”上官晴喝了一口鲜奶。
“小五，这不，三个月前，你不是说，有和他相见恨晚，一见钟情的感觉么？”尹秋水满脸疑惑。
“哦，那是三个月前啊！都过了那么久了，早没感觉了。”上官晴毫不在意。
“那还挺遗憾地，我本来还想给你俩送个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那，如今看来，我还是暂且收起来吧。”尹秋水感叹。
“嗯嗯，先收着。等我找到初恋的感觉再说。”上官晴答。
“小五，就你这初恋吧，光我知道的最少也有七八个。”尹秋水也喝了口鲜奶。
“哦，是吗，看来初恋很难遇到啊！”上官晴非常有感触地回答。
“小五，”尹秋水轻蹙了下秀眉，“那个，你对初恋，是不是有很深的误解啊？”
“是吗？是我理解得不够透彻吗？”上官晴一脸不解。
“呃”尹秋水舌头竟然有点儿打结，“也可能是我理解得不到位，”顿了一下，她继续补充：“要是哪天你还没找到初恋，就来西戎找我吧，咱姐妹俩也有个照应。”
上官晴：“行啊，没问题！记得吃住全包啊！”
这俩姑娘的一席话，听得司徒夜一头黑线。还好他忍耐着继续听了下去，因为后面的话，还很感人。
“对了，我让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尹秋水问。
“嗯嗯，都准备好了，盒子都用上好楠木所做，一共三十个。小七，这些楠木盒你用来干什么，一下要了那么多！”上官晴问。
“这个呀！我查阅了西戎的风俗，又私底下问了几位兵哥哥，他们告诉我，如果人死后，遗体不能回故土，可以将他们的遗物带回去，这样，那些军士的魂魄就能跟着回去，不会在外游荡成为孤魂野鬼了。前两日我看见西戎士兵收集的一堆杂物，各种各样的，想着那些必定是死去军士的遗物，就让孙嬷嬷去问了问，果然如此，一共三十位。你想啊，这一路至少还得走十天半月的，日子久了，可能都忘了那些东西谁是谁的。所以，我就想着按着数量做些上好的楠木盒，他们可以将那些遗物一样样地归置好，刻上每个人的名字，这样就不会弄错，还能保持完好，也算是留给家人的一份念想了。”尹秋水认真地回答。
风轻轻吹过，温柔地吹起几案上的几页书页，也吹起了几丝司徒夜心湖上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