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就是喜欢小魔女
翌日，司徒夜抽空去“拜访”南宫公主。既然司徒烈嘱咐他要“照顾得仔细些，不要怠慢了人家”，那他就不客气了。
尹秋水一脸开心，毫不掩饰，并且一点都不隐藏地为自己“邀功”：“怎么样，昨晚睡得好不好？”孙嬷嬷在一旁轻咳了两声，意思是：“这些是公主你一个姑娘家该问的吗？”
尹秋水完全没懂起来自孙嬷嬷的温馨提示，反而很自信地说：“本宫调制的醒酒汤，堪称一绝，秦王肯定很满意，对吧！”
“嗯，还好。”司徒夜原以为尹秋水只是开了张单子给膳房照单配罢了，不曾想竟是她亲力所为。
“只是还好吗？不是非常好吗？”尹秋水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这可是本宫参照母后给父皇调制醒酒汤的法子来弄的，父皇每次都会对母后说很好，非常好。我自己尝了点儿，味道不错啊！”
孙嬷嬷又只好咳了两声，而且比上次咳得重了些，那意思是：“公主，这比喻不妥当，皇上和皇后是夫妻，您和秦王可不是，不能相提并论。”
“的确很好。”司徒夜终于吐了四个字。原来是从她恩爱的爹娘那儿学来的！
“不客气，不客气。既然我们同一屋檐下，彼此照顾也是应该的，呵呵。”尹秋水很得意，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为除了她爹尹恒以外的男人亲自下厨。五星级的评价很重要。
司徒夜突然不晓得该和尹秋水说什么，他本是一个话不多的男人。当年，雪芜媚离开，多少也与司徒夜不解风情有关。与司徒风的甜言蜜语哄人手段相比，司徒夜太寡淡，雪芜媚又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两个人完全撩不到对方。好在尹秋水是属于那种不需要别人哄，自己哄自己还可以哄得很开心的女子。所以，就算司徒夜不说话，她也可以噼里啪啦抛出很多话来的！
“哦，对了，我，呃，本宫的夜明珠，秦王可记得要还我。”尹秋水果然自动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
“公主的夜明珠？”司徒夜一时未明白。
“嗯嗯。就是放秦王床边儿的那一颗。”尹秋水细心解释，“本宫担心秦王喝多了酒，夜里找不着北，就请尉迟管家拿了些府上的夜明珠来，可不是太亮就是太暗，本宫这儿恰巧带了一颗，试了一下，刚刚好，就暂且用着。不过，尉迟管家答应了本宫，若找着合适的珠子，就将本宫那颗还我。”
“公主去了本王的房间？”司徒夜问。
“没有没有没有”尹秋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本宫完全遵守与秦王的约定，绝不踏足秦王的园子，本宫让尉迟管家拿去试的，呵呵。”
“嗯，夜明珠的事，本王记下了。”司徒夜道。
“那么秦王找我，本宫，有何事呢？”尹秋水有些好奇，无事不登三宝殿，几天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估计没什么好事！
“过几日，大阏氏会让宫中教导礼仪的嬷嬷来府上教导公主熟悉西戎礼仪以及本国的一些风俗民情。”司徒夜回答。
“哦”果不其然，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尹秋水呼了一口气，气流向上，轻轻吹起了她额前轻薄的刘海。
司徒夜不忍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大阏氏派来的人不会为难公主，西戎礼仪繁多，再加上风土人情什么的，想要学好，得花费些时日才行。”换言之，不用担心那么快被送进宫。
聪敏如尹秋水，当然懂得这意思，笑颜绽放如夏花之绚烂，“秦王放心，本宫保证好好学，认真学、仔细学。”
司徒夜忍不住一笑，“就这样，本王不打扰公主了。”说罢，便欲离去。
谁知尹秋水道：“不打扰不打扰，等一下，秦王，本宫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司徒夜停下脚步，转身问：“何事？”
尹秋水眼睛眨巴了两下，“那个，就是……”不自觉地两只手的食指指尖轻轻地碰触，“就是吧，我这几天都没有出这个院子，实在闷得慌，那个，听说这院子后面有一个秦王自己的牧场，就一墙之隔而已。我呢，就想去逛逛。呵呵。”
“听说？”司徒夜皱眉，哪个嘴碎的人讲的？
“对啊对啊，就是听很多人说的嘛！那个，不光我，还有球球，它也挺闷的，都快成病猫了。而且，我都好几天没见到飞飞公主了。”尹秋水食指指尖还在轻轻地相互点点点。
司徒夜刚回王都，要处理的公务确实繁多，这几日都忙着，再加上刻意回避，确实忘记了尹秋水这样一个大活人在府内憋闷了那么久。尽管，秦王府的私人牧场从不接待外客，那是司徒夜自己的私人天地，心情烦闷的时候，纵马驰骋一番，也就海阔天空了。但，司徒夜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尹秋水，“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尹秋水都好高兴，“司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呵呵。”
司徒夜又瞧见尹秋水的双眼成了两弯月牙。
“小言院子旁有到侧门，那儿直通牧场，去的时候，让尉迟德开门，铃兰陪着你。小言也常去，如果碰到了，你们可以一起去”司徒夜嘱咐，心道，“搞不好牧场的事也是这孩子透露的。”
临近初冬，幸好有阳光相伴。虽然事务繁多，但秦王心情不错，对人简直可用和颜悦色来形容。蒙旭问闫焰：“殿下今日遇到什么事，那么开心？”
闫焰摇头：“不清楚，我在门外碰见殿下时，他就这个样子。”
蒙旭：“一定是大单于送的姑娘不错。”
闫焰：“不是。殿下根本就没去别苑。”
蒙旭：“哦，那殿下说别苑的姑娘随咱俩挑，你挑了么？”
闫焰断然道：“没有。我还想在慧公主面前印象好一点。”
蒙旭：“哦——，你小子，竟然敢打慧公主的主意！”
闫焰：“你呢？你去挑了没？”
蒙旭耸了耸肩：“没去。怕铃兰知道了，不理我。”
闫焰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闫焰回怼：“彼此彼此。”
他俩互相埋汰对方，却不知主子秦王殿下也不过因为早上与南宫公主尹秋水短短见了一面，聊了几句，就可以高兴一整天。
尹秋水约上司徒言，带着孙嬷嬷、秋云、铃兰以及尉迟德一行人，在牧场上舒舒服服地享受暖冬的太阳，顺带烧烤。
司徒言：“怎么样？我说的这地方不错吧。”
尹秋水刚吃完一串烤土豆，心满意足地回答：“不错不错，相当不错。”
司徒言：“说真的？我完全没想到，皇叔竟然同意你来他的私人牧场。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说，就连那雪芜媚什么的，他都没许她进来。”
尹秋水很快捕捉到了重点：“雪芜媚是哪棵葱？”
“就是皇叔曾经喜欢的那棵葱。”司徒言顺利接下了尹秋水的梗。
“后来呢？”尹秋水好奇地问。
“雪芜媚成了宁王妃，也就是我皇叔的死对头——司徒风的老婆。”小家伙很为他的皇叔鸣不平。
“哇哦，缠绵悱恻皇室三角恋，比话本还精彩，讲来听听。”为了鼓励司徒言讲好故事，尹秋水体贴地递上刚烤熟的肉串儿，“边吃边讲，可别饿着了。”
“嗯，皇叔和雪芜媚青梅竹马，有一次皇叔领兵出征，司徒风就和雪芜媚勾搭上了，雪芜媚就不要皇叔了。”司徒言边嚼串儿边说，末了，还赞叹一句：“烤得不错！”
“勾搭一词，用得甚妙。只可惜故事情节完全不够丰满。”尹秋水诚意点评，顺带啃了一口烤串儿。
“我就知道这些，要不你问问铃兰，也可能尉迟德也知道些。”司徒言为自己只知道梗概不知道全貌感到愧对了尹秋水听故事的热情和提供的美味烤串儿。
尹秋水、司徒言、秋云还有孙嬷嬷，四个人、四双眼，齐唰唰地望向铃兰和尉迟德，西戎国第一勇士，下一任大单于的热门人选，手握重兵的秦王司徒夜，竟然被初恋给无情抛弃的八卦，谁不想听呢？
铃兰被这些渴望八卦的眼神给吓得后退了两步，“我知道的也差不多，我那时也还小。”她只比尹秋水大三岁而已。
大家又望向尉迟德，他跟随司徒夜多年，总该知道得多些。“呃，主子谈情说爱，我们做下人的自然有多远避多远。不过呢，殿下确实对雪姑娘挺好，只不过殿下原本不是多话之人，加之前些年家中变故，开府之后又带着小皇孙，可能雪姑娘误以为殿下忽略她，那时宁王颇受重视，能说会道，自然也得了雪姑娘青睐。”尉迟德稳重，字斟句酌，虽是八卦，说出来犹如公文般严谨。
“沉默寡言难道不是美德么？”尹秋水接过话，“母后就嫌弃我话多。”
“公主不认为殿下过于沉闷？”尉迟德问。
“沉闷，他哪里沉闷啦？骑术精湛、领军打仗不在话下，武功若放在江湖中怎么样也能上前百名，还长了张帅得一塌糊涂、人神共愤的脸，三言两语就能把我怼到墙角边边，这种极品黄金男人，雪芜媚竟然不要，该不是没长眼吧！啧啧！”尹秋水边感叹边啃肉。
“公主很欣赏我家殿下？”尉迟德眼中闪过一道光。
“岂止欣赏，简直可算是崇拜。”尹秋水倒很直球。
“咳咳咳”孙嬷嬷又开始咳起来。
“孙嬷嬷，你着凉了么？”尹秋水关心地问，“今儿一大早，秦王来那阵儿，你就咳咳，现在一提到秦王，你又咳咳咳”。
孙嬷嬷倒不客气：“谢公主关心，倘若公主言辞注意些分寸，老身身子倒无甚大碍。”换言之，是公主你大胆的言辞害我咳嗽。
尹秋水自己尚未开口，尉迟德笑道：“公主天性率真，自然不做作，很是难得。”
尹秋水笑嘻嘻地回道：“就是就是，尉迟管家说得极对。孙嬷嬷，瞧一瞧，还是有人能够欣赏本宫优点的。”
孙嬷嬷和秋云相视一笑，尉迟德深得司徒夜信任，尹秋水能得他认同，在秦王府中，日子自然不会难捱。
悠闲的时光总是匆匆，犹如司徒夜的好心情一般。下午，司徒夜接到尉迟德派人自府中送的口信：“宁王妃不请自来，要求见南宫公主。”
司徒夜心情瞬间不美妙。那日晚宴，司徒风就起了将尹秋水接到宁王府暂住的心思，眼下，这么快让自己老婆前来探路，能安什么好心！“让尉迟德拖住她，待本王回府后再作打算。”
另一面，尉迟德恭恭敬敬为宁王妃上了茶，“公主尚在休息，请宁王妃稍等。”
雪芜媚品了口茶，细细打量这厅堂，发现与她过往来时并无差别，左角床边小几上摆放的花瓶，还是她当年替司徒夜挑选的，如今，仍旧安安静静、纤尘不染的摆放在那里，心下不由一喜。她今日前来，确是受了司徒风所托，为避嫌，还特意带了弟弟雪连晟来。她内心也好奇得紧，能让司徒夜紧张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来回话的，是南宫公主身边的孙嬷嬷，这当然也侧面体现了公主对宁王妃的重视。“南宫公主感谢宁王妃来探望，只是公主只身前来西戎，如今暂住秦王府，若没有秦王的口信，公主也不便见外客。”换言之，想见公主，得先问问秦王。
雪芜媚已打定主意，一定要见到南宫公主。所以，她不疾不徐地向尉迟德道：“那么，就有劳尉迟管家向秦王带个口信，说宁王妃求见南宫公主，请秦王行个方便。”
雪芜媚倒没想着司徒夜并没有给个简单的口训“行”还是“不行”，而是那么快赶了回来。
“不知宁王妃有何事求见公主？”司徒夜连客套都免了。
“也没什么事。只是宁王知南宫公主初来乍到，为表慰问之心，略备些薄礼托我转给公主。”雪芜媚细言细语。
“甚好，尉迟德，礼物收下，替宁王妃给公主送去。”司徒夜吩咐尉迟德。
“那么，我可以去见公主么？”雪芜媚问。岁月的历练让这个男人褪去了青涩，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面对如今的司徒夜，雪芜媚有些紧张。
“礼物既然已经给公主送去了，心意也到了，宁王妃可以回去了。”司徒夜摆明了撵客送人。
“其实，公主从南苑来西戎，无亲无故，秦王可想过为公主找些适合的朋友，以免公主寂寞。”雪芜媚轻声说。
“这些事，不劳宁王妃费心。本王自会安排。倒是宫里新来的贺兰阏氏，听说是宁王引荐给大单于的，宁王妃倒应该多走动走动。”司徒夜耐着性子说。
“秦王，你不要太过分，我姐姐她可是一片好意。”雪连晟护姐心切。
“这里是秦王府，我说了算。司月，送客！”司徒夜懒得掰扯。
“宁王妃，请稍后。”是孙嬷嬷的声音。
孙嬷嬷向雪芜媚施了礼，“宁王妃，公主托老身带几句话。”
雪芜媚展颜一笑，“请讲”。
孙嬷嬷不紧不慢道：“公主说，她与宁王府素无往来，也无交情，这些礼物，请王妃一并带回。此外，公主素喜清净，不愿生人打扰，宁王妃以后也不必来探望。”
雪芜媚整个人僵在那里，脸色绯红，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这才留意到，尉迟德已命人将礼物悉数带了出来。
尹秋水这两句话，司徒夜听得很是舒坦，甚是对胃。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耸了耸肩，道：“本王还有事需处理。尉迟德，送客！”径自踏步出了厅。
至于宁王妃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去，秦王府这边从上到下，根本没有人关心。
司徒夜并未出府，他不过去了司徒言那里。“皇叔今天这么早回来？”司徒言放下手中的笔，他正在规规矩矩练字。
“今日去马场玩得可好？”司徒夜问。
“很好，有小魔女陪着，好玩得多。”司徒言开心地答。
“小魔女！”司徒夜失笑，“她毕竟是公主，你呢，还是得客气点儿。”
“才不要！小魔女对我也不客气的！”司徒言反驳，“不过，虽然不客气，但对我是真的好！”怕皇叔误会，还补上了一句。
“看不出小言还挺维护她的。”司徒夜笑。
“算不上维护，事实而已。”司徒言答，他才不要维护她，一上午捏了他的小脸不下十次！哼！
“皇叔过去瞧瞧她，一起去？”司徒夜问。
“不去，我今日的字还没练完呢！”司徒言道：“王太傅说，我是颇有些练字天赋的，要每日坚持完成了他布置的练习任务，假以时日，说不定能与王羲之并论，成为西戎首屈一指的书法家呢！”司徒言还是一个很积极上进、懂坚持的小朋友哦！
“也罢，我去看看。”司徒夜起身。
“皇叔，您是不是也喜欢小魔女呀！今日清晨您不才去看了她么？而且还允许她进咱们的私家牧场。”司徒言盯着他的偶像。
“是吗？”司徒夜反问。
“就是就是，您就是喜欢她。”司徒言使劲点着他的小脑袋。
“好了，我去看看她。小孩子，别瞎说。”司徒夜转身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