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传说之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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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四国会盟——还君明珠

被怼得如此明白,是头猪也会脸红后退啰!

但贺兰傲闻言不过一笑,叹了声:“秦王果真好福气”,随即抱着贺兰嫣悠然离开。

彼时,尹秋水尚不知司徒夜已在身后,气鼓鼓地转身,刚好一头撞进自己老公怀里,“噫——你怎么来了?今日回得这样早?”她好奇,全然不知司徒夜是为了她而匆匆赶回。

司徒夜自得了杨平消息,便对贺兰傲的一举一动上了心。适才见贺兰傲提早从盟会上出来,也寻了理由悄无声息退场。贺兰傲接女儿以及接下来种种,无一遗漏落入他眼里及耳中。嗯,怎么说呢?他的小七怼起人来,那还是真的一丁点儿情面都不给!干净利落!

抬手捏了捏她鼻子,笑意满眼,“得空,顺道来接你。”

尹秋水眼波流动,“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

司徒夜替她拂去缠在肩上微乱的发,“也听见了。”

尹秋水悄悄吐了下舌头,“孙嬷嬷曾笑我狐假虎威,仗着你的势头才如此。”

司徒夜揽着她往家的方向走,一面道:“这是我的荣幸。”贺兰傲说他“好福气”,司徒夜本人深以为然。

尹秋水似乎想起什么来,扭头对司徒陌甜甜地说:“陌姐姐,可愿跟我们一块儿用晚膳,司徒前两日还感叹来了这些天,老跟你碰不上面。”

司徒夜停住脚步,身形未转动,却用刚好能让司徒陌听见的声音道:“今日盟会没那么快结束,等完颜钊不知要到何时?跟二哥一块儿回去。”

司徒陌眼圈儿一红,虽未搭话,脚步却顺着尹秋水他俩的方向走过来。

两兄妹都是高冷骄傲的人,若非尹秋水“牵线搭桥”,也不知何时才能拉下脸握手言和。

司徒言跟尹秋水“混”久了,自来熟那一套也会些,跑过去牵住司徒陌,“姑姑,跟言儿回家。”

晚膳,菜不算多,胜在精致,唯有一道,论品貌不及其余菜式,若论心意,却远胜其它。

司徒夜夹了一筷烤鱼中最嫩的,放入妹妹碗里:“尝尝看,还有没有当年的滋味。”很多年前,司徒信常带着弟妹到河中捕鱼、嬉闹,“刚捕到的鱼,现烤着吃最香。”

司徒陌默默夹入口中细嚼慢咽,心中滋味万千。

“可还埋怨二哥?”司徒夜缓缓地问,说罢又无奈一笑,自语“怨我也应当。”

司徒陌自见了二哥,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滚滚而出,泣不成声。尹秋水想起前几日自己陪父母用餐,父皇也如此这般问她,心一酸,勉强稳住眼泪,将头微微扭向一侧,悄悄吸了吸鼻子,“好似还有两道菜未上,我带小言去催催。”

一弯清冷的月悬在天上,北狄单于亲自来接大阏氏司徒陌,尹秋水第一次见完颜钊,心中暗叹:“想不到北狄单于竟是一个温文俊雅之人,和陌姐姐倒挺般配。陌姐姐既已嫁得如意郎君,想来对司徒的怨念也少许多。”

她父亲尹恒本是温润如玉之人,完颜钊气质与尹恒有几分接近,“想不到这样的人,当年昆仑一战竟能让西戎溃败,不知单打独斗,能否赢得了司徒。”转念又想:“哼,我们家司徒是顶级厉害的人物,一定能打得他落花流水。”须知尹秋水与司徒夜情投意合,在她眼里,她家司徒就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

司徒夜完全不知他家小娘子已在脑海里让自己和完颜钊如华山论剑般精彩打斗了一场。只因与妹妹相聚,打开了多年心结而欢欣不已,对尹秋水更增了几分欢喜与感激。

送走妹妹妹夫,夫妻二人手挽手散步,星光漫天,花草清香,两人虽未说话,但这宁静中透着甜蜜。

幸福包裹着司徒夜。他伸手摘下一片木叶,轻折了一下,放至唇边,竟然吹出了一首优美的曲子,曲调轻快轻盈,尾声却悠长,在这悠长中蕴着些许哀愁。

“真好听,什么曲子?为何我从未听过?”尹秋水倚着他肩,闭目倾听。

“没有名字,”他笑,“有时打完一场仗后,放松下来,会想起大哥大嫂,还有陌儿,吹着玩儿的。”

“小夜曲,就叫小夜曲好了。”尹秋水提议,“你教我呀!”

司徒夜:“这么喜欢?”

尹秋水:“嗯嗯,我刚瞧见草丛里窝了几只蝴蝶也在听。”

司徒夜低眉又是一笑:“小七,谢谢你。”

尹秋水:“因为陌姐姐,也因为小言,对吗?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关心的。”

司徒夜:“不完全,还有我自己。过往,我只知领兵打仗,权势争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今,有了你,突然发现这世上除了黑白灰,还有其它色彩。”

尹秋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娇笑道:“既然我这么好,可有什么奖励啊?”

司徒夜柔声问:“想要什么?”

尹秋水踮起脚尖,神秘兮兮地附耳低语:“明晚不是有个四国晚宴么,就女宾不用出场的那种,母后约了我去雅宁旁的云雾山观战,听说是近五十年来江湖上少有的巅峰之战,夜帝也会亲自参战的。”

司徒夜:“小七,你还真是对江湖贼心不死啊!”

尹秋水故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上官世家乃武林世家,家族遗传,小姐姐也得在江湖上飘飘才行啊!”复又非常有良心地补充道:“报备一下,母后约了我,我顺道约了陌姐姐,呵呵。”

司徒夜瞧她一副心虚的样子,复问:“还有谁?“

尹秋水把头低得不能再低:“还有我们的母后。”

司徒夜差点儿把下巴惊掉,“母后她同意了。”他那高贵娴静的母后,居然会对江湖有兴趣。

“嗯哪”尹秋水依旧把头埋得低低。

“老天,我得派多少人去保护你们!”司徒夜迅速在脑海里排兵布阵。

“果然职业”尹秋水一听此话,知道老公不反对自己带着一群女人出去嗨,立马非常“狗腿”地称赞,随后补充道,“其实,母后派了上官世家的人保护我们,问题不大。用不着太多人。”

“上官世家的人?”司徒夜微一沉吟,“上官晴还是上官羽?”

“小五姐最近忙着和江南方家公子谈恋爱,哪有心思来。来的是上官羽,外公说让他来开开眼界,倘若有空就上去玩两把。”尹秋水坦白交待。

“上官羽,我倒想会会。”司徒夜幽幽道。

“有什么好会的,他又打不过你。”尹秋水搂住自己老公的腰。

这话很对司徒夜脾胃,司徒夜眯了眯,“小七,倘若我和上官羽打起来,你帮谁?”

尹秋水想也不想:“上官羽啰。”

司徒夜面色一沉:“嗯?”

尹秋水:“他哪是你对手。倘若被你揍得鼻青脸肿、七窍流血,我怎么对外公交待?怎样都得护一下才行吧!”

司徒夜不肯,“你不要护他,你越护他,我便把他揍得更惨。”

尹秋水:“噫——”转而一想,笑逐颜开,“哦,司徒,你在吃醋啊?可这算哪门子的醋?上官羽那家伙,以前是我姐妹,哼!现在连姐妹都不是了,这样吧,你随便打,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就行。”

清晨,阳光柔和,尹秋水开开心心送走司徒夜,转而回房收拾自己晚上用的行装,“小魔女,我也要去。”司徒言跑进来。

“不行哟,今晚是属于女士的聚会,男士不能参加。”尹秋水哼着小夜曲。

“可是,皇叔今晚也不带我去参加那个什么四国晚宴。”司徒言颇有些不开心。

“对喔,小言还太小,不能算男士,自然不可以参加的。可是,我昨日和司徒报备的时候,没提你啊,怎么办?”尹秋水故意逗他。

“没关系,我让杨平给皇叔带个信儿就行。”司徒言一付这事儿非常好办的表情。

“行,司徒同意我便带你。”尹秋水相当干脆,“不如让母后把阿恒也带上,你俩做伴儿。”

“好啊”司徒言很开心,他和尹恒年纪相仿,还挺聊得来。

正说话间,孙嬷嬷一脸严肃地进来禀报:“王妃,贺兰陛下遣来使者,说有礼物赠与王妃。”

尹秋水对贺兰傲全无好感,回道:“孙嬷嬷,回那使者,本王妃有事,不能接见,礼物也请带回。”

司徒言噘嘴,“那贺兰傲不要脸,竟然觊觎我家小魔女。”

尹秋水不屑一顾,“放心,我对你皇叔那是痴心一片,根本没把贺兰傲放眼里。”

司徒言嗤笑:“还痴心一片呢?今晚都不肯乖乖留在家等皇叔。”

尹秋水反驳:“谁说痴心一片就要痴等的,我把司徒放心里放得好好的,走哪儿都带着,多浪漫。这叫爱我爱他两不误。懂吗?小屁孩儿。”

司徒言:“小屁孩儿不懂”

尹秋水超有耐心地解释:“倘若我把整个心都挂在你皇叔身上,你皇叔除了爱护他自己的那颗心,还得承受照顾我这颗心,明明一个人却要承担两颗心的责任,他得多累啊。”

司徒言:“所以呢?”

尹秋水:“所以,你皇叔不在我们身边时,我们更得要好好爱惜自己,保护好自己,省得他担心,对吗?”

司徒言:“听起来有些道理。”

一上午的时光流转,午膳后,尹秋水正小憩,孙嬷嬷神色肃穆,脸色略微苍白的走进来。

“发生什么事?”尹秋水问,孙嬷嬷向来谨慎,若非要事,断然不会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扰。

“王妃,可还记得上午贺兰傲送礼物的事?”孙嬷嬷提醒。

“怎么了?难不成那礼物还非送给我不成?”尹秋水猜测。

“的确如此。”孙嬷嬷脸色依然苍白。

“这人简直厚颜固执到无可救药。”尹秋水秀美蹙紧,“但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害怕到脸色发白?”她问。

“负责送礼物的人仍是上午那位曾姓宫人,只不过,他此次回来,已少了一只左眼,一只左手。”孙嬷嬷尽量让自己说得慢一些。

“被贺兰傲给伤的?”尹秋水沉声问。

“是。那曾姓宫人因此前未将礼物送出,被贺兰傲惩戒,如今,若王妃再辞礼物,那宫人虽不被赐死,但会被砍去右臂剜去右目。”孙嬷嬷说到此处面色惨然。

“虽未死,比死更难受。”尹秋水重重叹了口气,“不管那礼物是什么,都收下吧。”

隔了一小会儿,孙嬷嬷进来,秋云手上捧着一方雕刻精美的木盒。

“是什么?”尹秋水兴致缺缺,强打精神问。

“是两粒天下罕见的珍珠。”孙嬷嬷一面打开盒子一面道。

尹秋水原本喜爱珍珠,但因赠珠之人乃贺兰傲,又是被迫接纳,纵使珍珠价值连城,亦深深不悦。拈起细细打量了一番,“一粒大概值得了十万两,”沉吟了一阵,缓缓道:“记得前年西戎与南苑大战,飞虎关那一战,凌广将军虽率军拼死抵抗,仍惨败,败军之将,受罚不说,军中死伤战士朝廷也无半点抚恤;当年上官流云在掖城行刺于我,司徒带领的人马折损不少,那些兵士也不过是些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孙嬷嬷,这两粒珍珠拿到上官世家的钱庄,兑换了银两,分两份,一份私底下交给凌广将军抚恤军士,另一份我给司徒,他总有法子将银两送到那些兵士的家人手中。”

孙嬷嬷道:“王妃思虑周全,老身这就去办。”

待孙嬷嬷走后,尹秋水对秋云叹息道:“云儿云儿,若那日不是遇见贺兰嫣,便少了这许多麻烦。可是,那娇滴滴的小女娃哭起来确实让我心疼。”

秋云向来知晓自家主子心地善良,想是因那曾姓宫人无辜受罚一事心怀歉意,安慰道:“王妃不必自责,听说那贺兰傲原本残暴不仁,诛杀宫人乃常有的事,如今王妃为救那宫人一命,勉强留下那两颗珍珠,已是大恩。”

尹秋水依旧蹙眉:“但愿我收了这两粒珍珠,贺兰傲就此收手,不再纠缠。我只担心此人以我为由,故意挑起事端。”

秋云道:“主子莫多虑,有秦王殿下护着主子,贺兰傲哪敢生事。”

尹秋水苦笑:“但愿吧。”心下思量,自己并非什么倾国倾城之貌,像贺兰傲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被她所迷,难不成是因为贺兰苏叶的死,他认为事有蹊跷,而贺兰苏叶又恰好死在司徒的告别单身宴会上,迁怒于司徒,便以自己做由头借机生事。如此说来,没准儿那日贺兰嫣的出现也是贺兰傲的布局。

尹秋水感到不安,以至晚间观看江湖巅峰比赛也有些意兴阑珊,好几次失神。上官世家在云雾山有座精致小巧的院落,上官流苏早命人撒扫干净,收拾妥当。司徒陌与苏绾青闲话家常,尹彻与司徒言打打闹闹,上官流苏盯了女儿两眼,“说吧,一整晚心神不宁的,有心事。”

尹秋水犹疑着“嗯”了一声。

上官流苏为自己斟了杯桃花酿,也为女儿倒上一杯:“因为司徒夜?”

尹秋水摇头:“不是”

上官流苏放了心,只要女儿不会蠢到一门心思扑在司徒夜身上,那就没什么大事。

上官流苏调侃:“难不成外公送你的三家店给败光了,无颜面对上官世家的父老乡亲?”

尹秋水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娘亲也太低估我英明神武的经营天赋了。别的事啦!”究竟是女儿,带着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天性。

上官流云:“哦,老公没问题,钱袋没问题,其它的就是鸡毛蒜皮的小问题,快说,莫吊娘亲胃口。”

尹秋水将贺兰傲强赠珍珠之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上官流云听完,捏了一下女儿的脸颊,促狭道:“咱家小七越长越水灵了,真是惹人爱啊!”

尹秋水小嘴一撇,嗔怪道:“娘亲,人家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您还有心思打趣我。被贺兰傲那样的人盯上有什么好的!”

上官流云道:“这事儿小七处理得不错,已经给了贺兰傲面子,想必他也当知退。”心中却暗忖:“小七这孩子从小心善,若是换个心狠的,哪管贺兰傲宫人的死活。也罢,回去派上官羽带人暗中护着她才行。”

尹秋水悠悠叹了口气:“希望如此。不过总觉心里七上八下,也许,人应心狠一些才好。”

上官流云噗嗤一笑:“怕什么,宝贝儿你尽管行善,恶人有的是人做。”

当晚,一行人在山庄入住,直到第二日傍晚,方回了各自营帐。

司徒夜早已得知那两粒珍珠的事,尹秋水命人兑换的银票亦到了他手上,将当日那批兵士的名册找出来,又着阎焰将处理此事,然后吩咐杨平再增派一队人马暗中保护尹秋水。

话说阎焰领了银票,按司徒夜的意思安排妥当,恰逢蒙旭回帐,提及此事,两人感慨一番,皆叹自个儿头领遇到了好女人,懂得体恤兵士,又想着尹秋水为他俩与慧公主、铃兰牵线搭桥的事儿,对这位南苑长公主又多了几分好感。私底下两人商量着准备份称心的礼物送给秦王妃当做谢礼。

尹秋水自得了母亲宽慰,司徒夜又对她温柔体贴,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只是想着若随意出去走动,万一贺兰傲贼心不死,给遇见了岂不麻烦,索性安安静静待在自己营帐内看书、写字,陪着司徒言功课。上官流苏、苏绾青、司徒陌以及司徒慧和铃兰等人知她难处,不时过来陪陪,聊天闲谈,日子倒过得轻松惬意。

眨眼之间,便到了四国会盟结束的前一日,东义那边倒寂静冷清得很,其余三国因着姻亲关系,聚了又聚,聚了又聚,依依不舍,只因不知分别后何日再见。

向来性子乐观的尹秋水,就背着司徒夜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