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传说之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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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自作孽不可活(上)

在西戎一众皇室女性成员中,秦王妃尹秋水算是最为低调且神秘的一位。出现在公众场合不多,即便外出,也是薄纱覆面或是带着银质面具。其中一部分缘由——秦王势力庞大、地位显赫,自然得罪的人也不少,扳不倒秦王,那就从他身边最亲近、最重视的的人下手也行!

关于这一点,司徒星悠小郡主表示不服:“阿爹最重要的人难道不是我么!”

尹秋水竟然表示深深的赞同:“的确如此,所以,从今而后,你若外出,必须戴好遮面或面具。”

司徒星悠撅了撅嘴,“那阿姐呢?阿姐戴我才戴。”

尹秋水颔首:“雪妍自然要带的。如今她是你阿兄的未婚妻,未来的信王妃,当然得慎重才行。”

司徒星悠不甘心地问:“所以,这次咱们出去,就得如此,对么?”

尹秋水:“当然,宝贝儿你也可以选择安静地居家。”

司徒星悠忙道:“小星悠当然要出去,小星悠要保护好娘亲和阿姐。”如今,阿兄的春节红包费已给到四倍,她自然得尽心尽力才行。况且,“安静地居家“那不就意味着“周末补课”么!平日里诗书礼乐武功骑射,她已累得够呛,凭什么休息的日子还得补天文地理历史数术啊!

“嗯嗯,那咱们就出发吧!”尹秋水满意地点头,“今日,咱们要去的地方是——逍遥阁”。

“那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是喝酒的?”司徒星悠道。

“喝酒的?不不不,上次带你们去桂香坊见识了男人喝酒,这次,带你们去见识男人的另一面。”尹秋水贼兮兮地比划。

“哪一面?”上官雪妍和司徒星悠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色的那一面”。尹秋水笑着比划。

霎时,上官雪妍一脸通红,司徒星悠倒淡定得很:“孔夫子曰——食色,性也,瞧瞧也行。”究竟性子中带着些尹秋水的基因再与司徒夜的深沉狡黠相融合,小郡主身上自带了些“胆大妄为”,自小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儿。

“提升对男性的基础认知——这是我们上官世家女性特有的教育课程,这样可以熄灭对男人不切实际的妄想和期待。”尹秋水得意的比划:“我已订好观察角度最好的房间,逍遥阁也是上官世家产业的一小部分。”

“色情产业?”司徒星悠小郡主一点儿都不给自己娘家面子,斜睨着自个娘亲发问。

“不完全,勉强算得上半色情,与红袖招那些地方有区别。”尹秋水毫不介意地作答。

“半色情?”上官雪妍瞠目结舌,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尹秋水这位表姑的奇思妙想以及种种创新词汇,但这一次还是忍不住发问。

“就是跳跳舞、唱唱曲、喝喝酒,最多摸摸小手,搂搂纤腰什么的,其他的一概不许。”尹秋水耐心解释,“红袖招那种地方咱们得下次去,总得有个过渡吧,来得太猛,怕你们接受不了。”

一行人“低调”地去了逍遥阁,也的确“低调”,因为大家都作平民打扮,但光作安保的,秦王府再加上官世家的人不下三十个,是以,逍遥阁那日也特别热闹,人气爆棚。

尹秋水所预订的房间并不算奢华,更不俗艳,反而有种清雅之感,这倒出乎上官雪妍意料之外。尹秋水笑笑:“来这儿的文人雅士居多,当然也有许多达官富商,他们不缺钱,也不缺乏权,只是想在繁杂的世上寻些风雅及——”停顿了一下,想好词语她接着比划:“情调”。

尹秋水自己在那儿悠哉悠哉围炉煮茶,上官雪妍和司徒星悠两人却像发现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外面的动静,毕竟,从小到大,她俩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不一会儿,只听司徒星悠压低了嗓音,不可思议且兴奋地说:“哇喔,是诸葛大人啊!天啊!天啊!昨儿诸葛琴才和我讲,她爹事务繁忙,尤其在休息日,更是忙得不沾家,原来,哈哈…哈哈……原来诸葛大人来逍遥阁啦!”

尹秋水见怪不怪:“这事儿就不必告诉诸葛琴啦,省得她爹回去……”

语音未落,两个女孩子娇笑道:“回去跪搓衣板。”

原来诸葛明大人才学兼备,颇受朝廷重用,但家中有一悍妻,治家甚严。有一回,诸葛明与朋友相聚归家甚晚,敲了半天门,府上人硬是没敢开,说是夫人有令,若谁给他开了门,挨五十下板子不说,差事还得“戳脱”,这意味着“工伤”还不给报销,谁愿意呀!那时正值寒冬,诸葛明大人在外忍不住冷得打哆嗦,横下一条心,索性悄悄咪咪从侧门外翻墙而入,意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屋休息,岂知,推门一瞧,一块搓衣板就在他眼前地上敞亮地放着……

“哇呀呀,诸葛大人还上手了……”

“啊,他还叫她小乖乖……”

“哦,诸葛大人一次叫了六个姑娘,难道还有其他人?”

两个女孩子一惊一乍,果然,不多时,又来了五个人,全是熟面孔,“智多星”刘全大人、财务司李宗樘大人、农政司柳邕大人及蔡焕大人以及太医院张越大人。

这六个人,平日里都为严肃恭谨之人,没想到在这儿完全可以用“放浪形骸”来形容,更为糟糕的是,他们好死不死偏偏挑了一个离尹秋水他们最近的包房,虽然看不见,但里面的话语不时传入隔壁人耳中,听得上官雪妍羞红了脸,倒是司徒星悠似懂非懂,还一个劲儿“虚心”地向自个儿娘亲请教。偏偏尹秋水还非常耐心地回答。

末了,司徒星悠问:“娘亲,该不会阿爹也这样吧?”

尹秋水轻启朱唇,咬了一口玫瑰糕,笑着比划:“差不多吧,逍遥阁这类地方。原本就是为释放男子的天性而设。”

上官雪妍差点把含在嘴里的茶水吐出来,表姑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表姑父留啊!

司徒星悠在脑海中试图想象了一下玉树临风、对自己和娘亲都非常好的阿爹,在逍遥阁“放浪”的样子!那画面,呃,还真的是“不忍直视”!还是算了,小郡主使劲甩了甩自己的高马尾几下,打算对自己友好一点,将这样的画面“驱逐出境”。

尹秋水瞧着她俩的小表情,甚觉可爱。暗叹:不知天下间有多少男人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作为梦想,而女人呢?大多只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相对男子而言,世间女子大多困于情爱,将自己的幸福寄托于男子的衷情,毕竟过于痴傻了些!想到此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浅笑,当年自己与司徒夜相遇,那时的他,不也正“放浪形骸”得厉害么!

“娘亲你在笑什么?笑得那样开心?”司徒星悠挑了一块绿豆糕边问边往嘴里送。

“想起当年和你阿爹的相遇啊!”尹秋水答。

“嗯嗯,当年你和爹爹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司徒星悠十分好奇,此前,她只从旁的地方听过一些片段。就连上官雪妍,也支起耳朵,准备好好听一听表姑表姑父的爱情故事。渐渐地,室内众人被尹秋水连比带划地讲述给吸引,另一间房里的调笑取乐声在氤氲的故事中如轻烟般淡去……

已过午后,一众人等正准备离去,刚出包房,却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凄厉的女子尖叫声,接着是嘈杂的不同青年男子的怒喝声:“滚开,抓住她!”,“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滚!”

尹秋水推窗望向楼下,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几近全裸的年轻女子边哭边不顾一切地往外冲,“救救我,快及救我!”不由得秀眉紧蹙,向隐身于人群的护卫打了个暗语手势,“救那姑娘,打听清楚情况。”立即,人群中闪现出几道人影,其中一人在将身上的外袍披在那女子身上后即同那女子瞬时不见,另有几道身影在推搡的人群中将此前喝斥怒骂找寻女子的青年男子不着痕迹地阻拦下。

大约一柱香后,一道矫健的身影闪入房中,将刚才的事情详细叙说了一遍。

上官雪妍惊声道:“太可怕了。”随即,又红着眼眶道:“那位姑娘真可怜。”

司徒星悠气愤到拍桌子:“都是些人渣,竞做出如此禽兽之举,就该严惩!”

尹秋水问:“那姑娘已报官?”

暗卫道:“是,属下亲自送她去的府衙。”

尹秋水点点头:“跟进此事,暗中保护好那姑娘。”

不到半日,王都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武侯谢炜安的长孙领着几个平日玩儿得好的公子哥儿,将“逍遥阁”的菲菲姑娘给轮暴了。

“那位名叫菲菲的姑娘报了官,之后属下便送她回了家,但……”暗卫欲言又止。

“但什么?”司徒星悠和上官雪妍开口,异口同声地追问。

“但,但菲菲姑娘的父母得知此事后不让她进家门,将她大骂了一顿推搡出了家门”暗卫道,“属下隐身在附近,因不方便暴露身份,便暗中一直跟着,结果”语声又是一顿,“结果姑娘去了城外的河道准备跳河,属下出手拦下了她,不过,阻拦时属下点了她穴道,如今尚未苏醒,只是不知该将这姑娘安置在何处?”

听到此处,上官雪妍忍不住哭出声来,只因她联想到自己,当年若非遇着司徒言,自己不知会有怎样凄惨的遭遇!司徒星悠一面忙着安慰表姐,一面忿忿道:“都是些什么家人!又不是那位姐姐的错,做坏事的明明是那帮大坏蛋,为何要怪罪那个姐姐!”

尹秋水凝神细思了一阵,“暂且将她安置到茶肆后山的小院里,那里安静,找几位贴心的姑姑陪着,好好安慰安慰。若问起是谁收留了她,就说是叶夫人。”司徒夜作为绣衣使的身份化名为叶寻,她自称叶夫人倒也非常合适。

“逍遥阁”菲菲一案闹得虽满城风雨,但结局却非常潦草。姑娘身心受到重创,还得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武侯早派人重金打点了她的家人,甚至派人带话说:“只要菲菲肯撤下诉状,谢家便迎她过门,作谢长公子的妾室”。

菲菲不肯。这边谢家人尚未开口,家里人又将自家闺女臭骂了一通,“说就你这样的,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人家谢长公子看得上你,算你福气,那个是侯府的门,能进去是福气!”

这些话一五一十由暗卫传给尹秋水,一旁的司徒星悠气极:“这不是将菲菲送给人渣欺负么!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父母!”

上官雪妍闻言不禁暗自垂泪。她想起自己的生母,不就是被自己父亲强暴,虽贵为相府嫡长女,最终也被父母强行送入宫中讨主子欢心么!哽咽开口道:“小妹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其实,像菲菲这样遭遇的女子,并不少。”转而央求尹秋水:“表姑母可能再帮帮她!”

尹秋水素知她仁善心慈,轻轻拍了拍她手臂:“此事牵连甚广,需从长计议,咱们定会让那帮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替菲菲还有其她受害的女孩讨个公道!”

尹秋水料想这帮人渣犯案不是第一次,谢家花钱消灾也不是第一次,否则,这谢大公子哪敢如此胡作非为,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做此禽兽之举!私底下早派人收集资料,方知晓菲菲不过是冰山一角,有的女孩子被欺侮发了疯,有的自杀,有的屈从家人的安排被悄悄送进这些人的府邸作了妾室,有的却被转卖给了人贩子卖进青楼……

但菲菲一案难就难在——武侯谢炜安虽为白衣出身,早年追随大单于司徒烈征战四方并助司徒烈成功登上皇位,功勋卓著而封侯,忠心不二,且与司徒烈私底下关系极好,想要治谢大公子的死罪怕是不能!更何况,多年之中,受害的女子死的死、疯的疯,活着的要么不知去向,要么隐姓埋名嫁作他人妇,怎肯再出来指证!就连“逍遥阁”的人,由上到下,谢家都一一打点到位!